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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夜,终于在日头初上时寻得了一个小镇。阿仟累得眼睛都睁不开,随便找了间客栈入房倒头就睡。大师兄脸上看起来微露倦态,夜里却是他一路在前,带着我们下山。
      “大师兄。”我唤道。
      他低头看我。
      “早些休息。”我说。他点点头,入了房间。

      眼睛被风吹得酸涩,脑袋却很清醒,辗转了许久,才模糊入睡。街上实在是吵,小贩叫卖的声音,车辘咕噜咕噜转的声音,楼上木板被踩得咚咚响的声音,门外嚷嚷的声音。我没有做梦,只是睡着的时候想到了在关山筑过春节,也是这般热热闹闹的。过春节,大师兄二师兄都会抽时间回来,尽管有时候不能一起过除夕,但只要回来齐了,就很开心。
      师傅最喜欢骂人,谁都骂,喝醉酒了更是胡话连篇。有一年他踩上了饭桌,把酒洒得到处都是,然后说要变成火焰的精灵,在火里跳舞。最后还是二师兄眼明手快把他制服了,拿绳子绑在椅子上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招呼大家继续吃饭。

      “忘忧。忘忧。”
      师傅总是叫我,乐衷于哄我过来,乐呵呵地摸摸我的头。
      一如现在。
      “忘忧。忘忧!……忘忧!”

      我醒了。

      火舌从头顶舔舐过,呼呼的热气扑啸而来。大师兄踩着木栏朝弯弯的月儿纵身一跳,下坠感铺天盖地的捉住我高悬的心。风猛烈的刮上来,吹跑火精灵热烈挽留的小手,渐渐落入另一种喧闹中。阿仟不断叫我的名字,无数个“忘忧”两字挤在我脑袋旁,钻进我的头发,扒在我的耳朵上,就是进不去。
      木头被燃烧尽蚀,客栈内部残缺破败,在众人的哭喊与唏嘘中不堪负重倒下了。有个妇人大喊我的女儿后缓缓跪了下去,她匍匐在泥泞里,头发散了一地,没了声息,整个背部不住颤动。有的被人拖拽着,搀扶着,面如黑炭,半边身子鲜血淋漓。
      人死亡是孤独而热烈的,人活着却是热闹而凄寒的。
      人聚起来是温暖的,相隔一步半步或一拳的距离却是空旷而冷漠的。

      两天后,我见着了二师兄那张温和的老好人脸。他永远一身竹绿,腰间一块玉佩,早早在自家门府候着。
      阿仟说:“二师兄。”
      二师兄揉了揉他的脑袋:“辛苦了,仟城。”
      阿仟摸摸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

      晚饭后,我随意走到了一个竹园里。
      天边火烧云十分漂亮,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余晖有力的挥洒到了人间每一方土地。我爬到假山上,打算欣赏一下难得的晚霞美景。

      二师兄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忘忧这两天都很少说话?”
      大师兄的声音稍沉:“客栈夜半失火,恐怕吓着了。”
      二师兄道:“是霹雳堂下的手吧?这么快得知你在南梧城,看来是怕你怕得紧了。”
      这次停顿了很久,大师兄才道:“我会解决他们的。”
      二师兄道:“在这稷城有我做主,不如先休息一段时间。这一个月九华派动作频频,你也没少奔波吧。还有关山筑……师傅的事。”
      大师兄不再应声,似乎是累极了。

      待两人走远,我敲响了阿仟的房门。
      阿仟打开房门,惊讶道:“师姐,方才我去找你,你不在,可是去散步了?”
      我点头,递给他一段掰断的竹节。
      阿仟有点不明所以:“师姐要我削个竹笛?”
      我说是。

      阿仟笑笑,从腰间抽出小刀来,“这竹笛一定是给二师兄的吧。也就只有二师兄会吹笛子。师姐什么时候也能送我件礼物呢?”
      我坐在床头,阿仟的手指节分明,小刀在他手里灵活转动,削削刻刻。阿仟比我大一岁,只因比我晚一点拜入师门,被我要求乖乖叫师姐。后来已经不单单是乖乖叫师姐那么简单了,还要有水先给师姐喝,有糖先给师姐吃,有祸先帮师姐抗,现在曾经少年长大了,是十六七岁的大男儿了,居然还是要服服气气的给师姐削笛子。
      我想把手上的红绳给他,但又觉得送了也没用,男子汉戴红绳,多娘气。于是脱了鞋,两脚踩上床榻,把脚上的银镯脱下来塞进他的口袋。
      阿仟放下小刀,把银镯拿出来,“这不是师傅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师傅给的礼物,送你也是一样的。”我说。
      阿仟喜滋滋的看了一会,戴到手上去了。“好看。既然送了我师姐以后可别再要回去。”
      我用脚轻轻踢他大腿,心道你师姐哪有那么欺负人,又忍不住多看几眼他戴着镯子的手和高兴的眉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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