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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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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忍者的世界里,天才和凶器通常没有多大差别。不过就是看受不受控制罢了。
迪达拉好斗但不嗜血。
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想过敌人的血肉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东西简单明了得多,就只有一瞬即逝的艺术而已。
考上中忍又完成了几次A级任务之后,迪达拉的战斗力再也不会因为外表而受小觑,暗部也向他招了手。周围的目光渐渐由欣赏转为羡慕嫉妒,甚至还浮现出了恐惧。
那是种看杀人凶手的眼神。
迪达拉不想辩解说自己有多善良。说穿了,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善类。但唯独他的艺术是绝对不容质疑的。
这就是他脱离岩隐的契机。
盛夏的某个夜晚,迪达拉趁夜离开了村子,住进了村外山丘上一座隐蔽的小宅院里。那里曾经是他专门用来养伤的秘密基地。
和迪达拉一起执行过任务的人都知道,迪达拉永远都只攻不守。只要能让他的黏土炸得灿烂,其它的他什么都不在乎。包括浑身血淋淋的伤口。
每个任务结束后的休假日,迪达拉就会在岩隐村里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而在那些天里,从这座小宅院上空来往的飞鸟就总是能看见一个金发凌乱的少年独自躺在门窗大开的屋子里,一躺就是好几天。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玻璃在天花板上折射出形似烟花的图案,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千变万化,仰面躺在地上就正好能看得见。
“醒了就起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想象,迪达拉顺着声音的源头望过去。
原本应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房间里出现了外来者,他却没有闻到半点入侵的味道。盖在额头上的东西因为他转头的动作滑到了左眼上。伸手去揭,发现是条毛巾。
“怎么回事?”迪达拉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大脑里的神经有好几根都没对上线。
蝎把水杯放到他的手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是中毒,发完烧就没事了。”
“哦。”看了看那杯水,一点都不想喝,干脆把整条毛巾拉下来蒙在眼睛上。
木门一开一合,接着是蝎的脚步声隔着门板渐渐变小。扯下毛巾随手往旁边一扔,不知道是不是余毒未清的关系,眼睛涨得有些难受。
仰天深吸一口还残留着木香的空气,翻身改用趴的贴在地板上,试着回忆自己晕倒前的情景……
五分钟后房门再次被拉开,一双带拼合接缝的脚竖在了迪达拉的面前。
“穿上。”一片黑影从天而降,罩在迪达拉的脑袋上。
哼叽两声以示反抗后,还是乖乖地坐起来将火云袍往身上套。他慢吞吞的样子蝎看着倒也不急,径自走到窗边坐下。迪达拉把忍具包绑在腰上,又挪了挪,调到最顺手的位置,然后低不可闻地说了句谢谢。
“真要谢的话就少给我制造点麻烦。”听出蝎的语气里有抱怨却没有怒气,迪达拉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可在蝎看来却是十足得没心没肺。
这混小子绝对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迪达拉对蝎散发出的冷空气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很是悠闲自在地坐到窗台上伸了个懒腰。都不知道该说他精明还是迟钝,反正蝎是懒得再和他憋气了。
“既然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我们今天晚上就走。”
“哦,那我去重新设置一下附近的陷阱,免得被他们发现有人来过,嗯。”
伸着懒腰的人影在走廊与房门间不断拉长,直到灯光被门缝夹成一条细线,折射在深不见底的褐色瞳仁中。
太阳一如既往地沉进地平线里,留了团不久后也将没入黑夜的火红余辉。
在温暖的夕阳下,迪达拉眼前的房间空空如也,“不是吧……”
将宅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终究还是没看见半个人影,天上的星星倒是已经出来了不少。躺倒在院子的过道上,迪达拉乘着刚入初夏的晚风迷迷糊糊地走起神来。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次了吧,嗯。”
其实近两次任务结束后,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个两三天,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基地里。佩恩似乎有所察觉却也没说什么。倒不是担心蝎的安全问题,按照迪达拉的话来说,应该担心的是对手那一边。可是背着个叛忍的身份到处乱跑始终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垫在脖子下那条手臂由于血液不畅开始发麻,迪达拉才懒懒地翻了个身,顺带翻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糟糕!差点忘了那东西还在旦那手上!”
惊吓、呆滞、沉思过后,一道亮光从银蓝色的眼睛划过,可又立刻暗了下来。
原本打算借着养伤的名义拖延回晓报道的时间,可眼下这情况,即使把摔倒造成的擦伤也算成是伤,迪达拉全身上下能说得上是伤口的地方总共也不超过十个,这个如意算盘是铁定打不响的了。
心灰意冷地横下眼,起身拍掉身上细碎的尘土,“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佩恩揪着脖子扔出来……”
迪达拉发现自从自己加入了晓之后,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什么需要休养的大伤了。也许是因为各自坚持的艺术大相径庭,所以无论是执行多危险的任务,蝎和迪达拉之间唯一的默契就只有互不干扰地处理掉自己责任份额内的对手。但就是在这种看似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迪达拉受重伤的纪录还是清清楚楚地停在了他加入晓的那一天。
而偏偏在这种时候,从前那些光荣负伤的记忆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在他眼前重复过场。其实这些事和悲情丝毫扯不上关系,只是那些日子迪达拉过得很无聊,穷极无聊。而现在,闭起眼睛,那些灰白的记忆渐渐被驱逐出境,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反复出现的淡酒红色。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迪达拉才满足地自然醒来,然后就像驮着个蜗牛壳似的上了路。一路上看到茶馆就歇,总算是拖到了第四天的午夜时分才磨蹭进晓基地的大门。
为了防止被佩恩立刻找到,迪达拉在跑过走廊的第二个转角时,果断地拐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很不幸的,被逮个正着。
“怎么这么晚?”淡然的语气完全表现不出语者的情绪。
看清楚坐在房里的人之后,迪达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是鼬啊。”
小心翼翼地合上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内,“你来我房间干嘛?”
“来通知你,青玉组负责的是一尾和三尾。”鼬莫明其妙地斜眼看着迪达拉的一举一动,实在搞不懂这人回自己房间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难道他每次去蝎的房间也都是这样偷偷摸摸潜进去的?
为了以防万一,迪达拉拿出自以为最具魄力的表情逼向坐在桌边的鼬,“这两天千万别告诉佩恩我已经回来了,嗯。”
“放心,我没那么闲。”鼬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听到这么干脆的回答,迪达拉如释重负地松下脸,却没料到这句话还有下文。
“不过老大叫我带话给你,出门闲逛的时候记得要用变身术,以上。”
话音刚落迪达拉就在自己的脑内世界里狠狠地摔了个底朝天,鼬故意无视掉他眼角不自然的抽搐,知趣地起身离开。
佩恩……算你狠,嗯!
被人耍了的心情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发泄口。迪达拉只好愤愤地从橱柜里抱出被褥一路跺到蝎的房门前,抬脚准备问候门板的瞬间,房门竟毫无预兆地自己打开了。
一身黑色宽袍的蝎在第一时间闯入了迪达拉的视线,“有什么事?”
蝎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几根蜡烛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印象里总是冷冰冰的人,此时却将慵懒松散的气息展露得淋漓精致,甚至擦身而过的夜风沾染上的味道都和平常不同。
迪达拉逐渐趋于呆滞的视线以及他怀里抱着的东西让蝎意识到,眼前这个情况,有点尴尬。
“看够了没有?”为难地杵在门口进退不能。
回过神来的视线仍旧粘在蝎的身上,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就回来了……我累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吧。”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毫不掩饰地露出疲惫的神情。
趁着迪达拉还没有回过神之前,房门又严严实实地隔在了两人之间。听到关门时沉闷的碰撞声后,迪达拉才发现自己是被挡在了门外。
不就是穿个睡衣吗,都是男人被我看到了又不会吃亏,真小气,嗯!
你扔下我一个人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亏我还因为这事情佩恩他们挤兑,嗯!
经过冷风半个小时的洗礼和反复冷静的思考,迪达拉把蝎的反常行为归咎为恼羞成怒,在回房间的这一路上把蝎数落了不下几十遍。进门后把手里的东西胡乱地往地上一摊,大字扑倒在柔软的被子堆里,继续埋头生闷气。
与此同时,听见恶作剧似的跺脚终于消失之后,一直靠在门内的蝎长长地舒了口气,却不料这动作放松过了头,使得脚上突然失去了支撑力,就这么擦着门板跌坐在地上。因惊讶而张大的眼帘在下一秒又立刻收成了最冷漠的宽度,深褐色瞳仁里万年不化的冰散发着与火焰一样伤人的温度。
“可恶!”
低吼被蝎硬生生地掐死在喉咙里,可却制止不了胸口越来越强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