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狐簌

2、【二】往事如昨

　　聂重琉醒来那一刻。

　　天色待明。

　　饮涧忙侍候上去，“尊上，司荒殿殿主仍未前来。”他说完这句话后，将头埋得极低，聂重琉依旧不发一言，面上没有半分情绪。
　　聂重琉淡淡道：“司荒殿殿主？”

　　饮涧暗自窃笑，“属下瞧着这荻泠是个不知好歹的，如今三个月都未曾来拜见尊上，可见她对尊上怕是有反叛之心，毕竟这荻泠是前任魔尊重楼的亲生女儿。”

　　聂重琉道：“你倒是替本尊思量得仔细，你也是昔日魔尊的侍卫，我今日看你。”他一顿，向来温润的眉眼中满盛冷意，“倒是尽职尽责。”

　　饮涧听聂重琉这般说，大惧不已，忙跪在地上指天发誓。聂重琉却是看也不看他，“司荒殿殿主荻泠现在何处？”

　　饮涧后怕不已，忙回道：“殿主还在司荒殿中，她已未出多年。”

　　聂重琉听着饮涧这前后明显矛盾的话，也知他在揣测自己的心思，他是闻得自己言语中的不快想要补救。聂重琉没有推究下去，拂袖而去。饮涧在地上跪着，慢慢的掸了下衣裳，本来以为已经得了聂重琉信任的心也渐渐凉下来。明明从前那百年，还不曾如此，饮涧觉得哪里不对，却始终想不明白。

　　他又怎会知道。

　　聂重琉是重生了。

　　重生在这六万三千年前。

　　而聂重琉本人是在醒来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那时候，他发现周遭不对，却又是身在潋华宫，他身上还带着尚未消散的神格，所以他算了算，此时却是六万三千年前自己初登魔尊之位时，他虽是疑惑，在听饮涧说起荻泠，竟下意识的相信这是六万三千年前，他一如从前和荻泠呆在一起的最后一刻，摸着心口处，那里的窥天镜早已不在。

　　是的，六万三千年前，窥天镜尚未在他手中。

　　他只是重生到六万三千年前。

　　他只要想到现在荻泠还在，心口就发暖。

　　是的，荻泠还在。

　　可在饮涧口中，她三个月都未曾来拜见自己，这和记忆中的六万年前不同。

　　她该是出现在他登上魔尊之位的那晚。

　　那时刚刚入夜。

　　销魂殿殿主稚南在幻沧海布置了一场人界的十里烟火。

　　在十里烟火之前，不服他为魔尊的魔族先是单挑群殴，个个筋疲力尽，或者原形毕露，丑态狰狞，背弃神族初入魔界，对这些自然是心生厌烦。

　　鼓声三响。

　　战事便歇。

　　众魔齐齐跪下后，各自落座。稚南安排的十里烟火在南荒上空绽放，宛如昔日在神界看到的璀璨烟霞，而荻泠，在万千烟火下，一袭堇色衣衫，踏过幻沧海春尽才开的一海荻花，分花拂叶而来。

　　她轻轻道：“属下司荒殿殿主荻泠，愿永世效忠魔尊。”

　　这是他在失去她的三千年里，唯一能忆起的最甜蜜的回忆，剩下的是苦楚酿的让人心酸无尽的酒。

　　现在她还在。

　　很好。

作者有话说

　　港真，当年写的时候就很想写悲剧，因为超级讨厌男主性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