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第三百零一章 人去楼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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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清雅的四合院，不会让人感觉到冰冷的四合院。自从那些装模作样在修复“遗落之石”的人们离开后，这里就变得更加清净了，但是很好，多余的人不需要存在。
反正夏佐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前脚踏进这院子里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一抬眼就看见泽尔芒坐在门前石阶上，午后清风拂过，闲然自得。
夏佐莫名有些心虚，先前在他察觉到泽尔芒并不想他“到处乱走”之后，他起疑了，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他趁着泽尔芒午睡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没想到现在被抓个正着。
还好还好，牠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忽然，夏佐身后传来一股躁动与热流——
“找到他们了！就在这里！”
随着吵闹声响起，周围的结界也正在消失，四边街道逐渐显出了真面目，人来人往，各种气息争先抢后地涌了进来。夏佐这才明白，他们真的处在闹市之中，只是他一直待在泽尔芒的结界里——或许方才乱走时不小心扰乱了结界。
而且现在临近傍晚，太阳应该陷入沉睡的傍晚。
夜幕逐渐降临。
为首的人举着火把，一群人就这样冲进院子里：“跟着你果然就能找到‘陨石’！”
夏佐：“你们在说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夏佐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因为他这几天到处乱走，偶尔离开结界的保护时，外面的人们就会看见他突然出现，当他回到结界里时，人们就又会看见有个人突然消失——从而寻得了泽尔芒的位置。
“肯定是因为这白面妖人所以我们的太阳才会变成这样的！”众人纷纷指控道。
不，不是这样的。夏佐后退了一步。
“区区陨星而已，竟敢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们没了太阳就活不吗？别假惺惺了，你那微弱的光芒我们根本不需要，快从这个世界滚出去！”
“这天煞陨星就让我杀了牠！”那人说着对泽尔芒拉起了弓箭。
“把太阳交出来！”
不，这人是你们如假包换的“太阳”没错。夏佐想要抬手去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暗器就这样扎进泽尔芒的肩膀里。
泽尔芒没有去计较外面世界突如其来的舆论变化，也不去计较这样的杀戮行动是谁煽动策划的，更不想去计较这个世界的人们到底还需不需要“太阳”了。
祂从不在意这些，因为祂的心太小了，只能偶尔装得下几个人，再多的，就装不下了。
血液湿濡了衣襟，泽尔芒站起来后，门口的人们都不禁瑟缩了一下，可依旧用那看着妖怪的眼神盯着牠，如一枚枚真实存在的刀刃。
泽尔芒浑然不在意，祂来到夏佐面前，细声细语地问道：“...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说这句话时，夏佐看见那些刀剑接二连三地插入泽尔芒的背部，甚至有一把长枪穿透了祂的胸口，锁骨都撞断了。
“...”夏佐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泽尔芒：“你还记得德尔菲娜的老宅吧？”
“记…记得…”夏佐颤抖地指着祂的伤势：“你你你…你受伤了…”
“嗯，希望你能放把火，烧了那间屋子。”
“为为为为什么——”
差点误伤夏佐的箭也被泽尔芒抬手握住了：“没有为什么，你不做的话，别人也会做的。”
“哦，好，我知道了，你要不要先躲避一下…你——”
“还有，你想要的七星盘的代号应该是，yrd907。”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你的伤——”越来越多了。
泽尔芒轻轻叹气，然后闭上了眼睛。这瞬间祂死得透彻，灵魂是站在原地看着身躯倒地的。
这时天空中黑蓝色的云朵散去，缝隙里传来浅黄色的光芒，这么一幅拨云见日的风景，此时全雅尔岱大陆的人都可看见——这…这是他们的太阳回来了！？
人们是看不到神明的存在的，他们只是看见了久违的炽热“阳光”，在摸到熟悉的阳光温度之后，太阳的味道亦是让人们如此地心满意足。
赫尔托斯也看到了此景，祂站在观望台上耸了耸肩膀，果然，又只剩下祂了。
哥哥们都是骗子。
不过十分钟后，这个世界又像拉了闸一般，刹那间仿佛沉入黑暗的大海之中，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混乱——月亮与情感的消失尚且还可以忍受，可没了太阳…这才是真正的黑暗！
在这样的世界末日里，真不知道人们还能坚持多久。
世界逐渐变得冰冷。
这能不能算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拥抱呢？抱着泽尔芒冷却的身体，夏佐发现，这人的躯壳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沉重—— 自己这么一双愚蠢的眼睛造成了许多假象，欺骗着自己许多许多，也让他错过了许多许多。
夏佐忘了泽尔芒临走前嘱咐与他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就只有那六个字符，拿出七星盘，夏佐按照顺序输入了那六个字符。
正确的代码让他清楚地看见了时光的蜕变过程。周围的场景慢慢褪去了颜色，暴露出建筑内部的线条与骨架，从立体变成平面只要一瞬，所有画面都在倒退，成为一片空白时之，地面上又延伸出了许多线条，是崭新的坐标——坐标之上，新的三维空间正在一个时间点上明确建立。
虽然已经知道了正确的密码，但夏佐还是不知道自己即将去往的，是哪一个世界，又将会降临到哪一个时代里。
周围的场景好像已经建立好了，只是夏佐觉得自己身上的触感好像是怪怪的，他虽然是平躺着的，但是怎么感觉衣服全湿了？平放在身侧的手一摸，所到之处全是沙子。
闭上眼睛默数十秒，夏佐再次睁开眼睛——他这是在海边？
重新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刚好也有人正好奇地盯着他看，夏佐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之后，他才肯相信此时对着他笑意盈盈的人是泽尔芒无误，泽尔芒趴在岸边，托着脸颊看着他。
海水蒸发的盐分好像渗进眼球里了，一阵刺痛让夏佐只想流泪—— 一个笑容，好像就是他来到这里的全部理由。
夏佐挣扎着从沙滩上坐了起来，此时的泽尔芒是少年模样——但夏佐的视线往下一看，唔…或许还不是完整的人类形态呢。
鼻子一呛，夏佐别开脸又呕了一些海水出来——敢情他这是溺水然后被人家救上来了？
回过头去，泽尔芒已经游回海里了。
夏佐这才认真去看周围的景色——天空清澈，沙滩柔软，海水透彻得能看清底下的沙地，这里就像一片世外桃源，身后的陆地森林，也是郁郁葱葱的，到处鸟语花香，十分美好。
所有颜色的饱和度都达到了最高值，这里的一切都好清晰！
泽尔芒并没有游远，只是浮在浅滩上跟鱼儿们聊天。
现在好像是夏天，夏佐做出了猜测。反正他湿透了也没觉得冷，从沙滩上站起来，夏佐踩着沙子往前走去，当清凉的透明海水没过他的脚丫时，他抬头一望，这一望只不过是想要再次确认方位，但是当他看见泽尔芒也在看着他的时候，夏佐能确定，现在就是夏天。
至少这一刻是。
夏佐继续往前走，当海水荡过他的胸口时，泽尔芒来到他身边，好像是来看着他不让他再溺水似的，那眼神带着对弱小事物的探究与好奇。
当下的泽尔芒好像很爱笑，整个人都很开朗。牠看起来莫约就只有人类少年十三四岁那样，皮肤还是不变的白，但是牠的瞳孔却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还未缩小，一抹孔雀蓝几乎占据了牠整个眼眶，而且牠笑起来的时候，夏佐能看见牠的每一颗牙齿都很饱满，像洁白的贝壳一样好看。
“你好。”夏佐对祂说道，如果他没有闲钱那些记忆，此时或许还要加上一句“初次见面”。
但泽尔芒却只是笑，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牠伸出手，把一株“海草”状的东西递给夏佐，夏佐拿过一看，这东西他见过，是甲同叶——瑟渊曾给过他的书签里，就是夹着这甲同叶。
果然，每一个世界之间都是有联系的。
夏佐扬高了头，天空变成了橘粉色，竟是太阳快落山了。
一刻也不停歇的鱼儿们在泽尔芒白得泛蓝的鱼尾绕圈又绕圈，惹得泽尔芒伸手去摸，与它们亲昵地玩耍。
“你好像真的很喜欢小动物。”夏佐又说道。
夏佐忍不住抬手碰了一下泽尔芒雪白的肩膀，毕竟在他连贯的记忆里，这后肩可是在几秒之前被长枪贯穿的地方呢。对方也立马回过头来，夏佐下意识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你的。
泽尔芒只是摇了摇头，牠依旧带着笑意，并抓着夏佐的手放在牠肩膀上，示意夏佐可以扶着牠不至于被海浪冲走——月亮升起，亦是涨潮之时。
“你笑起来很特别，像小狐狸一样，很好看。”亦非常珍贵，夏佐说道。
“可是未来的你，别说笑了，就连话都不怎么说了，也不喜欢别人碰你。”夏佐在自言自语。
——因为现在的泽尔芒听不懂这些，所以夏佐才敢放声说出来。
突然泽尔芒直起身，朝夏佐身后大喊了一声“兰儿”，声音就像海豚的叫声一样尖细，高举在半空中的右手也不断摇晃，落下的水珠全甩到夏佐脸上。
夏佐一抹脸，也转身向后望去，虽然还未见着人，但他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喊。
“阿努。”
夏佐不懂得很多的索语，但“阿努”一词他记得很清楚，是弟弟的意思。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缪恩。
夏佐跟着泽尔芒一起往岸边靠近，看着两人都是孩子模样，夏佐明白了——他竟是来到了所有故事的开端。
至少是时代不在召唤这个故事的起点。
七岁的缪恩提着一个食盒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夏佐说道：“赶紧上来吧，你这样会感冒的。”你跟阿努不一样，你可不是鱼啊！
太阳落山之后的确有点冷了，夏佐一言不发地上了岸。只见缪恩放下食盒，也卸下后背的背囊，缪恩从里面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夏佐，示意他先换上。
泽尔芒短暂地化成人形也上了岸，牠十分熟练地从缪恩的背囊里拿出毛巾擦干自己的身体，然后穿上剩下的裤子，变身完成~
打开食盒，缪恩笑着拿起一块点心喂给泽尔芒——作为牠自己换衣服的奖励。
泽尔芒绕到缪恩身后坐下，然后把人圈进自己怀里，此时的缪恩又焉又小，跟营养不良的小孩似的，黑黑瘦瘦，完全看不出足七岁的样子，而泽尔芒又发育超常，此时的骨架就已经预约了牠将来高大的身躯，俩人从体型上看着根本就不像双胞胎兄弟的样子。
可是夏佐知道，现在的缪恩已经饱读诗书，是个知晓世事的小大人了，而泽尔芒呢，估计连字都不会写。夏佐叹气，原来在智力上，他们也不像亲兄弟呢…
真是过于不平衡了。
“阿努，昨天叫你做的练习，你做了吗？”
泽尔芒下意识摇头。
缪恩立马把手上的蛋糕移开。
泽尔芒愣了一下，赶紧点头，然后低下头笑着抱着自己的小哥哥撒娇。
一旁看到整个过程的夏佐开始怀疑人生——泽尔芒到底是怎么变成将来那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4章 第三百零一章 人去楼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