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筝》九湘人

4、阶下囚

　　狭小的铁栏小窗高高透下一小片光，打在阴冷潮湿的粗糙地面上，努力驱散昏暗，淡淡的霉味萦绕在潮湿幽暗的牢房里。远处时不时传来狱卒沉重的脚步声，伴着铁链声回响在空旷的牢房。
　　杜卓被绑在牢房中央的刑柱上，双手被吊起，垂着头，仿佛没有了呼吸，几缕乌黑的发丝凌乱的从发髻散落，挡住了白皙的面颊，狼狈之余，多了几分倾颓的美感。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接下来的一步至关重要，成败在此一举。杜卓的心高高悬起。
　　突然，“吧嗒”一声，牢房的门轻轻开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两个狱卒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压低了嗓音在牢房门口低声说话。
　　“吴哥，要不算了吧，这小子进来的时间不长，太冒险了，要是上头想起来要人。。。。。要不。。。要不等过一阵，再。。先找前天那个泄泄火，”说话的人脸上尽是为难的神色。
　　被叫做吴哥的狱卒，扭过头瞟了眼垂着头，一动不动的杜卓，“小二，你瞧瞧这小子，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打从他进来第一天，我就。。。哥实在忍不住了，”话还没说完，已经一脸急不可耐的快步走向杜卓。令人作呕的男人体味慢慢飘至鼻端，渐渐笼罩了周身，头发突然被粗鲁的扯住，杜卓感到头皮一阵疼痛，不得不仰头，露出清秀的面庞。吴哥粗鲁的大手一把抓住杜卓的头发，看到杜卓白皙的脸，猥琐的目光里顿时闪过惊艳，一瞬不瞬的盯着杜卓。象牙白的脸上嵌着亮如星辰的杏眼，淡定而清冷的看着一脸色相的狱卒，被铐住的手几不可见的挣了挣。
　　\"小二你快看，这小子真他妈好模样儿。\"吴哥低低的叫着，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兴奋。带着厚茧的手抬起杜卓的下巴，自言自语道，\"爷还没见过长的这么俊的，不知道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别耽搁时间了，快点儿，快点儿，我给你守着。\"另一个狱卒立在门口连声催促道。
　　吴哥眼里的欲望更甚，立刻急不可耐的解裤子，一边喘着粗气在杜卓耳边说到，
　　\"给哥哥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儿。\"说着，人就贴了上来。肥腻的身体重重的在自己身上摩擦，大手摸索着解着自己的裤子，杜卓心凉了半截，只觉的胃里翻滚，一阵抑制不住的恶心，\"哇\"的一口，胃里仅剩的一点东西，全给吐了出来。
　　吴哥冷不防被吐了一身，兴致也少了几分，立刻恼火。
　　\"奶奶的，你他妈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一个巴掌猛地甩了过来，打的杜卓身形一晃，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杜卓抬头看着狱卒，忽然间一笑，苍白的肌肤映着嘴角殷红的血迹，妖冶至极。吴哥一愣。回过神来，高高的扬起手，想再甩杜卓一个巴掌，看他还笑不笑的出来。
　　“咳”突然一声明显又刻意的低咳声。这不是小二的声音，吴哥一惊，急忙回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额头直冒冷汗，只见门外不知何时静静的站了一群人，个个身着盔甲，恭敬的立在中间唯一一个穿着便服的男子身旁，都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小二跪在一旁不停的颤抖。
　　扑的一声，吴哥径直跪了下去，带着颤音连声求饶道“大帅饶命，大帅饶命……”。
　　一行人走了进来，两个狱卒被拖了下去。
　　被关押在这里七天了，自己一直在等他，他终于还是来了。杜卓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无可否认，这是个极其好看的男子。
　　五官英挺，俊逸飞扬，可能是因为常年领兵四处征战，周身尽显凌人的气势。挺拔如松的身姿未着铠甲，随意穿着一席月白色长袍，袖口处繁杂的织锦纹路，平添了几分优雅与尊贵的气质。世人皆知，荆楚飞帅程子羲战功赫赫，是当世名将，想不到竟如此年轻。
　　程子羲负手而立，亮黑的眸子，深邃不见波澜，仿佛并没有被刚才撞到的腌咋不堪的好戏而影响心情，只是静静看着面前毫不掩饰的肆意大胆打量自己的少年。
　　四目相接，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多日不见，城主一向可好？”程子羲亲切熟稔的语气，仿佛二人是多年未见的旧识，实际上，两人曾隔着数十里遥遥见过一面，彼此连容貌都没看清过。
　　杜卓迎上程子羲目光，微微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的答道，“烦劳将军记挂，除了今日战败被俘，沦为阶下囚，杜卓一向好得很。”语气里带着云淡风轻的从容与洒脱。
　　“本帅还记得去年立桥坡一役时，城主文采斐然，令人难忘啊” ，
　　\"……\"杜卓也是十分后悔，早知今日用这种方式投诚，当初就不该……骂的太难听。
　　去年立桥坡自己还是大齐一个小小的副将，随军出战荆楚，主将无能，虽说败势已定，也不想白白跟着送死，于是临危上任，用计稳定住军心，胡编乱造了一篇檄文，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既是攻心为上，也是为了放松敌军警惕。还好顺利的烧起一把大火，钻了个空子，突围出来，保住一命。眼下，只希望程子羲不是心胸狭隘之辈才好。
　　“久闻荆楚飞帅大名，领兵所经之地，人人皆未战而胆寒，杜卓有幸，能与将军一战，实在是人生快事，杜卓心服口服。”
　　程子羲也不看杜卓，慢慢吟到，\"大风起兮沙漫漫，有将荆楚程氏，飞扬跋扈兮，兴风作浪，豺狼野心兮，无道之将。\"
　　\"城主当真好文采。\"
　　\"……\"
　　见杜卓不说话，程子羲又开口问到，
　　“经此一战，城主觉得我荆楚将士比大齐如何？”语气里带着隐隐的傲气，程子羲确实应该骄傲，交战时，杜卓就感到荆楚士气高昂，又团结向上，最重要的是军队严谨，比起大齐的一盘散沙，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作为主帅，理应欣慰。
　　“荆楚民殷国富，兵多粮广，楚军将士骁勇善战，大齐近年来朝□□败，近臣弄权，民声哀怨，”话锋一转，“然而尽管如此，大齐疆域狭长，易守难攻，即便是国力倾颓，邻邦也绝不敢大举兴兵。”暗指他荆楚不敢兴兵讨伐他大齐么，程子羲眉梢一挑，眼前之人不妥协，不谄媚，倒是有几分清冷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