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三】 ...
-
【三】
钟繇目光流转，也伸出手揽住荀攸的后腰，附耳轻轻吹了口气，十分欣慰地道：“方才不让我说话，原来是要证明这回事……”
荀攸老脸一红，简直想往地里钻，假装一本正经道：“你瞧周围的东西都是妖怪，怕你一开口被搭讪拐走了。”
钟繇眼皮颤了颤，喜滋滋道：“呵，那我早被某只叫公达的妖怪给拐走了。”
“什么？”荀攸东张西望，装作没听清楚钟繇的话。他原本想找个机会拉着钟繇一起脱身，没想到越来越多的鱼虾蚌鳖汇聚成流，原本三三两两的几只妖怪慢慢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妖怪群，摩肩擦踵，竟无法逆流而行了。
荀攸放弃了，到了龙王宫再说吧，明知故问道：“元常方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钟繇十分迷惑地望着周围千奇百怪的东西，叹道：“我仿佛以前见过这些妖怪，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荀攸狐疑地瞟了他几眼，“真的假的，你不会做梦梦到的吧？”又神经兮兮地凑上去摸摸额头，也不不烫啊，“你不会吓傻了吧？”钟繇哼了一声，“好像是小时候落水的时候见过这些东西。”荀攸哈哈一笑，“那是了，你小时候溺水吓得胡思乱想了。”
“那么现在和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也是我臆想出来的吗？世间乱离乱神之事遇上了就是遇上了，何必自欺欺人死不承认。”钟繇神色忽然冷淡，话中透着一丝不悦，“如果眼睛看到的，用心感受过的，都不是真，那什么算是真？”
荀攸默然，“你说得对。”
“所以——”钟繇整了整衣帽，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现在不是去一同庆贺贝宫夫人之女的生辰吗，希望拥有那么个美丽名号的夫人千万别是一个大鱼头。”
荀攸跟着笑了，“又不拉你当上门女婿，鱼头虾头还是龙头没差别。还是先找找文若奉孝他们，明明一起掉下来，怎么都没瞧见人。”
他们一边挤着一边伸长了脖子张望寻人，直到进入了贝宫正殿才终于找到了失散的荀彧郭嘉。
倒不是因为传说中奢华精致的水晶龙言小，而是因为殿中一群身着华服云鬓步摇的女妖怪互相推挤着围成了一圈，郭嘉被排斥在外围不得而进正急得跳脚嘶嘶地吐红信子呢。
荀攸瞧见郭嘉面露妖相，暗叫不好，大叫了一声：“原来你们在这里！”但晚了，钟繇已经看见郭嘉血口里长长的红信子，骇然一惊，倒退了两步。郭嘉回过头，还是原来那个俊俏眼神凌厉的军师祭酒，他跑过去朝荀攸惨兮兮地往那一指，“公达，文若被一群女妖怪团住了。”
啥？荀攸往黑漆漆的妖群里使劲瞅。咳，数量太多，眼中全是这群女妖怪乌黑高耸的发髻，晃得花枝乱颤的金步摇，哪里还找得到荀彧的人影。
荀攸问：“怎么回事？”
郭嘉恶心道：“路上被一群妖怪追，我们只好到处躲，误打误撞进来这里。没想到这里的妖怪更多，闻到文若身上的香味个个围上来占便宜。”
“这群妖怪是八百年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人了吗，急色成这样。”荀攸先笑呵呵讥讽了一句，转头瞥到钟繇神色复杂地盯着郭嘉，心中暗叫不妙，“元常起疑了。”
“那不是能怪我，我正想变成蛇咬死那群碍眼的东西，你们就到了，完全没防备。”说完郭嘉突然压着嗓子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整个人蹲在地上好不可怜。
荀攸弯腰拍拍郭嘉的背，“你怎么了，胸口毛病又犯了吗？”
郭嘉咳了半天，吐出了根红珊瑚，挺像红信子的。他呸呸两声，道：“那群女妖怪头上插的都是些什么……遭了，文若不会被这群女妖怪给生吞活剥了吧？”
钟繇看着地上分叉的红珊瑚发饰，像是松了口气，面对不愿怀疑的人，他选择相信。
“肃静！ 肃静！”
殿中央突然游过来八位碧色纱衣侍女，四四排开，人模人样的，臂间环着的飘带增添了几分仙气，一点儿都不吓人。原本还在殿中闹哄哄的妖怪们瞬间敛容息气，纷纷退立两旁。荀彧终于从一堆女妖怪里走了出来，好在头发没散衣服也没被扒掉，脸上只多了几道胭脂痕，万幸万幸。
他们四人重逢在河底，所见皆如梦镜，一时间相顾无言。
贝宫夫人终于驾到了，只见水晶帘后有一群绰约美人拥着一位雍容的妇人进来。所经之处，琼香缭绕，瑞霭缤纷。她端坐在中央的八宝紫霓榻上，背后是九凤丹霞屏风，珠帘玉扆，华贵绝伦。
一宫娥掀了帘子四下打量，目光转到荀彧郭嘉荀攸钟繇身上，端详了一会儿才放下帘子。只听见帘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庄重平和的女声，“原来是来了稀客。妾居贝宫，是颍水河神之妻，你们可以唤一声贝宫夫人。今日是小女生辰，群宴四方，不妨留下来一同庆贺。”
话音一落，侍人们鱼贯而出，两两抬着五彩描金案，端着芙蓉金玉盆，将宴席一一置下。案上熊掌猩唇，鱼脑蟹黄，珍馐百味样样精 ，异果佳酿扑鼻香。
“不要客气，请尽情享用吧。”贝宫夫人见四位陌生客人不动一筷，问道：“是酒菜不合口胃吗？”她的目光一直留意着钟繇，同时又对荀彧身上若有似无的龙气抱有兴趣。
钟繇记着荀攸的话，闭口当哑巴。
郭嘉想试试能不能一口吞了熊掌，还有喝光那壶虎鞭酒，结果一一被荀彧阻止了。
既然荀彧无暇他顾，只得荀攸开口回道： “是夫人太过客气了。我们误入龙宫，不知令爱生辰，并未准备礼物，白白享用这一餐实在过意不去。”
贝宫夫人轻声笑了，虽未睹其容但仍可想像出能笑出那么动听声音的人，必定是绝代芳华，想必其女亦是倾城姿容，“你们要真过意不去……妾之小女不喜金银俗物，但好书道，不如留下些墨宝当作礼物。”
书道，想不到这贝宫夫人生出的公主还是个风雅才女。
有趣。荀攸斜睨着钟繇坏笑，意思是兄弟，这里简直就是你发挥的主场啊。
钟繇不为所动，压着声骂，“你不是说我不能跟这些妖怪讲话吗？”
“让你写字又不需要开口，怕什么。”
钟繇叹道，“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露一手。”
写两句吉利话嘛，还是难不到钟大才子的，随随便便一写，就是一纸的明珠溢彩，妙品生华。
侍女将字呈给贝宫夫人，贝宫夫人见之脱口称赞，又将字递给身旁的女儿。不料公主一看，竟掀了帘子跑出来，失声喊道：“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