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frigid

7、第 7 章

　　陈复洗着洗着把自己也给洗进去了，索性脱光冲了个澡。
　　他推开热气腾腾的浴室门，两手用干毛巾擦着头发，抬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男人。男人正在抽烟，浓郁的烟味让陈复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个澡白洗了。
　　男人听到动静，将烟按进了垃圾桶里。“在洗澡啊？”
　　“爸。”陈复叫了一声，再不开口。
　　“嗯。”陈慕生应了声，“我就来看看你，在这里还习惯吗？还记得付重吗？”陈复僵硬地点点头，道：“都挺好的。”你不来看我就更好了。
　　陈复感觉自己正在被越塔强杀，十分被动。
　　陈慕生叹了口气，说：“站那儿干嘛，我又不训你。”闻言，陈复笔直走过去，差点同手同脚。陈慕生心知自己亏欠了陈复。自己另娶以后和妻子恩恩爱爱，又生了个儿子，算得上事业爱情双丰收，可独独忘了关心关心失去母亲的大儿子。他并非对前妻无感情，只是没有太多男女之情，两人更像朋友。他以为儿子能理解他，结果是他把事情想太简单了。
　　他就看着陈复一天天不爱说话，一天天不爱出门，最后陈复跑来c市，也是后来才知道。
　　“最近开心吗？”“嗯。”“钱够用吗？”“够。”……
　　男人有些无力，现在这样，他都不知道如何与大儿子相处了。
　　忽然，陈慕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表情先柔了三分：“喂——”
　　陈复不是傻子，心下了然来电者是谁，他两手似若无意地交叠在一起，指腹却被捏得发白。他看着父亲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这种下意识的掩盖动作让他觉得胃里有些泛酸，恶心地眼角都泛了红。
　　“不说了，马上回家了，你和小弘先吃吧。”
　　小弘，陈弘，陈复同父异母的弟弟，被寄予了厚望的孩子。
　　陈复冷笑一声，看父亲挂了电话，起身要回卧室。
　　“小复！”陈慕生喊住他，又放低了架子，“带你去外面吃饭吧，想吃什么？”
　　陈复掩上门，轻轻说：“不了，不饿，你早点回家吧，别让他们等急了。”于陈复，他是半点都不想提那两人。
　　“咚咚咚——”
　　陈慕生不知如何是好，听见有人敲门，先走过去开门。“是付重啊。”
　　付重起先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陈叔叔好。陈复呢？我来叫他吃饭，叔叔也一起来吧。”陈慕生尴尬地笑笑：“不了，我马上回去了，陈复在卧室跟我闹脾气呢。替我问候问候你爸妈，改天再去拜访。”说着他就逃也似的走了。
　　付重看着他的眼神太直接，让他感觉寸步难行。
　　“阿复……”付重进了屋子，跑到卧室门口，“是我，付重。”
　　一片安静。
　　付重又敲了敲门，唤道：“阿复，他走了，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过了一会儿，门“吱——”地一声被打开。陈复从里面慢慢挪出来，低着头。
　　付重见他这样心疼的要死，一把搂住陈复，像是要把他按进自己怀里。
　　陈复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的隐忍，他的委屈，统统挤在心里。现在有人来了，有个人说他来了。陈复真的好累好累，但现在终于有人抱住他了。他软在付重的怀里，付重就静静地站着，温柔地抚着他瘦削的后背。
　　“暖暖哥哥——”陈复轻轻地唤着这个承载了他和付重童年所有的亲密无间的称呼。付重感觉心里被什么敲击着，“哎”了一声。他知道，他和陈复的关系，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模样了。
　　暖暖，原是母亲希望他一生温暖幸福，而他现如今，有了从未有过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