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误.金屋长门何所伤》清潭倩影

2、山雨欲来风满楼

　　椒房殿
　　寂静的回廊上出现了一个浅绿的身影，她急切而恐惧地奔跑着，因为急切，她的脚步有点踉跄，恨不能一步便可到达殿上。因为恐惧，她的脸微微扭曲，小手抖个不停。

　　“娘娘，娘娘……呼…呼…”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刻也顾不得礼仪，她冲上前去紧紧抓住殿中端坐着的女子的手。“娘娘，人来也，何为…”她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却又不知所措。

　　殿中的女子一袭华丽黑锦，上绣云纹，镶着红边，她肌肤雪白，发黑如墨，两道弯弯柳叶眉，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眸子，黑白分明，如秋水，如星辰，顾盼之间，流光溢彩，风华绝代。然而现在，那双翦翦水瞳却是半开半阖，半明半灭，让人看不到她的想法。“娘娘……”绿水轻声唤道。阿娇抬眸看她一眼，遂又阖下，淡淡道：“来者需来也……唉…”那一声喟叹，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如真似幻，如在耳边又如在天边，绿水甚至怀疑，她是否听到过那一叹。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进，那一声声或轻或重的脚步声，踩在地上，也踩在殿中每一个人心尖，一步步，沉甸甸。“陈娘娘，陛下有旨。”内侍尖而细的声音在殿中突兀地响起，彼时，有大风穿堂而过，山雨欲来风满楼。

　　“妾身接旨。”阿娇的声音平平静静，冷冷清清，细心的绿水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哀伤。“诏曰：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绶玺，罢退长门。”内侍将诏书交到阿娇手中，道：“娘娘可有言于陛下？”阿娇紧紧地握住那帛制诏书，缓慢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她疲惫地闭上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语气坚定而决绝，“言，陈娇拜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殿外，雨潺潺。大雨倾泻而下，暖暖的椒房殿中竟也有了丝丝凉意，又或许，冰冷的是心。当椒房殿厚重的大门被关上时，那个一身傲骨的女子终于卸下全身骄傲，在这空寂的大殿上放任自己，她慢慢蹲坐下来，紧紧抱住双腿，如孩子般嘤嘤地哭泣。阿彻，我们之间，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许我金屋诺言，而今，又亲手摧毁了它，金屋已覆，你叫我何去何从？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横在我们之间那条不可跨越的鸿沟，从来就不是卫子夫，即使没有卫子夫，也会有王子夫，李子夫，你只是要为你的江山找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温顺而又听话的皇后来巩固你的江山，防杜外戚。而我，一个条件也不符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明白，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疼痛，痛到都要麻木了，阿彻，你感觉到了吗？

　　不过，从几天开始，我会学着不那么爱你，如果分离是我们之间唯一的结局，那么但愿我们，不及黄泉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