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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我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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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开学了,苏墨一点儿不想去学校。
她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就算,什么事都不做。
体育课,老师让学生分队做仰卧起坐,两人一组,女生是单数,没有女生愿意跟她一组,老师大条地把她与另一个男生作一组。
她是在所有人看热闹的眼光下,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是否,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二)
放学,打扫好卫生的苏墨走到宿舍门口停下,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她推门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喂,你们说说,苏墨今天‘表现’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摆脸给谁看!”
“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何文可是我‘男神’,竟然跟她一起做仰卧起坐,狐狸精,怎么不去死……”
“安啦,何文才看不上她呢。”
“……”
言语上的攻击,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狠厉。
这样的事一次两次便罢了,她尽量不招惹人,努力把自己做好,可两年了,她还是融入不到班级的大家庭里。
高中学业繁重,拉不回她的‘孤僻’。
谈论还在继续,她退了步子,连需要的东西也没拿,又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
“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的,不是吗?”
(三)
她越来越不喜欢说话,一整天,一整天的。
无心上课,成绩一度下滑。
说她胆小也好,说她没用也罢,她只想躲回自己的世界里,不与任何人相见。
属于她的那片天空的颜色,一直亮不起来呢。
(四)
期中放假回家,爸妈理所当然会问成绩,她拿出试卷,苏母接过一看,怒火“噌噌噌”地往头顶冲。
“怎么考这点分,你上课干嘛去了?”
“都不及格,你考什么大学?”
“供你吃,供你用,啥都不用你操心。短你了?缺你了?你拿这点破分数给我长脸?”
“指望你有出头之日,我们也享享清福,照现在来看,你不气死我就不错了…”
“……”
苏母胸口闷疼,苏父劝了老伴几句,悄悄给她使眼色,让她回房。
关上门,背抵房门蹲着,她听着双亲失望的话语,泪无声滑落。
“对不起,我有很努力很努力了。”
(五)
永远都不要小瞧日积月累的力量。
心里的创伤,比想象的来的要快。
无数的画面从脑海中掠过,有关同学的,有关家人的,她匆忙地在其中寻找有关丁点的温暖,却找不到。
自责与多年的压抑双双袭来,宛若恶魔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究竟是谁在说,一遍又一遍,近距离地俯视着,控制她的思想。
“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解脱了,就好了?”
(六)
很疼,也不疼。
伤口已处理好,手腕包扎着,要她继续呆在没有色彩的世界里磨炼。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自嘲地想:阎王也嫌弃我?
苏母恨铁不成钢:“我咋生了你这个孽障…”
苏父没说什么,但叹气的次数与日俱增,背更驼了。
医生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笑得温柔,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她嘴里发不出一个音节,眼神木木的,像是没了魂。
“我没有病……我是不是,很没用?”
(七)
学习耽误不得,父母送她回了学校。
伤口在长衣包裹之下,还是被人发现了,一传十,十传百,各种猜测,不是同情,而是好奇,审视加讽刺。
所有人避她如蛇蝎,就像她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本是退到悬崖边缘的人,单是一个眼神,就有足够大的魔力让她重回深渊。
紧绷的线一弹就断,无声的呐喊,是否有人听到?
“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八)
宿舍楼天台,夜景很美,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倾身倒下,她笑了。
像是在梦里,自由的感觉,
“我累了。”
(九)
昏迷五天,她醒了过来,阎王再次不收她。
六楼,伤了一条腿,是奇迹还是折磨?
伤好后,她不愿回学校,苏父苏母两人为此吵了多天,最后,苏母勉强同意她休学,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她想说的,但她知道,他们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相信。
“没有用的。”
(十)
窝家,与世隔绝的日子,唯有网络是打开‘避世’的通道。
偶尔上网,在虚拟的世界里,她以新的身份和这个世界打交道。
意外的,在某社交网站,她遇到了和自己有着相同经历的人。
像是老朋友般,即使什么都不说,她们也懂各自在想什么。
是什么牵引着拉近两人的距离?
是温暖。
“可我宁愿不要这温暖,让世界上,少一个人痛苦。”
(十一)
有人陪伴,阴云渐渐消散,两人互相鼓励,支持…苏墨开始走出门,去跑步,去购物,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重回学校,每当受不住的时候,她都想象那人在身边,陪着她。
她不是一个人。
她不怕。
“我们要变的越来越好才是。”
(十二)
高考成绩出来,她第一时间拨打了那人的号码,电话响了三次才接通,她高兴地说:“阿兰,我考上一本了!”
她想要把好消息分享给她。
电话那头,沉寂了一会,有带哭腔的陌生声音传来:“你就是苏墨吧?恭喜你!”
“您是?阿兰呢?”
对方又沉默了片刻,哽咽着,“对不起,她让我告诉你,对不起。”
手机无力支撑,疾速掉落,砸得稀巴烂,苏墨不知,她只知道,曾经与她许诺“我们要变的越来越好才是”的女孩,不在了。
(十三)
荷塘月夜,苏墨点了花灯放在水面,看它顺水而流,默默祈祷。
不远处,有人点了烟花燃放,夜空瞬间被五光十色的烟火照亮,她一时想起,那人曾经说过的话:“在上天没有抛弃你之前,请不要放弃自己。”
酸意涌向鼻间,有东西蒙住了视线,对这位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的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好,我很好。”
【尾】
填志愿的时候,苏墨选的是心理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