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一只老妖

47、chapter47

　　叶静姝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头疼，不过却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起床之后照常去上班，结果还没到中午就坚持不住了，头冒虚汗，浑身乏力，明显是受了寒。
　　老吴见她这般模样，也不敢让她再上班，于是主动给她放了半天假，嘱她回去休息。叶静姝确实难受，也不推辞了，于是收拾了东西就提前下了班。
　　回到家之后胡乱吃了几片药，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隐约觉得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在她口渴的时候给她水喝，在她出汗的时候用冰凉的毛巾给她降温。
　　叶静姝不知道那是谁，只觉得气息是让人安心的，于是就继续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了，屋里亮着灯，炉子上烧着的水咕噜噜的冒着热气，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前的洗手盆旁换洗着毛巾。
　　顾明善将拧干的毛巾挂在了架子上，然后一回头就见到睁着一双水雾般的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叶静姝。
　　“醒了。”顾明善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叶静姝只觉得额头一阵冰凉，对于刚刚发过烧的她来说自是十分的舒服。可顾明善却皱了皱眉，很快便收回了手。
　　许是觉得自己的手凉，他换了另一种更直接的方法。
　　叶静姝正觉得有些可惜，下一刻就觉得眼前一暗，顾明善整个人压了下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相差无几的体温互相传递着热度。
　　顾明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直起了身子，“还好，不烧了。”
　　这叫还好？叶静姝只觉得自己的体温更高了，她假装咳嗽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
　　“下午去你杂志社找你，你同事说你生病了，所以我才来看看。”
　　说的轻松，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听说她生病时他是多么的慌乱，恨不得立即飞到她的身边。发现她是受寒之后更是心疼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大半夜的带她去花房，她或许也不会生病。
　　叶静姝不知道他这些心事，只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从分开后他很少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更别提去她工作的地方找她了。
　　顾明善定定的看着她，“怕你跑了。”叶静姝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却又听他说道：“特别是经过了昨晚。”
　　叶静姝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这次却不再是故意的了。
　　顾明善伸手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虽然隔着厚厚的被子，却依旧让叶静姝觉得浑身不自在。
　　叶静姝翻了个身，阻止了顾明善的动作。
　　“那个……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顾明善却没有动，他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叶静姝，直到看着她耳朵都有些发红了，才说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叶静姝仍旧不敢看他，顾明善却继续说道：“我之前对你说过，我不舍得对你放手了，如今我想告诉你，我确实从来都没想过要对你放手。”
　　房间里静的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叶静姝没有说话，顾明善也没有停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很特别，似乎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我又说不清楚，于是我就循着自己的本心接近了你。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的心思，一步一步谋划思量，布局做网，竟也没有觉得麻烦，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而当我最终看着你慢慢的向我靠近的时候，心底除了欢喜，竟还有一丝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我当时就在想，我一定是着了魔了。”
　　顾明善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必须承认，我当时对你并没有存着百分百的真心，或许有喜欢，却还不是爱，因为那时的我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爱情对我来说从来都只是累赘，我见到有人为了它违背本心，有人为了它抱憾终身，甚至赔上性命，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当你对我说爱的时候，我才会觉得荒谬，更觉得可笑，这世上竟然还会有人相信这种东西，这最廉价最不值钱的东西。我想让你认清楚事实，也想提醒我自己，不要陷进这无谓的感情里。”
　　“黄文轩那件事，我并不想为自己找什么借口，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借口都弥补不了伤害，何况我还伤你伤的那么深。”
　　“我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什么时候发生了转变，只是每次看着你明明不开心却还要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就莫名的烦躁，所以我宁愿躲开你，也好过我们彼此折磨。”
　　“可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令我最终失去了你。”
　　“我知道，我现在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也知道这世上有的事情并不一定是非我不可，你身边的那个人不一定非要是我。”
　　“可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心里就异常的难受。”
　　“我想给你幸福，并且也只能是我给。我这么说或许很自私，可是我没办法，我没有办法忍受失去你。”
　　“如果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我保证，我会用我的余生来陪伴你，爱护你……”
　　顾明善说了许多，叶静姝却始终都没有回应。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揪着，随着他的话隐隐生疼，又隐隐难过。所有的前尘往事仿佛又在她的眼前重新过了一遍，那些刻意遗忘的，却原来还是如此的清晰深刻的印在她的心底。而当他的话最终说完时，叶静姝才恍然发现眼泪已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慌忙间将被子拉了上来，遮住了脸庞。
　　顾明善心里不忍，他伸手拉了拉她的被子，却发现她更加用力的拽紧了被角。
　　细碎的哭泣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顾明善知道自己又让她伤心了，可是莫名的，他又希望她能哭出来。
　　“我讨厌你！”
　　“我知道。”
　　“我一辈子都不想理你！”
　　“我知道。”
　　“你总是让我难过……”
　　“对不起……”
　　叶静姝哭了许久，眼泪都已沾湿了枕巾。
　　顾明善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她，用一声声温柔的回应，化解她心中的委屈与不安。

　　吴大娘一向是巷子里起的最早的那一个，往往天还没亮就已经打开门忙活了。这一天她照例起得很早，先将昨晚封死的炉子重新捅开，然后就拎着燃剩的煤渣出了门。
　　门外的街道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前天下的积雪还堆在路边，空气中泛着干冷的气息。吴大娘缩着手倒煤渣，然后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开门声。
　　吴大娘寻声望去，心里还正奇怪谁会跟她一样起这么早，却见一个穿着深黑色长款大衣的男子从巷子最深处的那一户人家里走了出来。
　　吴大娘心头一惊，她在这巷子里住了大半辈子了，左邻右舍谁家长谁家短的就没有她不清楚的，这巷子最里头住着的那一家她自然也认识。
　　可就因为认识，她才觉得奇怪。
　　那一家原本是个三口之家，只是后来出了事故，只留下一个女儿。这女儿据说前几年一直跟着自己的舅父生活，直到几个月前才突然搬了回来。
　　吴大娘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早上突然见到叶家女儿出现时的那种惊讶。
　　时隔多年，当初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早已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大美人了。吴大娘见过很多小巷里的姑娘，其中也不乏漂亮的，但她竟觉得之前见过的所有的姑娘加起来都不及这叶家姑娘好看，她甚至觉得她比那些海报上的电影明星还要美上几分。
　　这样一个漂亮姑娘，身世又是那样的可怜，自然就让小巷里的人留意了起来，而吴大娘就是这其中之一。
　　所以如今看着一个男人大清早的从她家里走出来，吴大娘就免不了吃惊。
　　据她所知，这姑娘回来住了两个多月，一直是本本分分的，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的，一向没什么人来往。即便是她们这些老邻居，也是很少走动，往往只是见了面客气的打声招呼而已。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叶家姑娘难道结婚了？不对啊，要是结婚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还是只是她的朋友？可朋友怎么选在大清早的离开？这明明是晚上在这里留宿的啊！
　　吴大娘又想起了茶余饭后与人聊天时听到的那些传闻，说是现在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跟着一些有钱人，没名没分的就为了图几个钱，这叶家姑娘不会也是吧？
　　吴大娘正在胡思乱想，那男人已经带上了门离开了叶家往这边走过来了，吴大娘于是赶紧缩着身子往墙边站。
　　男人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经过吴大娘身边时或许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吴大娘一瞬间紧张起来，这男人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但莫名的就给人一种很有气势的感觉，特别是在他看人的时候。可他长得又是那样的好看，吴大娘第一次见到长得这样好看的男人。
　　吴大娘犹自愣神，男人却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他一直走到了巷口，吴大娘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私家车，只见那男人上了车，发动了车子就离开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