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男主集锦》狐尾武竹

123、枕席/饴糖2

　　南小棠听着赵错的声音，哭着哭着就倚门睡着了。
　　傍晚时夕阳透过篱笆墙照在脸上，南小棠转醒，看到手边地上落着的那块牵牛花叶子包的高粱饴糖，捡起来撕开叶子咬了一口。
　　高粱饴糖呀，沁人心脾的甜味儿里掺着些许高粱米的清香。
　　糖块在舌头上化开，南小棠隔着篱笆墙，又瞧见了那个半大的小少爷。
　　“甜不甜啊？”
　　赵错站在自己家店的楼台上朝南小棠喊：
　　“我这儿还有好多呐——”
　　南小棠吃着糖，看见撑着栏杆探出身子朝她喊话的赵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甜的。”
　　她一笑，眼睛弯成了天上的月牙。
　　“谢谢你的糖。”

　　“睡了没？”
　　赵错摆弄着竹编的蝈蝈笼子，咣咣咣——敲了敲篱笆柱子，喊南小棠出来玩。
　　“我刚得了个好玩的小玩意儿，你瞧瞧。”

　　南小棠刚回了屋锁了门，赵错就来寻她了，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把篱笆墙的木头柱子敲得咣咣响。
　　“明儿再说吧，天晚了，我都锁门了。”
　　南小棠隔着门板朝赵错说，“天黑路滑，你也别闲逛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哎——”
　　赵错应了声，把竹编的蝈蝈笼子挂在了牵牛花篱笆墙上，转身走了。

　　蝈蝈在窗外叫了一夜，南小棠没睡好，第二天起的晚了些，没赶上走街串巷吆喝着叫卖甜豆腐脑早点的老伯。
　　黄雀胡同的作息时间，哪里有午食这档子事儿，早点不吃，就要一直饿到晚上店门开，南小棠饿不住这么久，便去找李妈妈，说想去街上赶集吃烧饼。
　　李妈妈通宵未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哈欠连天地挥着手绢说去吧去吧，铜板够不够？不够了我再给你几个……

　　南小棠得了李妈妈应允，还多得了两个铜板，高兴地很，捏着铜板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黄雀胡同，去街上赶集买烧饼。
　　烧饼摊是露天的买卖，半人多高的一个泥炉支在街口，炉火烧得旺旺的，带着把手的圆铁板嵌在炉口，烧饼就贴在烧的发黑的铁板上烤着，待烤到焦脆、饼上黏的芝麻粒发黄变香，烧饼摊老板就拿小铲子轻轻一铲，把喷香的烧饼铲进饼框里。
　　南小棠出来的晚，早集已经快散了，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的。
　　她站在烧饼摊前看着烧饼师傅揉面团，黏芝麻，贴饼，烤饼，铲饼……
　　刚出炉的烧饼香气扑鼻，焦香酥脆，烧饼师傅扯了小半张过期废报纸，包着烧饼递到南小棠手里。
　　南小棠接过饼，对师傅说了声谢谢，呼呼——地吹着冒着热气的烧饼，沿着已经没有几个行人的街慢慢走着。
　　太阳高高挂起，走街串巷兜售尾货的小贩还在不断的摇着拨浪鼓，扯着嗓子唱号子，期望稀落人群中能出现一个大主顾，让他赶紧售完尾货回家去。
　　南小棠捧着烧饼，快要转过第二个路口的时候，临街医馆有人探头喊住了她。
　　“哎！小丫头！你过来一下！”
　　医馆里的一个老先生扶着门框，远远朝南小棠吆喝了一嗓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脖子！”
　　老先生上了年纪，戴着石英石的圆眼镜，花白的胡子蓄了一拃长，一直垂到胸口。
　　南小棠转头看了看，发现四周并没有其他的人，便知道老先生是在喊自己了。
　　南小棠向前走了几步，停步站在医馆门前，直直的看向老先生，不肯再走了。
　　无事不入他人门。
　　李妈妈教过南小棠，她们这群黄雀胡同里的女人，本就招人口舌，平日待在自己屋里就行，有什么事什么话，站在太阳底下说清楚就够了，没必要非得进旁人屋里去。
　　“您叫我？”
　　南小棠站定了小声问。
　　“哎，你往前几步，我给你看看脖子。”
　　老先生扶了扶眼镜，瞅着南小棠脖颈上微微鼓起来的一个包，问她，“这包什么时候鼓起来的啊？”
　　“有些日子了，小一年了，不疼不痒的，大约是热气上头发了症，就没在意。”
　　老先生捻着胡子不说话。
　　南小棠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老先生会说些什么，她才十三岁，这么小的年纪，总不会是没几日活头的绝症吧？
　　“归苏——”
　　老先生沉吟片刻，转头朝医馆内沉沉喊了一嗓子。
　　“哎——先生稍等，这就来了。”
　　清脆的回应声即刻响起，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颈戴金锁的十四、五岁少年出来了。
　　少年眉目清秀，眸子清澈见底，一派真诚像，显是不通世事的富家小少爷。
　　“先生您叫我？”
　　少年快走几步，在老先生身边站定，好奇地看了一眼南小棠，很快转开视线，望向老先生。
　　“来，归苏你看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大脖子病……”
　　老先生朝这位叫归苏的小少年低声说了几句，又转过来安抚南小棠，说，“小丫头别怕，这是我徒弟，跟着我学医，今日我师徒二人替你诊治，不需诊金，你只安心候着便好。”
　　南小棠听不懂这师徒二人在念叨什么，怯怯地“哎——”了一声，捧着热乎乎的烧饼站那儿等着。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老先生挥了挥手，说老了老了站不住了，归苏你去送送这小丫头。
　　归苏点了点头，冲南小棠说，“这么大的太阳，辛苦你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点海盐来。”

　　归苏咚咚——地跑回医馆，又带着一身药香跑回来，拿出一个干荷叶包递给南小棠。
　　“这是烤熟的海盐，吃饭时搁一点儿，你脖子上的肿块慢慢就消了……”
　　南小棠诺诺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沿着街回去了。

　　回到黄雀胡同，赵错正在后院里逗着蝈蝈。
　　这只蝈蝈昨晚叫了一整夜没停歇，白日里蔫儿不拉几的，任赵错怎么戳逗都不动弹。
　　南小棠刚走近篱笆墙，赵错就冲她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