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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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秦家人的骨子里就一脉相承了某种理性的特质，所以秦慕华当年能够冷眼斩断过去，而现在，同样能在想清楚厉害关系后冷静以对。
于是，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后，秦慕华已经控制住了内心的激荡，从容而优雅的看向了门口的少年。
“你长大了……”她颇为欣慰的叹了一句。
母子俩相隔多年再见，没有抱头痛哭，没有思念缠绵，有的只是淡淡的疏离和相顾无言的静默。
吴琅也看到了从沙发上起身的女人，干净的齐耳短发、贴合的女士套装，带着长居高位的端庄，又有一丝女性特有的知性美。
这是他的母亲秦慕华，当年抛弃他离去，如今身份不凡的副区长。
吴琅觉得自己应该是心情沉重的，或怨恨，或想念。但实际上并没有。
再浓重再深刻的感情，在时光的流逝中也早都被冲淡，这一刻，他难得的生出一种置身事外的古怪感觉。
“是了！今天是国庆日，学校放假，前世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今天。”
摆脱了刚进门时的震惊，弄清楚现况的吴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自己选择了再次来到秦家，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另一边，没有得到回应的秦慕华也没有生气，毕竟和孩子头一回见面，生疏是难免的。
她这样想着，又上前三两步，试着拉住了吴琅的手。没有挣扎，这是个好的信号，秦慕华心里微喜。
“小琅，我是妈妈啊，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爱黏我了，走哪儿都要我抱着……”她略带感叹的说道，小心的将身高已经到她耳际的儿子揽入怀中。感受着怀里少年的身形，才发觉原来猫一样大的孩子也已经长这么大了！
独属于母亲的气息迎面扑来，充盈了吴琅全部的感官。他握紧了拳头，才克制着自己没有挣开。
挣开做什么呢？质问、责骂、还是痛哭一场？
不，真的不需要了！重来一世他已经不会再把精力陷入这样无谓的感情纠葛中。
看吴琅没有应声，秦慕华温柔的抬手抚摸他的发顶，又似解释的宽慰道：“当然，不记得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你那时候太小了，记不住也是应该的。以后住在这里，妈妈也可以经常来看你……”
轻声安慰的母亲，柔顺乖巧的少年，这样和谐的场面让客厅其他人也觉得满意——他们这样的家庭，最重视的就是体面，大吵大闹必然是不喜的。
好在，现在看上去不错！
确认了儿子对自己不排斥，秦慕华喜悦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她拉着吴琅的手回到沙发边儿上，开始介绍自己的新家庭。
“这是你李叔叔，在工商局工作。这是你妹妹李萱，今年六岁，上一年级。”
“以后就是一家人，虽然不住在一起，但也要多亲近……”
沙发上的男人笑的温和儒雅，吴琅并不陌生，这是自己的继父，申市李家的三子，李诚志。
“李叔叔好，我叫吴琅。”少年不卑不亢，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
“哈哈！小琅是吧！我知道你。以后有什么事不想让你妈知道的，你可以来找李叔叔，叔叔帮你！”
少年的表现让男人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他颇为风趣的笑着回了一句，心里对这个继子的评价却是高了不少——小地方能养出这样的气度，老爷子果然教的不错。
吴琅并没有因为继父看似热情的态度而亲近，能在工商部门工作的人怎么可能少的了精明？上一世他就是这样一派儒雅风趣的模样，最后可是扳倒了不少对手，在仕途上也是一路高升。
“来，萱萱，我们来认识一下小琅哥哥，以后让哥哥陪你玩儿好不好？”李诚志顺手捞起了扒着沙发好奇打量的女儿，哄着她说话。
穿着一身粉红公主裙的小女孩儿正是两人的宝贝女儿李萱，有着父母双方优良的基因，小小年纪已经长得玉雪可爱，明显是个美人胚子。
“妹妹好！”吴琅虽然内在是个成熟的灵魂，但依然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无能为力，干巴巴一句后就闭了嘴，呆立一旁。
而窝在父亲怀里的小公主显然更不开心，从刚刚到现在妈妈就一直围着这个陌生的小哥哥转，都没有抱抱自己，自觉受“冷落”的她瘪了瘪嘴就伸手要抱。
“妈妈，妈妈，抱，抱嘛……”
秦慕华宠溺的笑了笑，熟练的抱起女儿哄着。李诚志并不搭手帮忙，只含着笑看母女两个嬉闹。不一会儿，稚嫩的童音就咯咯咯的响彻整个屋里……
这样的场面看起来极为温馨，然而对站在旁边的少年来说却是格外刺眼。
吴琅眼神暗了暗，没有说话。
秦慕华这样的表现对于前世的少年自然是极伤人的，尤其是在那种自尊又自卑的年纪。只觉得眼前的每一个笑脸都是在“羞辱”自己，恨不能立刻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离这笑声、这假模假样的人越远越好。
然而，现在的他当然明白，秦慕华是爱自己的。只是这份爱在十一年的时光间隔中模糊了颜色，在理性的考量中偏向了新家庭的一方。
曾经的少年不懂，内心挣扎痛苦。
而现在，有着“成熟”思维的吴琅站在这里，他可以理解秦慕华的想法，却永远的失去了对母亲的渴望和孺慕。
吴琅没有再看，转头径直走向秦老爷子。
“外公，我回来了！”
“嗯，很好，坐下吧。”
老爷子难得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眼神，吴琅抿了抿嘴角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很显然，今天自己的表现让他满意。
吴琅没有多话，乖乖的做到了老爷子身侧的沙发上。这个位置平时都是空着的，而现在自己能坐这儿也算是老爷子的一种“褒奖”。
秦慕华见了儿子，自然要问一下他的情况。老爷子说好要养在自己身边，自然也做好了安排。
吴琅自己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还要被说教几句，心里只觉得无聊。
上一世，他们母子俩像这样和平的相处也是有过的，不过那都是在很久以后了。
那时他满怀怨愤来到秦家，又亲眼看到了母亲对待自己和女儿的两种态度，心中隐藏的微小奢望都被生生浇灭，自然产生了疏离隔阂。
之后吴老三做生意，撺掇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找秦慕华要方便，少年敏感的自尊心作祟，自然觉得很丢脸。于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一个别扭的上门提要求，一个皱着眉勉强答应，最后关系反而闹得越来越冷。
要说转变，大概就是在吴老三做期货彻底输光家当之后吧！
那时侯吴琅也发觉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儿，却又被亲爹狠狠坑了一把背上巨债。而等债务的问题解决后，他也查出了肾衰竭晚期，只剩无奈等死。
或许只有失去时才会知道珍惜，在最后的两年里两人都摒弃了以往的恩怨，倒是相处的不错。有时聊聊天，有时散散步，很多以前计较的，在生死面前都看开了。
而现在，吴琅坐在上首的沙发上，看着秦慕华明丽的笑脸，还能回想起她背着自己偷偷抹泪的场景。
白发人送黑发人，于父母而言，可谓世间至哀之事矣。哪怕是母子情分浅淡如斯，他也难以忘怀那时秦慕华哀伤痛苦的眼神……
吴琅这里深陷回忆，客厅众人也谈起了工作的问题。
秦慕华早就有意请父亲帮忙，所以哪怕对刚见面的儿子也分不出多少关注。
一家人的饭后时间，最后竟然都消磨在工作的讨论声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