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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门无望 ...

  •   婚后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晏景清迷迷糊糊醒来,慢慢睁开了眼,透过帐子看向窗棱,外头暮色还没全散去,却隐隐有曙光,正是黑白相交替的时候。

      接连累了两日,昨晚晏景清人一沾到床便沉沉睡去了。这一觉睡得充足,醒来时身上的酸痛减少了许多。

      晏景清小心翼翼地翻身侧向外边,看见帐子外面,弥翾朝向自己侧身睡着,又小心翼翼地翻身朝向里面。

      弥翾一向谨小慎微,睡眠不深。晏景清翻身时她就已经醒了,她眼皮动了动,微微睁开一条小缝隙,见晏景清翻身朝向里侧,便默不作声,闭上眼睛假寐。

      晏景清没了睡意,想睡也睡不着,只好侧身躺着,脑子开始思考今日要做的事情。

      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晏景清一想到今日可以回到晏府,甚至可能见到师父,心里轻松了一点儿,期待着早点儿天亮。

      这么一期待着,越加睡不着了,索性又翻了个身去看外面天亮了没。天色还如刚才所见,肉眼看不出来变化。

      晏景清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翻身朝向里侧。

      晏景清接连翻身让弥翾没法再装睡了,只好试探着开口:“主子?”

      晏景清听到弥翾突然开口,不由得懊恼自己把弥翾给惊醒了。“嗯?”

      “好久没与主子喝酒了。”弥翾缓缓说道,“回家里就把那埋了两年的竹叶青给挖出来喝了。”

      晏景清侧身面向外头,淡淡一笑,“弥翾酒瘾犯了?”

      “嗯。”弥翾轻轻回道,其实哪里是酒瘾犯了,只是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而已。

      “好。”晏景清顿了顿,“或许,今日还能够与师父对饮一番。”想起师父,晏景清心下紧了紧,这场婚事来得急,晏景清没等到许逸川外出归来就匆匆出嫁了。只留了一封信托三哥交给他,也不知道他看过信后会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寻到了那味药,若是寻到了,这次回门应当能够拿到。虽说现下裴鼎谦厌恶自己,除了新婚当晚就没再踏入这安然苑,但难保有哪天他会来,而自己又并无把握能够次次都避开。若有了那味药,在这府中也能心安许多。

      话说到这里,晏景清索性爬起身来,在床上盘腿坐着,隔着帐子与弥翾聊天。

      弥翾也起来,将自己所睡的床板收好,坐到桌边,和晏景清絮絮叨叨聊天。

      聊了一阵子,外面天色渐明,晏景清回门心切,忙下床来,走到窗边去看天色。

      弥翾笑“她”心急,连忙拿来衣服给“她”穿上。

      “哎,我自己来,现在没有外人,不用做样子。”弥翾从小服侍晏景清,自然是知晓晏景清身份的,也知道晏景清没全然把自己当作婢女,一般这种穿衣沐浴等事都不让自己服侍。

      弥翾噗哧一笑,“主子,弥翾下去给你打水来梳洗吧。”

      晏景清一边穿衣一边挥手,示意她赶紧去。

      弥翾慢慢退出门外,轻轻掩上门,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不远处。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犀利而精锐。

      天色微明,院里还没有下人过来洒扫。这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在院里,弥翾不由得心生警戒,直视着他。

      弥翾与陌生男子静静对峙了一会,感觉不到男子身上有任何敌意,心里思索了一番,终于忍不住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陌生男子只盯着弥翾,并不开口回应。

      没有得到回应,弥翾壮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陌生男子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弥翾却蓦地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在离他还有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硬着脊背继续与他对峙。

      眼前的男子看起来深不可测,弥翾猜不透他的身份与来意,不敢再贸然开口。

      弥翾的喝声惊到了室内的晏景清,晏景清连忙紧走几步推门而出。“弥翾。”

      弥翾连忙回过头走到晏景清身边,想要把晏景清推回房中去,“主子,你出来做什么!”

      陌生男子见到走出门外的晏景清,整个人愣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一贯的冷漠。“皇妃好。”

      晏景清听到他开口,不禁一愣:“你是什么人?”

      “贺靳,殿下的护卫。”

      护卫?这一大清早七皇子的护卫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

      “殿下吩咐,皇妃今日哪里也不能去,故而特意派属下来这里守着。”

      “什么?!”晏景清与弥翾俱是一惊,今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裴鼎谦是想阻止自己回门?

      “为什么?!”晏景清还没开口,正好赶过来的骃喜听到贺靳说的话,忍不住冲到贺靳面前,一脸怒意地质问他。

      贺靳稍稍退后两步,拉开自己与骃喜的距离,一脸严肃地盯着骃喜却不肯回答。

      弥翾一见骃喜这个样子,赶紧上前把骃喜拉开,骃喜气不过,执拗着不肯走,红着眼非要让贺靳回答自己的问题。

      晏景清心里也有怒意,一步一步走近来,咬着牙问:“殿下在哪里?”

      贺靳不敢看晏景清,微微扭过头,僵直站在当地,不作回应。

      看着贺靳丝毫不退让,晏景清怒意更盛。本来男扮女装嫁给七皇子就已经有一股怨气了,嫁来此处不被待见就罢了,现在竟连三朝回门都不让,这不分明是想给晏府难堪吗?!

      这裴鼎谦就敢这样不顾及晏府的面子,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他在哪里?”晏景清一字一顿问道。

      贺靳依旧不说话。

      晏景清心下一横,迈步便往苑外走,贺靳想伸手去拦,可顾及到晏景清的身份,不敢伸手,稍作提气,瞬移到晏景清身前,以身躯堵住“她”的去路。

      晏景清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贺靳,微微吃了一惊,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侧身绕过他往外走,贺靳依旧闪身堵住“她”的去路。

      再次被堵住,晏景清不由得懊恼,若是当初能跟师父学上一招半式,如今也不会被贺靳堵得无路可走。而弥翾呢,虽然让她跟师父学了一段时间的武功,却也只是能够粗略应付一些功夫低等的人,面对眼前武功深不可测的贺靳哪能讨得了巧。况且这皇子府还没完全查明,又怎敢轻易使出来招人生疑呢。

      主仆三人被贺靳拦得根本走不动。

      如此这般来回几次,晏景清终于抑制不住内心涌起的汹涌怒意,脸上神情骤冷,“你好大的胆子!”

      贺靳见晏景清满眼都是怒意,只得沉声说道:“属下不敢。”

      “不敢还拦着我?口是心非!”晏景清瞪着他不放。

      心里似乎被一根利刺戳到,贺靳顿时红了脸,颇为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这是裴鼎谦吩咐的事情,自己要遵从主子的命令就只能得罪眼前的皇妃了。

      这时倩娘正捧着一盆净水走过来,见到这番情景,赶紧放下手中的水盆走上前来。“主子这是怎么了?”

      骃喜一看见倩娘,嘴巴噼里啪啦的把事情全盘说出。

      倩娘听完吃了一惊,但毕竟是经历过许多事的长者,倩娘看事情要更为通透,知道现下为难眼前的护卫没多大用处,于是软着声音劝晏景清,“主子,他也是听命令行事。趁着时辰尚早,不如先回房梳洗梳洗,一会找槿姑来问问。”

      晏景清素爱洁净,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早出了一身细汗,浑身都粘腻,刚与贺靳生气还不觉,现下一听倩娘的劝说,顿时觉得难受。

      眼见贺靳是不会放行的了,晏景清只得负气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弥翾去打几桶热水来,让自己洗去这一身的汗。

      倩娘见晏景清听劝,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骃喜去把槿姑找来。

      骃喜对着贺靳啐了一口,便往苑外匆匆跑去。

      不多时,槿姑慌慌忙忙赶了过来,却被堵在门外不能进去。

      晏景清正在里面沐浴,槿姑不得已被晾在外头站了半个时辰。

      等到晏景清沐浴完毕后,槿姑终于得到传召走进房去。槿姑早已知晓了整件事情,一进门就连忙请罪告饶,絮絮叨叨地把裴鼎谦做这样安排的缘由讲了出来。

      原来昨日早上那个叶璎可不慎落水,染上了风寒。到了午后,病情忽然加重,竟高烧不止,手脚不听使唤地挥舞,口里还不停说胡话。

      裴鼎谦心疼不已,把府中最好的大夫找来医治,谁知那大夫把脉过后直摇头,说是脉象奇异,平生未见,不知如何下手。

      那叶璎可身边的丫鬟却哭着跪倒在裴鼎谦面前,说她家小姐小时也曾有过这样的症状,当时情况突然,府里上下不知所措,幸得遇见一个云游的道人,道人心善,仔细瞧过自家小姐的症状后,告知他们,是有人的命格与小姐相冲撞,压制了小姐的身上的福运,才让小姐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了身。后来搜查里府里一番,才知道原来有个新买的丫鬟的命格正巧是与小姐命格相冲撞,把那丫鬟逐出府后,小姐休息了两日便好了。

      裴鼎谦听了有些惊异,并不十分相信。可那丫鬟跪在面前,不住地磕头请裴鼎谦一定要救自家小姐,信誓旦旦地以生命担保,肯定是府里进了个命格与自家小姐相冲的人。

      裴鼎谦看着床上那心爱的女子,一想到她的悲苦遭遇,心里阵阵发痛,又见那丫鬟死命磕头神情也不似作假。心里虽然不太相信,也只好答应那丫鬟,吩咐全府上下进行排查。

      这一查便查到了晏景清身上。

      裴鼎谦初初看到是晏景清时,十分不信,后来一想起曾在湖边见过她,而叶璎可正是在见过她之后的一个时辰里落水。又心下疑虑起来,思及晏景清的身份,只好暂时把晏景清禁足在安然苑里,看看叶璎可的情况会不会变好再作打算。

      因着这一番缘由,贺靳才会出现在安然苑里,才会引起早上那番争执。

      晏景清细细听完槿姑说的话,整个人似是掉进了冰窟,手脚发冷,然而心却是堵满了怒火,一遍一遍地烧着。

      竟又是为了这种荒唐的理由!!!

      晏景清猛地从桌上拿起一只茶杯摔到地上,刚好摔在槿姑脚边,“啪啦”一声,裂碎开来,瓷片渣子洒到槿姑脚上,槿姑吓得不敢缩脚。

      倩娘和弥翾也是头一回见到晏景清发这么大的火气,知道“她”心里的苦楚,都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抹泪。当年的事历历在目,也是这样蹩脚的借口。竟没想到,同样的借口,郢都的人使着比叶城的人要恶毒些。

      “去把裴鼎谦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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