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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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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兴致高昂地踱步过去,将大半个身子探入帐中。
一个雪鬓霜鬟的垂暮老头儿正抖着胡子趴在小琴胸前熟睡,肩上松垮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小琴凝脂般的雪臂还环在老头儿脖子上。
我唰地闪了出去,只觉得大脑充血,双目发涨,再多看几眼,怕是要长针眼。
这小琴也实在是重口味,如此绝色姿容却甘心与这鸡皮鹤发的老头儿行夫妻之事,实在是令人堵心。
我使劲打着扇子,去看小棋。
小棋住在最偏僻的戴月阁,戴月阁门前几棵高大的花树将整座屋子遮掩的越发不起眼。小棋她天生不会说话,喜欢调弄香料,性子柔顺,我很是喜欢她,以往我在她这里睡觉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我穿门而过,意外发现小棋竟睡在外间的贵妃塌上,如今不过初夏,夜风依旧微凉,她身上搭了条月色长袍,面容平静,很是温婉的感觉。
我不解望着床帐,心想这次住进戴月阁的不知是哪位,竟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我带了丝好奇探头进去一瞧,依稀看到锦被底下躺着个人,戴月阁的光线一向不大好,清晨的阳光微凉,透过雪白的窗纸朦朦胧胧地铺泄开来,仿若给他周身打上了一层柔光,我揉了揉眼,始终无法看清他的相貌,只好整个人俯身下去,想要将他看个仔细。
外间的小棋似刚醒一般,轻轻翻了个身,眼前的人却是眉头一皱,猛然睁开了双眼。我眉毛一凝来不及收回目光,已于他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那双幽黑的瞳仁似是能摄人心魄的古井,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的双眼,我一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没有现出身形,他理应是看不到我的。我伸手在他眼前探了探,他却微微垂下睫毛,凝眸间如波澜不惊的黑海,不过片刻,他已重新陷入了昏睡。
我舒了口气,见小棋已起身收拾,只好先离开了这里。心里却忍不住记住了那双幽深的双眼。
揽云阁内床帐已经挑开,床上的一男一女已穿好了里衣半坐着抱在一起说话,我松了口气,小书到底还算正常,于是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休息。
“郑公子的意思是,今后你我再也不能见面了?”小书拿手帕擦着眼泪,哽咽问男子。
我抬眼在那郑公子面上一扫,眉清目秀,气质儒雅,虽然比起小花差了点,但也算得是个翩翩佳公子。
郑公子紧紧抱着小书痛苦道:“听父亲说,陛下很满意这桩婚事,只要公主点头,陛下便会立即下旨赐婚,明日晌午,我便要进宫让公主相看……”
小书眼泪流的更凶:“郑公子,你我身份有别,若你真的娶了公主,定要好好对她。”
我又兴致大涨起来,听壁脚果然刺激,爷爷我平生就爱看这些生离死别的戏。
郑公子叹气松开小书,幽幽道:“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可如今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我只希望你能念着我的好,再不向任何人提起我们二人之间的事。”
小书失声痛哭:“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郑公子满意地笑了笑,低头朝着小书的嘴凑了过去……
正看的兴起,便听到门外有人低声道:“少爷,老爷醒了,要见你。”
那小郑便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跑了,连告别的话都没跟小书说。
小书待小郑走后便趴在床上哭得肝肠寸断,我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听着哭声便烦得想给她一掌,后来想想忍住了。
小书也不容易,怪就怪她不该跟恩客有什么真情。谁说戏子无情呐~
出了揽云阁后,我打算一视同仁地去看看小画后便去茶楼听戏。
还没走到观雨阁门前,便见小画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哭叫着有鬼。
幽庭园的下人见了,连忙围了过去。
小画满脸泪痕,颤声道:“有鬼……真的有鬼……”
我看了看观雨阁大开的门,寻思着是哪位小鬼竟与我有一般的嗜好。想着便走进门去。
观雨阁内一片凌乱,茶壶被子碎了一地,衣物被褥撒地到处都是。
我在屋中站定,果然感觉到有阵阵的阴气。
我收起扇子,顺着阴气往屋内走去,一直走到床前才停住脚步,望着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我的白色身影问:“你是谁?”
床上厉鬼嗖地回头瞪着我,血红长舌垂于胸前,两眼翻白流着血泪,长发半遮着脸,白花花的指甲扣着床沿,恶狠狠地抖着舌头叫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哪来的孤魂野鬼,还不给我滚出去!”
我这人脾气不好,换作平时,若有人胆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定一个阴风过去打的他哭爹喊娘,不过今日看了那么多刺激人的东西,难得遇到个正常的鬼,我竟觉得分外亲切,于是我看了看他的胸脯好脾气地说:“你是个姑娘,何必整日拿自己的死状吓人。”
厉鬼呜地尖叫一声,便朝我扑过来。
我难得拿出一点儿耐心,这厉鬼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面色一冷,伸手扼住她的喉咙,散了一身阴气,阴恻恻地问:“哪里来的小鬼,竟敢这么无礼?”
我身上的阴气果然镇住了她,吓得她舌头都收了回去,抖着声音问:“你、你是谁?”
我双眼一眯便提着脖子把她摔在地上,紧接着挥手一道阴风劈在她胸前。
女鬼被我打的差点魂飞魄散,只剩下力气撑着跪在我面前呜呜哭着求饶。
我冷声道:“我白英最讨厌的一种鬼便是动不动鬼哭狼嚎的。”
我话音一落,女鬼便止了哭声,收回长舌头和死前可怖的面貌拼命磕头道:“小女有眼无珠不知是白英爷爷,小女死不足惜,但求白英爷爷消气。”
这女鬼很会说话,她不求我饶她性命却只是求我消气,我听了一阵舒坦,缓和了声音问:“我从前未见过你,你为何要在观雨阁吓人?”
女鬼收了那吊死的死相后,面容十分美艳,比起幽庭园中的四位花魁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欣赏着她的美貌,挨着床坐了下来。
女鬼跪在我脚边忍泪道:“小女原名柳绮心,父母早亡,被兄嫂卖入风月楼,小女在这里孤苦无依受尽屈辱,最后不得不认命……”
我打起扇子瞟了她一眼淡淡打断她道:“忘了说了,我讨厌的第二种鬼便是说话啰嗦的。”
女鬼一顿,连忙磕了个头道:“绮心是被害死的。”
我打了个呵欠站起身:“人各有命,生来不过都是报恩或讨债,能不被鬼差抓走的都是横死的,死都死了,旁的也就别再纠结了,做鬼其实也挺好的。”
女鬼怔住,无措道:“小女不是那种睚眦必报之辈,可我生前便困足风月楼,死后仍无法离开,实在心有不甘。”
我抖了抖衣襟边往外走边道:“你是自杀的,又死在这种阴盛阳衰的地方,走不出去正常,耐心等个百千年的就能出去了,我先回去了。”
女鬼见我真的要走,一着急起身拉住了我的手哭道:“白英爷爷,若您不帮我便再没人能帮我了,求您带我出去吧。”
我一向讨厌被女子痴缠,见自己手被她拉着,心里已经浮起不耐之意,抬头目光森寒地看着她。
女鬼仿佛破罐破摔了,也不担心惹恼我,哭得更加厉害:“白英爷爷,您、您就带我出去吧,小女愿、愿以身相许……”
我怒极反笑:“以身相许?”
女鬼见我笑了,以为我接受了她的提议,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怕我不信,她连忙伸手便去解衣带。
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是不会了解我白英的脾性了。我的忍耐到了顶点,拢起一袖阴风想再出手,门外却响起了小鲁的声音:“白英爷爷。”
我忍了忍收起手道:“什么事。”
小鲁一闪身飘了进来,见女鬼拉着我的手衣衫半褪的模样,眼中惊异万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面上的波涛汹涌,平静道:“沈府方才已重开大门准备修建了。”
我嗯了一声道:“可知何时能建好?”
小鲁道:“据说皇帝已下旨让那个康王半月后搬进来。”
我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鲁偷偷看了眼女鬼又道:“白英爷爷,沈府重建期间秽气怕是过重,您在风月楼也算住的惯,不若就先住下,方才听有人说观雨阁闹鬼,已准备将这里头住的姑娘暂时迁出去,您住在这里,最是合适。”
我想了想也是,便点头答应了。
小鲁又偷偷看了看女鬼道:“对了,听说皇宫内近日有鬼怪作祟,公主的一个极喜爱的男宠受了惊,急的都病倒了。皇帝命人请了京城富有盛名的和尚前去收鬼,小花一大早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忍不住跑去凑热闹了……”
我眯眼看他,小鲁说话一向直接,他与小花成日里形影不离,今日能拖到这光景才告知我,想必心里已是十分着急了。我摇着扇子沉静道:“宫里还真是热闹……那你便随我一起去看看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