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栎满天下》雅熟

14、复明药方

　　次日晌午，阳光明媚，天气仍然挺凉快的，俞桃牵着赤炎在城外的小山上采草药，特意为了路心遥补身子用的。亭卫柳风也在不远处偷偷摸摸跟随着，只是……跟随的不只他们俩。还有一个……肤白胜雪……
　　“俞桃。”
　　声音略沙哑带着一丝狡黠。
　　俞桃将手中的药放在身后的药框内，扶额。
　　这个人好像她每次出门都跟在身后，每次出场还都要嗷嗷喊两嗓子她的名字，果真是阴魂不散吶……硬着头皮，不睬温颜，她继续拨弄着一堆青草。
　　温颜靠近她蹲了下来，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连俞桃闻了都觉得沁人心脾。
　　“你不是要为我治病吗？”
　　“是是是，你说说，怎么会失明呢？”
　　俞桃像是心不在焉的模样，手上动作虽然没有停下，可她却已将心思放到了病因上。温颜扬起一抹笑，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年幼时不小心吃多了降年散咯，没及时医治，好在还救回了一条小命。”
　　俞桃手上的动作停下了，转过头去温颜仍在笑，这笑好像是在自嘲，俞桃却皱眉了，“别笑了。”
　　她的心中满是疑惑，却不能直接问温颜。
　　降年散是一种很阴狠的毒，只需要一年便可致人死亡，无色无味不能被人察觉，等到察觉的时候中毒者已经变为一具尸体。且死之前将会面临巨大的疼痛，犹如万只蚂蚁啃咬内脏一般，直至死亡……
　　这种毒在前朝被人用于宫廷，价格高昂，基本是极为受宠的妃子之间互相报复，被皇帝发现后禁用了，没想到温颜竟是中了这么阴狠的毒。
　　俞桃不知道他的童年经历了些什么，只觉得皇宫极为可怕，表面上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背地里却连如此阴狠的毒都舍得用。
　　她没有在医术上看到过这种毒，只是听二哥说到过，听说治疗过程极为复杂。而看温颜的样子已经被治疗过了，只是没有完全成功，还有一点毒性残余……正好，这次找二哥可以询问一二。
　　俞桃挑了几株草药，站起身，拍了拍身子。
　　“走啦。”俞桃见自己起身了，温颜却还没有动静，催促了一声，却见到温颜皱着眉，像是受了莫大的苦楚。
　　她急了，连忙询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温颜讪讪，“腿麻了。”
　　俞桃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搀着温颜站了起来，叫来了一旁的亭卫柳风，让他们帮忙扶着。
　　没想到柳风一跺脚，嘴巴一嘟，那双桃花眼里泛出了光，活像个小怨妇，“不扶不扶。”
　　亭卫却是听话地上前帮忙了。
　　到俞府后，俞桃先让温颜去大厅等俞卿崇，让柳风去叫二哥出来，自己则是带着亭卫去了厨房煎药。
　　凡是还是亲力亲为地让人感觉到心暖，亭卫站在一旁看着俞桃，发现俞桃此时正傻笑着，有些摸不着头脑。谁能知道，俞桃现在想的却是早上温栎如往常一样为她端了一碗药，只是药已经没了那味道，她喜笑颜开，苦中夹杂着甜滋滋的味道。
　　“小姐……小姐……小姐！”
　　亭卫见药煎得差不多了，而她的小姐还在那傻乎乎的笑个不停不由得提醒道，这才让那一锅心意满满的补药免于煮干的厄运。
　　俞桃端着药，让亭卫先回府上告诉温栎自己晚饭前回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路心遥的房中，一步一步地生怕把药给洒了。路心遥靠在床边她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俞卿崇在一边陪她说着话，她虽然依旧没有笑容，但偶尔也会回应一二。
　　听闻这件事已经闹到了皇帝的耳中，只是改了些说辞，并没有说是人为的，只是路心遥身体弱不小心丢了罢了。皇帝重视俞家，因此还送了不少奇珍异品给路心遥补身体。而且过些日子的江南巡游，本来只应该叫上几位娘娘、皇子、皇子妃的，这次为俞家破了例，名单上也有了俞卿崇与路心遥的名字。
　　俞卿崇接过了幺妹手中的药，路心遥点点头对俞桃表示感谢。
　　此时的路心遥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端庄，面色苍白极了，俞桃看了也很是心疼。可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默默退出。
　　到大厅时，她发现厅内两人尴尬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柳风站在一边捏捏歪歪的，像是站不住了。
　　温颜面若冰霜，俞卿予则是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见俞桃来了，柳风和俞卿予都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就连那个刚刚还面若冰霜的温颜此时也扬起了妖孽般的笑容。
　　“俞桃你来啦。”沙哑的声音却富有磁性，温颜见俞桃来了站了起来迎上去，看得一旁的俞卿予差点火冒三丈跳起，低声道：“你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温颜却不以为然，刚刚高冷的小猫咪如今却温顺的像一只小狗。一旁的柳风却嗤之以鼻，横了他一眼。
　　“少来了你，快坐下！”俞桃越发觉得温颜奇怪，俞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二哥，这病你有法子吗？”
　　俞卿予见俞桃问他，气不打一处来，他其实早就发现温颜眼睛的问题，刚刚问了好多次，结果他发现温颜不仅眼睛瞎了，耳朵还可能聋了，问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直到俞桃来了，他才发现刚刚这个人显然是不愿意跟他讲话，不是听不见！
　　“别说了，我什么也没问出来。”
　　俞桃一听，也知道了些什么，加之刚刚那沉默的场景，大概知道了。
　　“嘿嘿，二哥你那么聪明，猜猜看呀！”俞桃眨眨眼，本想要为难一下俞卿予，俞卿予却仰起了头，给出了正确答案。
　　俞桃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二哥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么？
　　俞卿予大笑，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光凭看当然看不出来的，他又上下打量了温颜一番，“我无意间看到他食指指腹的黑痣了，中了降年散的人快要到毒发之时才会有。一般人不常注意到，因为也可能是内部淤血问题。刚刚其实我也是猜测罢了，没想到真的对了。”
　　“治他的眼睛，我也有法子，这就给你写张单子。只是……我之前看过，最后几味药很难寻到……”俞卿予有些担忧，都说医者父母心，虽然刚刚温颜以那个态度对他，但他仍然忍不住为其担忧，再次补充道：“记得，每隔半年才能进行下一步，如果顺利的话，一共需要花五年时间……前五次内服，后五次外用。”
　　一听要花六年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唯有温颜本人，兴高采烈的模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拿到了俞卿予写的药单子后，俞桃忍不住夸赞道：“二哥你的字还是那么漂亮。”这一夸可让俞卿予乐得找不着北了。
　　第一次施药的药材比较容易找到，俞卿予从俞家库房内便搜罗了出来。当即包了起来交给了温颜，俞桃再三提醒一定要记得吃药，温颜对此是言听计从，像是极为期待自己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临走之前，俞桃才知道这几日爹爹、大哥、三哥一直忙于练兵，路心遥出事之后，俞卿崇留下来陪着路心遥，另外两个归家的日子更晚了。听说是三个月前边疆出事之后，温帝便对国家防御重视倍加了。
　　两个月后，温帝江南巡游的日子便到了。阵势非常大，可俞桃发现温帝只带了皇后一人。从京城到江南路上便要花是上五日，这五日舟车劳顿，害得俞桃犯了恶心，好在温栎一直呵护备至，逗得路心遥直笑，她好像已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到江南时已是盛夏，可这不见一丝暑意，静谧的风夹杂着一丝凉爽拂便了整个江南，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俞桃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景不由得赞叹激动，坐在马车里一点也不消停。
　　终于到了江南的别苑，这别苑一直是皇帝用来避暑的圣地，青石砖扑成小路，一草一树都整齐地生长着，最中间是一片湖，碧绿的湖水泛起丝丝涟漪荡漾了人的心头。路心遥和俞桃分在了相近的两间处所，毕竟是一家人，也方便照应。
　　太子与太子妃则是住在离温帝较近的房内，温帝对这位太子一直很好，俞桃也是十分欣赏他，他单纯善良，日后当了皇帝，一定是一位仁君！
　　第一晚众人稍作歇息，第二日便换了便装分头去江南玩耍。
　　温帝此次出游目的其实不是游玩，他第二日便带着皇后启程去了别处微服私访，留下几个子女在此处。温帝当之无愧是一位尽责的明君，从他继位以来国家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是他的子嗣却多有磨难，如今剩下的只有三个，好在各个都非等闲之辈。
　　听闻今晚是江南一年一度的焰火晚会，俞桃从一早便开始兴奋起来，在院内跑过来跑过去，惹得别人一阵笑。
　　“阿栎哥哥，你看我穿这身好看吗？”俞桃在屋内不断地换衣服，每一件都有她不满意的地方。
　　焰火晚会，她可是第一次参加呢！之前一直从话本里看到，那是相当的热闹呢！
　　温栎看到俞桃这副模样不禁轻笑，就知道这小家伙会兴奋成这样，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他便托人制了一件衣服，是时候拿出来献宝了呢。
　　温栎拿出了一个白色丝绸制的包袱，俞桃有些疑惑，温栎挑挑眉，“给你的。”
　　俞桃打开后很是欣喜，猛地扑倒了温栎的身上，结实地亲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