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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风急雨骤 ...


  •   距离武当山不远的唯一一家悦来客栈,二楼客房,

      陆小凤靠在窗台上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对坐在圆桌旁喝茶的花满楼叹气,
      “这雨真大,只怕到明天也不一定能停,看来我们明天早上是无法赶路了。”

      “天有不测风云,不过也好,这几日接连赶路我还真怕无忌受不住,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想到这几日的颠簸,花满楼就忍不住叹气。真是苦了这个孩子了。

      “也是,老天爷的心情谁也无法掌控,不过,这小子倒真是倔强,竟然撑到了现在才睡过去,倒是个好苗子。”
      陆小凤说着目光不由往床榻上扫去,花满楼跟着看去,不由微微一叹。

      “看他睡得这么香,做的一定是喝酒吃肉的美梦,唉,羡慕啊!”陆小凤摇头晃脑故作姿态。

      “到底是他想喝酒吃肉还是你陆小凤肚子里的馋虫又在叫了,这梨花春也堵不住你的嘴吗?”

      花满楼闻言忍不住摇头轻笑,这个陆小凤呀,永远这么可爱有趣,呵。

      “唉,这可不怪我,谁让这里的酒实在是不够香,勾起了我的馋虫,却实在不够味儿啊!花满楼,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哦,愿闻其详。”

      “跑到万梅山庄,把西门吹雪偷藏的美酒全都挖出来,一次性喝个痛快。”

      “那我该庆幸你没有这么做,否则——”

      “否则怎样?”

      “否则我怕就只能替你陆小凤收尸了,毕竟,没有人能从西门吹雪的剑下救人。”

      “这你就错了。”陆小凤看起来颇为洋洋自得,“每次我偷喝了西门吹雪的酒后,他却从来不杀我,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你跑得快?”

      “不,”陆小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他舍不得我死。”

      花满楼不由怔住了,半晌忽而莞尔一笑,对陆小凤的调皮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呵呵……好你个陆小凤。果然厚脸皮,真是让花某自愧不如。”

      “哈哈哈哈……”陆小凤不以为耻反以为乐直接又灌了一大口酒,看得花满楼连连摇头不止。

      “陆小凤,你说,这个时候,前辈他会在哪里?”想到因为担心爱女安危而不愿意留宿冒雨连夜赶路的藏镜人,花满楼也只能感叹一声他的满腔慈父之心。

      “他现在应该已经快要到武当山附近了吧,以他的脚程,之前若不是有我们拖累,只怕早到了武当山。”

      陆小凤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个客栈已经是距离武当山脚最近的一家客栈,此后除了乡民佃户可就再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武当山……唉……因为一柄屠龙刀,害得无忌屡屡遭掳,无心姑娘也被劫持,这人心的欲望,当真是无穷无尽。”

      因为忆无心失踪之事,藏镜人和女暴君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甚至不愿意再与美人阁为伍,坚持一个人带着张无忌赶到武当山找人。若不是陆小凤在其中周旋,只怕现在……
      唉……

      想到在客栈另一侧中休息的女暴君,花满楼就忍不住内心感叹,为了虚幻的利益,害得女儿失踪,她就真的不会后悔吗?
      ……

      “哈……这世上最愚蠢的事就是后悔,女暴君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那种无用而徒劳的事上,我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人,即使不择手段。无心,我的女儿,相信母亲,母亲绝对会救出你,绝对。”

      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姚明月在心里暗暗发誓,风急了,雨骤了,夜幕宛如一头吞噬万物的怪兽,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上钩。

      …………

      穿梭,飞驰,在狂暴的大风里,在冰冷的雨水中,东方旭追寻着那个人残留的一丝丝气息,在幽暗的密林中四处疾行。

      是他,一定是他,不会错的,那道剑气,一定是他。

      他竟然来了,他果然来了,他还是来了。

      为了独孤阀,他竟然和独孤阀还有联系,他就那么在乎那些根本不在乎他的人吗?可恶!可恨!

      “出来,你给我出来,为什么不出来,你就真的如此不愿意见我吗?独孤求败!”

      东方不败恨极怒极,忍不住运掌拍向四周密林,数不清的巨木七零八落的倒下,他想找的那个人还是不见踪影。

      雨水好似终于忍不住了,倾盆而下。

      东方旭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全家惨死的那个夜晚——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站在院子里,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杀伤抢掠,看着认识的人一个个瘫倒在地,死不瞑目,而最疼爱他的爹娘,却站在火里对着他冷笑。

      他整个人就像置身于冰窖里,透骨的冰凉,连灵魂都被彻底冻结。却又承受着内心狱火的炙烤,因为这是他的罪,他必须承受无可逃避的罪

      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因为,他懦弱的不敢报仇。因为,他对那个人,还有期待,那可笑的期待!

      雨雾迷蒙间,东方旭仿佛看到了那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还是那么的沉默,那么的漠然,一双仿佛看透了尘世万物的眼眸,就那么明净的倒映着他红衣狼狈的人影。

      他忍不住走上前靠在那个人的身上,痴痴一笑,眼角滑落泪痕,却在下一秒就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灭尽了独孤阀,杀了所有那些害死我爹娘的人,独孤大哥,你还会不会再唤我一声……旭儿。”

      雨一直下,风一直吹着,树叶噗噗的响,这冷冷的夜,冷冷的风,冷冷的雨,还有一颗冷冷的心。即使彼此拥抱,也汲取不到丝毫的温暖。

      “旭儿。”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傻,傻的可爱……

      黑暗中,是谁发出了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带着浓浓的散不去的悲哀,彷如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

      ………………

      一处密林,一座破庙,今日,竟然又迎来了两个绝不应该在此处出现的人,两个美得不似凡尘的女人。

      当时连城璧刚为尤楚红疗伤完毕,对着独孤凤微微皱眉道:“独孤姑娘,尤老前辈的内伤我虽然暂时帮她压制住了,可是她本身就有旧疾缠身,这旧疾复发,来势汹汹,必须及时医治。可是我不善医术,只怕无能为力。”

      独孤凤听了就是一惊,她知道奶奶早年受过一次重伤,从此就落下了哮喘的老毛病,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的仿佛要危及生命。想到这里。她对东方旭的仇恨更添一层,若不是他,奶奶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可恶。

      这时站在一侧旁观的忆无心咬着唇站了出来,她鼓着勇气对独孤凤说:“这位姑娘,如果你不介意,你奶奶的病,我愿意试试。”

      “你说什么?你真的能救我奶奶?你会医术?”独孤凤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忆无心,不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厉害的医术,为了奶奶的病,独孤阀不知道请了多少神医名师,也全都失败了。

      “我不会医术,但是初始……呃,是我的一位前辈曾经传授过我一门术法,他很厉害的,我想试试。”
      忆无心言辞恳切的解释,她的话给了独孤凤一丝希望,可是她意味不明的解释又让独孤凤不能全然相信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别说你能不能治好我奶奶,就算能治,别忘了,你和那个打伤我奶奶的东方旭可是一伙的。”

      “你误会了,我们和他不是一伙的,我也是被他挟持的,还有敏敏。”为了打消独孤凤的疑心,她只能这么回答。

      独孤凤怀疑的看向赵敏,赵敏立马跟着点头,神情特别乖巧可怜,
      “就是,那个女人可坏了,我本来在家里待的好好的,他突然出现把我抓走了,我到现在都好怕的。而且,我可是汝阳王府郡主,你们要是把我送回家,我父王一定会很感激你们的。”

      “女人,呵,他才不是什么女人呢。等等,你说你是汝阳王府郡主?嗯……”汝阳王府半个月前突然往外派出很多人马,目的不明,难道,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郡主。

      一番沉吟后独孤凤暂且信了她们的解释,当即便让忆无心尝试着为尤楚红治病,不过她还是对着忆无心一番厉言威胁——
      “如果我奶奶出了任何事,就算得罪了汝阳王,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忆无心对于独孤凤的威胁毫不在意,毕竟那是她的亲祖母,这般重视才正常。

      她小心的扶起尤楚红,开始默默运转体内初始力量送给她的那股灵力,将这股带有着无穷无尽的生机的力量输送入尤楚红衰败不堪的身体内……

      初始力量曾经说过,她是天生的土灵之体,而五行之土,散在四维。故金木水火,依而成象……

      当时因为时间紧迫,初始力量只是将这些知识直接灌注于她的脑识,如今细细想来,她竟然有了更深的感悟。

      哮喘之病在于人体肺部功能衰竭,而肺 是人体五行属金,只要她以七彩云络转化五行属性,再将能治愈尤楚红哮喘的对应金属性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就能一点点修复她的肺部,慢慢治好她的哮喘病。

      在忆无心不计后果的强力输入灵力之下,尤楚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缓和,恢复了人体健康的颜色。

      “这……奶奶……太好了,竟然真的有效,快,你快继续,不要停,你一定要救活我奶奶。”独孤凤喜不自胜,激动的语无伦次。

      话未说完,也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个人的语声,缓缓道:“错了,她不能救活她,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救活她!”

      这语声是那么灵动、缥缈,不可捉摸,这语声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却又是那么清柔、娇美,摄人魂魄。

      世上也没有一个人听见这语声再能忘记。

      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这淡淡的一句话而变得充满杀机,充满寒意,独孤凤本来因为激动而娇红的脸,也似就因这句话而立刻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

      连城璧白玉似的脸庞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喜悦却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克制,习惯了理性,习惯了不被情绪所牵引,因为他是连城璧,永不能败的连城璧,背负着无垢山庄连氏一脉的骄傲。

      一条白衣人影,已自无边黑暗中来到他们面前。

      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如何来的。

      她衣袂飘飘,宛如乘风,她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但她的容貌,却无人能以描叙,只因世上再也无人敢抬头去瞧她一眼。

      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来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谪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连城璧知道她便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绣玉谷移花宫之主——邀月宫主!

      即使怜星宫主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即使怜星同样美得惊心动魄,可所有的人却只注意到了邀月,毕竟,再美的星辰又如何能与皓月争辉呢。

      “你胡说什么?”在片刻的失神后,独孤凤愤而质问。

      “因为我要她死,而我想杀的人,谁也救不了!”即使说着要夺取她人性命的话,邀月的神情仍然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她的眼睛更亮了,和她一比,独孤凤简直要堕入尘埃里。

      “你究竟是何人,竟然敢与独孤阀作对,好大的胆子!”

      独孤凤额角已经沁出一层薄汗,说出的话音都在打颤,一股莫名的压力笼罩全身,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在发抖,抖得去秋风落叶。

      “绣玉谷,移花宫,邀月!”邀月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敢如此对我说话,你……该死。”

      “什么?你你……你是……”她话还末说完,已觉得有一股劲气面而来,接着,邀月宫主的一双手就彷佛已化为七、八双手了。

      独孤凤只觉得跟前到处都是邀月宫主的掌影,也分不清那只是实,那只是虚,更不知道如何招架闪避。

      她实在想不到一个人的动作怎会这么快。她虽然勉强躲过了几招,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邀月宫主下一招攻出时,她是否还能躲得开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个办法。

      突听独孤凤高声大喊:“等一等,我还有话要说。”

      邀月宫主根本不理她,闪电的出手,但一招使出后,却又忽然顿住了。

      因为她的眼前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她所有的进攻路线,那个人深邃的眸子直直注视着她,他看着她,满眼的无奈,只听见一声苦笑后,他缓缓说道:“邀月,停手吧。”

      邀月一动也不动,只不过神识仍不离独孤凤方寸之间,内劲始终锁定着她。

      然后她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冷冷的看着那个胆大包天的阻拦她的男人,冷冷道:
      “此时此刻,你还想玩什么花样?连城璧!”
      ………………

      深山野林,一座无名洞窟,洞窟的主人连同它的孩子全都化作了枯骨肉汤,进了残忍霸占它们的家的两名强盗腹中,只留下头颅,两颗空洞的眼珠直勾勾注视着自己被剥光血肉的尸骨。

      “都说熊掌乃是人间难得的美味儿,现在吃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都想吃,难道说真的是吃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唉,真是可笑的欲望啊!”

      一只左眼戴着眼罩的青年一边随口发出批判的话一边却又对着烤好的熊掌大块淋漓,听得旁边正在喝汤的乱发男人忍不住虎眼一瞪,
      “我说你小子,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这熊掌我吃了十多年都没吃腻,你竟然还嫌弃。”

      “大叔,放心,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青年翻着白眼毫不客气的反口说道,顿时又惹来乱发男人一阵哈哈大笑。

      “喂,我说这位瞎眼的大叔,从我们进入这个山洞开始,你就一直不停地在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笑的很难看知不知道,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天,给点面子行不行?”

      “你小子太逗了,只要一和你说话,老夫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哈哈哈……”中年乱发男人笑的前仰后翻,长长的胡子沾上了汤汁都没有注意到。

      “我说大叔,你那把从不离身的破刀都被人给抢走了,你还笑的出来我真的佩服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哼……”为了不被接着嘲笑,青年果断换了话题,在中年男人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唉……”说到这个,男人就忍不住叹气,他的刀,等等,不对,虽然看不见,但是并不妨碍他双眼一瞪,
      “什么破刀,怎么说话呢,那可是比老夫的命还重要的宝刀,就你小子不识货,竟然还说什么破刀,没眼光。”

      “安啦安啦,大叔不要生气嘛。生气你的皱纹会增加的哦,本来就够老了,再长点皱纹我就该叫你爷爷了。”

      “唉,你小子……老夫可算是被你气着了。”男人赌气把头撇向一边,气鼓鼓的连饭也不吃了。

      “喂……喂……喂……大叔老叔叔叔,别不理我嘛,大不了我帮你把那把刀再抢回来好啦,不要生气啦,胡子擦一擦不然没人要哦。”

      青年一连串肉麻的话不要钱的往外说,直哄得男人心花怒放,很快又对他和颜悦色了。

      他神色一正,也不再说笑,而是长叹一声,“唉……老夫抱着那把刀整整数十年,都没有参透那宝刀藏着的秘密,看来,是宝刀与我无缘呢。”
      那一脸的神情是说不出的唏嘘,
      “不过,就算无缘,老夫也硬要逆天而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那把刀,老夫一定要再夺回来。”

      因为那把刀对于他来说,已经不仅仅单纯是一把刀了,它寄托着他所有的执念,所有的。

      “看在你把我从海里捞出来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大叔,等我帮你把那把刀拿回来我们再分道扬镳好了。”青年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

      “好小子,有种,老夫没看错人啊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我说大叔,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动不动就爱放声大笑的人,是怕震不聋别人的耳朵啊。”

      中年男人:“哈哈哈哈哈哈”笑的更欢畅了。

      青年睁着一只死鱼眼,仰面躺倒在地,无奈的捂住两只耳朵干脆跟着一起放声大叫,那叫声,又尖又利,凄厉得仿佛杀猪似的,在整座山谷回荡个不停。

      中年男人:“……”
      这个小子实在太吵了,吵的他心烦意乱简直恨不得在臭小子头上直接糊上一巴掌。

      …………

      同一时间,正在疾行中的藏镜人突然停下脚步,凝神细听,“这个声音……发生何事,嗯,过去看看。”

      然后,一刻钟后,面对不请自来闯入山洞的藏镜人,青年愣了足足有一刻钟后才招财猫似的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嗨……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二叔。”

      故意拖长的语调,还是那般的漫不经心,却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青年嘴角勾的那抹苍白刺眼的笑容,嚣张而顽劣,狡猾而复杂,大咧咧的展示着主人的任性乖张。

      一声“二叔”揭示了青年令人讶异的真实身份,这一刻,藏镜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这个声音,这个人,竟然是………
      “小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风急雨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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