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青梅》苏九叶

15、婚房

　　苏禾不再看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弘济医院的院长和我有些交情，请他调个精神科医生到急诊科应该不难。”
　　“其实呢，我刚刚忘记和你说了，芽衣确实来过我这里，不过现在已经走了。”齐橙心中腹诽一句“腹黑”，识相的说道。对不起啊芽衣，急诊科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她去哪儿了？”
　　“跟臭gay走了。”
　　苏禾的眸中闪过一道锋芒，声音低沉：“季诺？去哪儿了？”
　　齐橙老实交待道：“季诺的一套公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苏禾追问道：“她为什么会跟季诺走？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了？”
　　齐橙想生气又不敢发火，语气不善的说：“你回去问问你家的母亲大人就知道了。原来你都没和家里报备过结婚的事啊，你妈突然出现就要她跟你离婚，你又跑去陪你的未婚妻，你让她怎么想？”
　　苏禾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齐橙拦住他问：“你干什么去？她现在不想见你，你处理好你的事再找她吧！”
　　苏禾的话语中听不出情绪，“就算她现在不愿见我，让她呆在你这里也比送她到季诺怀里强上百倍。”说完，他很快就离开了。
　　齐橙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苏禾他······是在吃醋吗？

　　苏禾拿起手机拨通季诺了电话，听到季诺“喂”了一声，他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在哪？”
　　季诺沉默了几秒，道：“和你没有关系。”
　　苏禾不怒反笑道：“你把我的苏太太带走，我当然要再把我的苏太太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他一句一个苏太太，强调着谢芽衣的所属权，两个男人隔在电话两端剑拔弩张。
　　“她已经决定离开你了，我不会再让你打扰她的。”
　　“那是她的决定，就让她当着我的面亲自和我说。”
　　“我不会让你见到她的。”说完，季诺挂掉了电话。

　　苏禾神色不豫地握紧手机。
　　刚才电话那端的季诺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会再把谢芽衣交给他，他甚至没能听到谢芽衣的声音，她就这么躲到了季诺的荫庇下。
　　季诺把她藏到哪儿了？她手机没带，季诺拒绝的态度也异常坚决。
　　谢芽衣，你在羊入虎口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最讨厌季诺看谢芽衣的眼神，从那天在谢芽衣家中见到季诺那天开始，没有来得讨厌着。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端倪，谢芽衣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吧！？可她偏偏这么信任季诺，跟着他回了狼窝！
　　苏禾阴沉着一张脸，拳头不自觉握紧。
　　为什么她总想要离开他？为什么她不能相信他？
　　这一刻他竟然嫉妒过去的苏禾，谢芽衣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过去的那个他，而他现在只是谢芽衣揭开旧伤疤的伤心处罢了。
　　他第一次有惊慌失措的感觉，他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吗？
　　他想多记起些往事，想知道谢芽衣沉重的回忆里到底负担了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事，想谢芽衣不要总是活在过去，看着他其实又不是看他。可他也会害怕，在对谢芽衣的心理辅导过程中他几番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也会感情用事。在谢芽衣有的幸福回忆里他也会感到开心，他喜欢谢芽衣那时的微笑的模样。在谢芽衣有的不愿回想的痛苦回忆里，他也觉得自己在抗拒——他并不想知道真相，因为真相总是很残忍。他
　　他不是二十二年前的苏禾，他并不想模仿过去的自己，就算有没有记忆，他都不希望谢芽衣总是怀抱着过去将他拒之千里。他想用现在的苏禾让谢芽衣重新爱上自己，他甚至已经觉得放弃治疗就这样一起生活下去也很好。这段时间他以为终于敲开她紧闭的心扉，原来是一触即溃的吗？她对他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在他身边她居然会这么不安吗？
　　谢芽衣，谢芽衣，你究竟要我拿你怎么办呢？

　　谢芽衣坐在季诺的公寓里直觉神奇，赞叹道：“果然是富二代啊，布置地好气派~跟苏禾那里比也毫不逊色啊~”
　　季诺将泡好的茶端给她道：“我的眼光不错吧？这里可都是我添置的，我偶尔会上来坐坐感受感受。”
　　“为什么这么好的房子就空着呢？”谢芽衣对他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不能理解。
　　季诺端起瓷杯抿了一口，看着她幽幽道：“这里我四年前就布置好了，用来当做婚房。”
　　谢芽衣奇道：“四年前？四年了吗？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季诺凝视着瓷杯中浮起的绿色茶叶，神情恍惚，“是啊，都四年了。我总以为时间还早，没想到还是晚了，但愿还不算迟。”
　　谢芽衣听这话中似有玄机，八卦道：“怎么？你终于想通了吗？”
　　季诺嗤笑一声，回她：“我一直都很明白，是你不明白而已。”
　　“我明白啊~你现在还没告诉她吧？”
　　季诺愣了一下，问：“谁？”
　　谢芽衣白了他一眼道：“别装蒜，你知道我说的谁。”
　　季诺似笑非笑道：“你真知道？”
　　谢芽衣拍了拍胸脯，眉飞色舞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吧，橙子她一定会接受你的。八年前你带着橙子到我家说是你公司同事我就觉得你们的相处模式不一般，整天小吵大闹的，我还没见过你跳脚的样子，也就橙子有那个本事让你抓狂。你们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俩翻出个花儿来，我都替你们着急。没想到你这个闷葫芦居然早就做好觉悟了啊，还提前备下了婚房~不过你可别太骄傲啊，橙子万一不答应呢~”
　　季诺的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料到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这是你四年前病情稳定、乔安没有出来后我买下来的。我一直想要照顾你和苏醒，等这个机会等了四年又四年。现在我将你带来了这里，想要问问你，你愿意让我照顾你吗？”
　　谢芽衣听了季诺这话微微吃惊，明白过来季诺这话中的含义后她装傻充愣打着太极：“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很照顾我们母子啊？说实话，要不是你和橙子我很可能撑不到现在，苏醒也不可能出生。我希望我们三个能一直这么下去，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一直这么下去？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季诺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道。
　　“这样不好吗？”
　　“大学时如果不是因为苏禾，我就向你告白了。那件事之后我就决定要照顾你一生，可你那时候怀着苏醒状态非常不好，等你稳定下来已经四年过去了。我眼睁睁看你因为苏禾而陷在泥沼里无法自拔却无能为力这么多年，哪曾想苏禾竟然再次把你骗到了他身边。他既然不能看护好你，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放开你。”
　　谢芽衣见季诺态度坚决慌了手脚，她没想到有一天会亲耳听到季诺说这样的话。他这个人别扭又不坦率，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她偶然察觉他的心意，她可能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地辜负他的恋心。不可否认季诺对她如何多方打点照顾，她对他一直怀着的是感激，其他多余的真的勉强不来。
　　作为当局者她犯浑过，用好多年才搞清楚季诺的心意。作为季诺和齐橙关系的旁观者，她还是很清楚二人对彼此怀有的是怎样的情愫。两个人一样别扭不坦率，明明有情，却一直针锋相对锋芒毕露。
　　想到这里，谢芽衣轻轻笑了，回视着他道：“橙子呢？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季诺身体僵硬呆愣了一下，“她怎么了？她······我不知道她心中作何感想，我只想照顾好你。”
　　谢芽衣笑出声，“你要照顾我怎么样都可以照顾，没必要把你自己拴在我身边。你明明在乎橙子的想法，怎么就能轻易说出这种连你自己都没什么底气的话呢？”
　　她偏着头斟酌了一番又说：“刚才你犹豫了吧？你有想过原因吗？我知道在别人眼中自己看起来很可怜，你们想要帮我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不能将爱与怜悯混为一谈，不然只会辜负了橙子，更辜负了你自己。你们别总说我傻，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和橙子彼此坦诚心意是迟早的事，完全不该让我卷进你们的纠葛之中。”
　　季诺别开头半晌不言语，再看她时已换上更坚定的眼神：“不，我和齐橙没有任何关系。八年前没有做到的，我一定要弥补。”
　　谢芽衣见他这样觉得头疼：“你要弥补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不管有什么结果，是咎由自取也好，自得其所也罢，这些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应该将你从苏禾身边解脱出来，你生日那天更不该放任你和苏禾独处。我甚至应该早些发现那个女人背地里对你所做的一切，你出事后我就应该让你把孩子拿掉，也不会现在让你还是因为苏禾而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