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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得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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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吕摩西很不想睁开眼睛,因为意识刚刚苏醒过来之时,昨天的种种就纷至沓来。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也知道,自己睁开了眼睛,大概就不会在这里呆多久了。屋子里全都是他想念的味道。
没有任何声音——尽管他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在听,依然只能听到自己的鼻息声。她人呢?他诧异睁眼。屋子里整洁干净,昨晚她睡过的那张小床早就收拾得不见了踪影,门旁边的小方桌上放着早餐,吕摩西用手试了试,还是温的。碗下面压了张字条:
“我去上班了。窗台上有锁,走时帮我把门锁上。”
她就这么不想见到他吗?以至于这么早就躲了出去。莫名的,他觉得这样找上门来让人嫌弃的自己很多余,也很恶心。
早餐他一口没动。走的时候如她所愿,用那把老旧的锁帮她锁好了门。
走在路上的吕摩西颓废而憔悴,脸上隐隐有着细碎的小胡茬,头发微有凌乱,眼睛因宿醉更显迷茫。他眯着眼仰望天上那轮刺眼的太阳,试图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即便是这样一副样子也抹不去他的俊美好看,路上偶有擦身而过的女孩子总会有意无意使劲儿看上他几眼。
仅仅想给自己找个去处,他信步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网吧。网吧里扑鼻的烟味儿让他厌恶地扭了扭头。
一边吃从吧台买来的早餐,一边在王者荣耀里跟人打团战——只有这样才会不让自己去想,为什么昨天看见童昔对自己和季深深那种态度就心里不舒服,为什么支走了季深深自己去喝了闷酒,为什么喝多了会让自己出现在童昔家门口。
他让自己异常忙乱,把所有对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在了游戏里。
电话在口袋里震动。他看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心情更加不好了几分。“爸。”他不太情愿地接了起来。对于他这个爸爸,他总有几分悻悻然,在他眼里,这是个抛弃了他妈妈却又总时不时对他示好的人。
“摩西,在干嘛?”吕爸爸的语气很柔和。儿子渐渐大了,他跟儿子说话也再不像对个孩子说话,更像跟个朋友聊天。
“吃饭。”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爸爸前一段找他谈,想他大学毕业后去美国留学,学习金融或贸易,毕业之后也好回来帮他的忙。他不想去——那样就要留妈妈一个人在江城。
听出他的沉默,吕爸爸和颜劝解:“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妈妈,我早就跟她说过了,她也很同意我的想法。又不是长久的分开,不过几年而已。我和你妈妈也都没老到需要你必须在身边尽孝。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摩西,不能被自己的圈子局限住。”吕爸爸说得很诚恳。
他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她说的那句“彼此放开吧”。他的心又钝痛起来。是啊,痛了干嘛还不放手呢?一股莫名的情绪席卷他的心房,无奈、悲凉、愤慨……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回答:“是啊,我是该去不一样的地方,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吕爸爸的声音里透着惊喜。说实在话,他还真的怕自己这个儿子跟他扭着来,毕竟他亏欠了他们娘俩。
“嗯。”吕摩西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你早就放开了我,现在,我就放开你,如你所愿,皆大欢喜。
“我去帮你办。你自己也要准备起来。”
挂掉电话,吕摩西面无表情地继续网游,只是打得更狠绝了几分。
***
“喂,小姐,您已经对这位女士讲了十五分钟了,她想买的话早就买了。”
童昔转过脸去,身后还有一位顾客,她一心给面前的中年女人推销,竟然丝毫没注意到。哎,最近怎么了,老是犯错。
“童昔——!”这个叫声尖厉而高亢,让商场中的人都闻声向这边看来。
童昔一愣,仔细看身后的女子。“淙淙?”
是的,虽然面前的女子画着淡妆,身材也很苗条,但那张大着嘴夸张的像要吃人的表情是李淙淙独有的。
李淙淙显然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她甚至走上前去捏了捏童昔:“童昔,真的是你吗?你还活得好好的?我们都以为……”她没有说下去,但童昔能领会其中的意思,失踪了?遇害了?总之基本等于人间蒸发了。
“嗯。”她继续呆在这个城市,就不害怕有一天会遇到故人。吕摩西都遇到了,李淙淙还算得了什么呢?
两个小时后——李淙淙竟然在旁边足足等了她两个小时,童昔下班,两个人找了个咖啡厅坐了下来。
“我的天啊!让我缓一缓!我现在还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呢!我竟然找到了童昔!我的天啊!我简直就是福尔摩斯!柯南!!”不知道的以为她不是偶然撞见的童昔,而是在哪个偏远愚昧人迹罕至的山村里把童昔挖出来的呢。
“淙淙,你瘦了,漂亮了。”童昔含笑看着李淙淙。
“嘻嘻,你赶上的时候好。正好是我最瘦的时候,最近减肥呢——采取手段的那种。”李淙淙眼睛都笑弯了,“我属气球的,减了肥,肥了减。”
童昔笑,三年了,这家伙一点儿没变。
“童昔,你当年到底去哪儿了呀?我们都好担心你。大家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在朋友圈里转你失踪的讯息转了好一阵子也没有消息。特别是吕摩西,疯了一样找你。人家大一新生都鲜嫩嫩的,他天天灰头土脸的,除了上课就是找你。好可怜的。”李淙淙说。
童昔笑笑:“没去哪儿,只是厌学了,不爱上学了。”
“你?厌学?!怎么可能?!”一个学霸也会厌学?那时在宿舍里看书看的最多的明明就是她童昔好吗?
“不说我了。说说你,还有大家。你们现在都在做什么?”童昔给自己和李淙淙续了杯花草茶,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我现在在一家外语培训机构做老师,徐青考了研,童林考上了公务员,在地税局。”李淙淙没意识到她在逃避问题,认真回答着她的询问。
“哦。都挺好的。”童昔真心实意地说。按照以前每个人的生活轨迹来说,还真的都是如人所愿,水到渠成。
“童昔,”李淙淙欲言又止地说,“你……”她本想问你怎么在干这个?以前成绩那么好的一个人,在她眼中她即便是没有毕业证书,也该找一个比这个好上不知道多少的工作啊。可到底她还是没问出来。而是临时转了话锋,“你……介不介意找个时间我们宿舍四个人聚一下,我们在一起老会提到你。”李淙淙试探地问。
“好啊,没问题。”童昔爽快地答应。她也常常想起那段相对轻松的大学时光,和这几个单纯善良的室友。人生境遇的大开大阖、三年世态人心的尘世熔炼,都让她更加珍惜那段宝贵的苦少乐多的时光。
两人分开之后,童昔觉得有些疲惫,坐车回家,苏暖还没有回来,早餐冷冷摆在桌子上,走的时候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
那个执拗的人啊!童昔无奈摇头,端去热了热,胡乱扒了两口吃。吃完把出版社的文稿拿出来校对,苏暖晃晃荡荡走进来。
她顺手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扔在童昔床上,不大正经地来到童昔对面,用手支着下巴颏儿趴在桌子上细细观察着童昔。童昔知道她是个好奇宝宝,却并不想跟她说太多,佯装不查地继续校稿。
“哎——”苏暖怪模怪样一声长叹。
童昔再不能继续装下去,抬头看她。
“哎,那么大一个美男当前,还是个晕乎着的美男,你说你,啊?你怎么不把握机会呢?”苏暖恨铁不成钢地哀嚎。
“你怎么看出来的?”童昔又好气又好笑。
“哼,我就是知道。你看看你,一点儿没变,还是一股老处女的味道!”苏暖兴意阑珊地去洗漱。一句话从浴室里悠悠飘出来:“童昔啊童昔,你这张脸算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