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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年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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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英国回来时国内已经是冬天,听妈妈说爸爸身体不太好要我回来多陪陪他。
最终陆逊还是不同意跟我离婚,我只好在去英国前申请分居,只等两年后自然分开。
听说后来孟欣然没有和陆逊在一起,孩子没有保住,也是挺可惜。
朋友后来问我还那么执着于陈慕吗?
我说:"那感觉就像连一句再见也没说就消失无踪,于是你就总是想着他,对他我的感情已经模糊,不知道是思念作怪,还是那一股不甘心支持我到现在。"
总之,我希望他们都能好。
刚到家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接到陆逊电话。
"到了?"
"到了。"
"东西多不多,我去接你吧。"
"陆老板,我都到家了,你就别担心了。"
"晚上请你吃饭吧。"
"那你来家里我做些吃的给你。"
"那可好!"
"说定了,我还要收拾东西就不跟你聊了,拜。"
"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我的心还是会咯噔一下。
这一年在英国,我和陆逊的关系已经可以像朋友时期那样相处。刚分开那阵他会一冲动买张机票就飞到英国找我,如果我不让他进门,第二天早上一定能在我家门外看到他睡在地上。英国的冬天很冷,看他清晨冻得瑟缩,几次都重感冒我实在不忍心,于是跟他促膝长谈过一次。
我劝他趁着分居这两年试着爱别人试试,也许有了更合适的就能把我放下。
那次陆逊只是笑了。
不过后来我和他通邮件时会听他提起新交的女朋友,但他换女友的速度实在快的令人咂舌,有时候两个礼拜就能换一个。
我常说他是花花公子本性暴露。
他却说是因为那些女孩子没有一个像我。
晚上我俩如约坐在了饭桌上,陆逊吃了一口我做的烧茄子赞不绝口道:"这一年在英国没亏待自己啊,手艺有长进!"
"好吃就多吃点。"
陆逊迟疑了片刻对我说:"我爸妈也挺想你,什么时候跟我一起去看看老两口。"
"你还没跟他们说咱们离婚的事情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有心脏病,我妈又那么喜欢你,再说了还有一年呢。"
我夹了一筷子竹笋给陆逊。
"咱就这么做朋友不是也挺好吗,谁也不耽误谁。"
"小西,从前是我错了,那时候不懂珍惜,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你看见我的改变。"
我用饭菜将嘴巴填满,安静的吃饭。
陆逊也只好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还是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一会儿咱们去看话剧吧,话剧院全国巡演好多场了,幸亏你回来得及时,今天是最后一场。"
"好。"
站在后场曲看着宣传册上演员名单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严勋。
去年我走之前一直在启动一个电视剧的项目,但因为主演问题一直拖拉,今年回国前助理说制片方选好了一个男主角,我记得那个名字就叫做严勋。
听说是个当红小生,去年演了一部小投资的制作结果因为长得漂亮,角色又特别讨喜所以迅速串红。制作方执意要求他来出演,所以不惜等他一年缓出档期。
"提前带你看看你作品的男主角。"陆逊走到我身边,笑意明朗。
"现在这些小鲜有颜值没演技,可惜我不是投资方,只能听金主怎么说怎么是。"我将宣传册放回架子上,无奈道。
"我听说这个严勋演技也是不错,就拿这个话剧来说,评论家对他可是褒奖不断呢!"陆逊说。
"这里面水深着呢,很多评论都是公司买来的,只要你肯花钱让他们说什么还不是你决定。你们混金融的怎么会知道文艺圈现在乱成什么样子。"我一副"某知情人士"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顾老师说什么都对!"陆逊投降道。
我俩笑着入场。
却在身后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询问着:"看见陈慕没!"
回头的刹那我想过很多种可能,眼前浮现的依旧是那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男孩子。
可是却没有。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错别人叫他的名字,其实我早就习惯了。
"小西,走吧。"陆逊揽住我的肩膀,带我进入剧场。
这部话剧叫做《西北》,讲的是一个男人疯魔的全过程,好像是钢铁般的意志,却又像是一击即碎的泡沫。他爱每一个女人,又好像每个女人都是他人生短暂的栖息。他想爬向最高峰,却又恐惧高处的严寒,于是手持武器期待能够铲平高山,为自己挖出一段巅峰。
这故事巧妙之处便是你嘲笑他不可理喻之后,却发现自己似乎也是个跟他一样的疯子,或许你没想过铲平高山为自己构筑巅峰,却构想着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最后这个男人幻想着自己已经登顶巅峰,死在了低谷里。
话剧结束时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入场以前嗤之以鼻的我也忍不住给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鼓掌。
若不告诉我这是场表演,或许我真的会认为他就是个疯子。
严勋——真是个好名字。
正当大家要散场的时候,一群人突然从后门冲进来,前排几个男人也猛的窜出来,扑向正在谢幕的演员们。
剧场瞬间就乱成一锅粥,女人的尖叫像是用坏的车笛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陆逊紧紧攥着我的手,问我:"还好吗?"
"还行。"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乱,但好像敌对双方显而易见,所以我不太慌乱。
台上的演员已经下台,几分钟后几个穿着夹克的男人压着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从旁门离开了。
果然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站在台上说:"各位实在对不起,警方执行任务。"他又说明了部分情况,反复道歉,鞠躬每次都是九十度。
他看着同事们一个个离开,自己也打算跟大家一起走,麦克风还没拿下去就转头问幕后的男人:"陈慕伤的不重吧。"
幕后的那人说了些什么。
休闲服的小警`察才放心地点点头,也跟着离开了。
那一瞬间我的心咯噔翻了个个。
陆逊问我:"你要去看看吗?也许陈慕真的在他们之中。"
我终于还是摇摇头说:"算了吧。"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梦里陈慕满身鲜血倒在我面前,等我惊醒后控制不住的哭出声。
是啊,如果一个人活着又怎么会十年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十年了,一转眼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
十年里我认识了很多他不认识的人,十年里我和陆逊从朋友到情侣,结婚又离婚。
我将眼睛握住,泪水从指缝间流淌下来,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
只希望他一切都好,就好。
剧本研读会那天,天气突然变得特别冷,临出门前接到陆逊电话说让我多加衣服。
"好啦好啦,我要出门了。"挂了电话,犹豫着还是多拿了一条围巾。
忙了一天后的聚餐其实就是社交,我说身体不舒服拒绝了。
等我下到车库,却发现有人在我之前找到了我的车子,此刻正倚着车门,好像是在故意等我。
是严勋。
他看到我时还耍帅的摘掉了墨镜,嘴角勾出一个调戏的弧度。
对此我也只能无奈笑笑,去开车门。
严勋硬是挡在前面一副将我看透的模样,开口道:"其实你不是不舒服,是故意不想跟大家一起聚餐的吧!"
"是啊。"我无所谓道。
"你就不怕大老板生气?"
"他要是会生气就不会让我走了,很明显里面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只是找个了借口离开而已。现在你能不能让开?"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我只好默许。
"《西北》最后一场公演你去看了吧,是去看我的吗?"
"不是,那天我刚回国,朋友请我去的。"
严勋如约让开,让我终于能够安稳上了车。
离开时看了眼后视镜,严勋又带上墨镜耍帅的走了。
我人生的第一笔稿费是给陈慕的一封信。
那是他二十岁的生日,我不知道该怎么祝他生日快乐,不知道写在哪里才能被他看到,只好将信寄给杂志社。
稿费到手的同时还有编辑写给我的一封信,信里说也许我的文字还不足以值得这些钱,但我的感情值得。
于是我将我和他的感情"变卖了"。
晚上去爸妈家吃饺子,帮忙包了一些三鲜馅儿的,味道别提多香了。
刚出锅我就捡了两个塞嘴里,烫的舌头都麻了还叫着好吃,我妈摇头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早跟你说回家来,便不听非要在英国呆着。"
"我又不是在英国玩儿呢,这不是工作需要吗!"
"你就忽悠我吧!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躲着陆逊呢!"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妈,我也只好闭嘴,塞了一嘴的饺子。
"有件事我没跟你说过,"妈妈叹了口气说,"你走后不久陆逊就到咱们家来,求我告诉他你的地址,那时候我多恨他啊,就不让他进门,好几次他就睡在车里,几天几天的不肯走。"
见我没接话,妈妈继续说:"好几次我都想着报警把他抓走算了,可直到那天我去买菜,你爸突然中风,要不是陆逊——"妈妈突然叹气。
其实这件事我知道,陆逊一直陪着我爸病情稳定后立刻飞到英国把这件事告诉我了,当时我情绪特别激动恨不能立刻飞回国内,可是陆逊又答应了我妈瞒着我。
我们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时候缓和过来的,异国他乡家人病危时陆逊给我支撑起一片安稳的港湾,我心里是无比感激的。
"你一会儿走的时候给陆逊装点饺子。"
我嗯啊答应。
饭桌上我爸喝了口粥,咬了一口饺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陈慕不能吃海鲜,饺子里有虾他会过敏。"
我妈说:"说什么陈慕,那孩子都十年没见了。"
"瞎说,昨天给小西送饭还是陈慕去取的。"
"老糊涂又犯了吧!小西都二十八了!"
"啊?"
"我们刚刚说的是陆逊。"我妈继续解释道。
"陆逊是谁?"
他们俩还在谈论着,可我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