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132、天字十三杀（五）

　　（一百三十二）天字十三杀（五）
　　“萧景琰，你不要混淆陛下的视听！”夏江急声怒吼，“你当年本就是与叛贼林殊过从甚密，陛下容你到今日，你不知悔改，依然......”
　　“靖王殿下是陛下亲子，新晋五珠亲王，夏首尊直呼其名，岂不是藐视皇威。”梅长苏冷笑了一下，语调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平静。
　　“陛下，你知道老臣绝无此意。”
　　“陛下，”未待夏江说完，竹惜挣脱萧景琰的手臂，“扑通”一声向梁帝磕头跪拜。
　　“小女子自知卑微，万幸得靖王殿下与陛下垂青。只是自入金陵以来，先是谢侯爷三发四次想杀我而后快，后来就连一向不涉朝局的夏首尊也看我不顺眼，想来是小女子福薄，受不起陛下的恩赏。此事小女子愿息事宁人，万不要因为我一草芥之身，伤了靖王殿下与陛下的父子之情......”
　　“放屁！”纪王狠狠地朝夏江啐了一口，“陛下，这明明是夏江心怀不轨。我不管什么赤焰余孽，也不管他们的权力纷争。我只知道皇兄将竹惜赐予我作义女，夏江敢随意动她，便是和我纪王府过不去。皇兄若不为臣弟做主，那臣弟明日就挂起乌纱，回封地去，一了百了。”
　　“好了！不要吵了！”
　　刚刚萧景琰开口之时，梁帝心中的天平已然不向夏江处倾斜。近来内宫之中，皇后总是不断找静妃麻烦，朝堂之上，誉王也处处给萧景琰使绊子，联系前后种种，怕是竹惜控诉夏江的事是千真万确，至于动机嘛......一来，女孩子经过了这种可怕的事情，若非心志强大，十有八九都会一蹶不振，即使活着，竹惜也多半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坦然地行走在军方与江湖中，间接就剪除了萧景琰的势力；二来嘛，是个人都能看出萧景琰对竹惜有意，重创之下，萧景琰说不好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三来......若是按照从前，梁帝定是会对夏江深信不疑，那就肯定难以给纪王与萧景琰甚至于说梅长苏一个满意的交代，到时这三人心生怨怼，梁帝也就自己孤立了自己......
　　萧衍不禁暗自打了个冷战。若真的如此，自己身边能倚靠的就剩下夏江一个，那与之联盟的誉王，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不，时机成熟，他甚至会立即联手逼宫，让自己退位。
　　梁帝想通了这一关窍，再看夏江，顿时生了无数的憎恶之意。
　　“王弟起身，竹惜，你也起来。你是朕亲封的县主，就相当于是朕的侄女，朕怎么会置你的名声于不顾。”
　　“陛下......”
　　梁帝因年老而略微下垂的眉眼此刻愈发阴郁，那一道道皱纹中，隐含着强自压制的怒意。
　　“夏江，你利用卫峥，构陷皇子，意图对县主纪王不尊，实属忤逆。”
　　“陛下......老臣冤枉啊......”
　　“不必多说了。”梁帝挥了挥手，“你的宝贝徒儿夏冬为了替你掩护，倒现在也不肯吐露是你致使她藏匿卫峥，你却在这里喊冤枉，你也当真对得起她的一片孝心。”
　　“夏冬......”夏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回眸瞥见梅长苏消瘦的侧脸，顿时明白，这恐怕又是这位麒麟才子的手笔。此刻夏冬越是撇清师傅与案件的关系，反过来，却越是证明夏江难脱其究。
　　“梅长苏......又是你......”
　　“夏首尊，”梅长苏拢了拢衣袖，眼中一片不加掩饰的恨意，“你当真是抬举了。苏某一介书生，怎能有此本事，将您陷害到如此境地。我可没给你吃毒药，强按着你的手去做这些龌龊事。”
　　“够了，夏江，朕不愿意再听你巧舌如簧地辩解。来人，把他押入天牢，容后发落。”
　　“陛下！陛下！老臣对您是忠心耿耿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夏江睚眦欲裂，拼了命地向梁帝的龙座扑去。
　　梁帝退后一步，看着眼圈如此癫狂的夏江，心里没有同情，反而增添了几分厌恶。
　　“蒙挚，还愣着干什么，快拖下去。”
　　梁帝不留余地地转过了头，不再看夏江一眼。直到此刻，夏江终于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梁帝的信任，已经成了一枚没有用的弃子，而且，是个被厌恶至极的弃子。
　　想想自己风光不在，多年苦心经营的悬镜司也毁于一旦，就连最爱的璇玑公主的基业，也毁在了眼前这个青衣素环，身体孱弱的青年手里。那白色的衣角，此刻看在眼里，竟是如众人嘲讽的目光一样，那么刺眼。
　　“梅长苏！！！都是你！！我杀了你！！！”
　　趁禁军还未赶到的间隙，夏江忽的平地跳起，黑色的身影宛若展翅的秃鹫，无声而凶残地向梅长苏略去。梅长苏心里早有准备，三步并作两步躲到就近的柱子后面。
　　可是夏江竟然也料到了梅长苏会有这一手，双脚轻点柱子，迅速改变方向，向毫无防备的竹惜袭了过去。
　　此刻竹惜秘药之力尚未过去，根本不是夏江的对手，轻而易举地被夏江擒住。
　　“夏江，你想干嘛！放了小惜！”梅长苏忽然眸光似剑，滔天的怒意倾泻而出。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最想杀的人应该是我，你把她放了，我来跟她交换。”
　　夏江狞笑着，泛黑的嘴唇映着雪白的牙齿，显得格外恐怖。
　　只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温热的血液从肩胛骨处涓涓而下。他一个瞬间的闪神，萧景琰和禁军便一拥而上，救下了竹惜，制服了夏江。
　　“你......竟然是你......我早该想到的......”夏江一脸的懊悔。
　　刚刚动手之时，夏江其实早就盘算好，向梅长苏发动进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过来，萧景琰和蒙挚必然全力奔来，此时竹惜身边便是空缺。可是......
　　“夏首尊，父亲曾数次教导过我，无义的人不必留着，即使暂时找不到机会，也要学会隐忍，并在隐忍的过程中，牢牢铭记。”言豫津掌心一把短小轻薄的匕首，滴滴鲜红的血珠，顺着泛着寒光的刀刃，缓缓下落。
　　“言阙......”夏江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用力驱散脑中的迷雾。
　　“夏首尊，父亲告诉我，若是有机会见到您，问您一句话。”
　　言豫津凑近了夏江有些清白的脸，原本清亮透彻的瞳仁，竟隐隐约约发出摄人魂魄的光芒。
　　“静妃娘娘所植的石楠树，已经郁郁成林，午夜梦回之时，你可曾因它而心悸。”
　　夏江的眼霎时红了一片，“你......你......怎么会知道......”
　　“夏首尊，”言豫津的唇边挂着一丝从不曾出现的冷笑，“今日这一剑，算是还你了。日后，还望你自求多福。”

作者有话说

　　受刺激了，从今天开始一周四更。周一，周三，周五，周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