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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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病况（BlackJackx间黑男）
Stilltheroadkeepsontellin’metogoon.
这条路一直在告诉我要继续。
Youknow.
你知道的。
——亚斯博格症。
——阅读提示——
亚斯博格症是发展性障碍(Pervasivedevelopmentaldisorders)中的一种，如同自闭症也是其中之一，早年亚斯博格症被认定是自闭症中的一种类型，但现今已被确认是与自闭症有所区隔。除了两者心智能力是主要的差异之外，自闭症者趋向低于一般智能水平而亚斯博格症者则有一般或高于一般的智能水平。
01.
间黑男是在一个月前得到那本书的。
平淡无奇的黑色封面上用银白色的字体用竖排文字写着《无题》两个字，笔锋尖利，除去角落有着“BlackJack”这样奇怪的作者名外，整本书的风格和医学大辞典所差无几。
总体来说，都是非常让人忽略过去的书籍，而这本书一开始唯一让间黑男感兴趣的就是——它到底是怎么毫无预兆得在他一觉醒来前来到他床边的柜子上的。当然，比起有人深夜偷偷潜入送他一本书的选项，间黑男觉得还是外星人来访这样的理由比较有说服力。
这么想着，他就着侧躺在床上的姿势随意的打开了这本得到了一个月都没有动过的书的某一页，入目的大片医用名词让他惊讶的挑了挑眉，然后才看到“1975年伤患”的日期。
恶作剧？幻想未来？在心里随便的推测了几个可能，间黑男分辨出全部的伤患资料便毫不犹豫的快速翻过后面的几页，意料之中的全部都是年份比他前了不止一星半点的伤患记录资料，极少有什么关于作者的自述。
直到最后一页。
“我再次见到好友的时候，已经是在分别后近二十六年盛夏了。
时至中午时分的蝉鸣声恍然间像是能卷席过一切别的声响，他幼年时大团卷曲的黑发都被剪去，原本就是黑色的皮肤现在像是再度加深。眉眼看上去像是背负着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异常的疲惫，这与他眼里泛着的光芒形成强烈的反差。
“好久不见，也恭喜你了，黑男，”他向我摆出一个一如既往的灿烂的笑容，语气里有着非常纯粹的祝福味道，“终于实现了你的理想，成为了医生。”
这里是我的诊所。
当高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觉得见到他带来的迷蒙回忆全部散去，连带着童年校园的泥土腥味都全部转化为了消毒剂的刺鼻味道。
“好久不见。”我这么回答他，然后没忍住上去给了他一拳，高志毫不躲闪地接下了这拳才苦笑起来。”
间黑男拿着书的手颤抖了一下，他原本散漫的动作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他的视线再三在书上划过，确定了自己没有眼花后闷声地笑起来。
“哈——这是什么意思，”他用手盖住眼睛，语调混合着怪异与质疑得询问空气，“以我为脚本的小说么。”
简陋的屋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间黑男闭了闭眼睛，翻开了下一页。
“他退了几步，又上前给了我一个拥抱。
“和黑男你比起来，说不定是我更厉害哦。”
我们聊了很久，最后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咧开笑容对我这么说道。
“毕竟你救的是人命，而我救的是地球啊。”
我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再后来我收到的是他的死讯，电视投出的长时间定格的画面上能看见的，只有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和嘴角令人触目惊心的微笑，我于是忽然想起那个下午他离开时脸上的笑容。
我恍然间听到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我的血液里沸腾，他们微弱的、低声的在那里叫唤。
医理已经救不了这个国家了。
我听见他们是这么说的。”
间黑男拿着书的手带上了力道却又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所以，我知道我的道路只有一条了。”他读出书上的文字，“那就是……”
“只向着救人的路走下去，而非救世。”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房间里的男人接着他的话语说了下去，声线低沉平稳。
间黑男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个容貌与他如出一辙，脸上却丝毫没有动过手术痕迹的男人。
02.
BlackJack并起食指和中指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他的视线细致的停留在间黑男脸上的伤口，随后才落在对方捧着的书上。
“真是意外，原来在这里么。”男人挑了挑眉，没有管顾青年的警戒，上前一步轻易地从对方手上拿下了书，“我之前还在困扰，遗失了朋友给的礼物该怎么是好呢。”
“那么我们该谈谈吧，关于——”他用手指沿着自己的皮肤勾画了一下间黑男脸上的伤痕线条，“这个。”
“啊，我也好奇呢，”间黑男回过神，视线在书上停留了几秒便对准了男人的视线，“关于——你是谁。”
“抱歉抱歉，我忘了说呢，我是BlackJack，这一点你从那本书上也看到了吧？真名是间黑男。”
“呀，这可真糟糕，”间黑男揉揉头发，面带困扰，“我也叫间黑男呢，没有外号，处于实习医生。”
“如果要说我是以前的你……真是有点牵强呢，”BlackJack看看周围无奈的摊手，“且不谈这个伤口，我的大学可不是在这种三流的地方读的啊。”
“唔，那个啊，”间黑男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被自己随意扔在桌上的学生卡，“因为旷课久的缘故？”
理出两人的不同实际上非常简单，而其中最一目了然的就是爆炸事件。
“那个时候，我的母亲将我周全的护好了，”BlackJack敛了敛暗下的眉眼，将手里点燃的烟叼进嘴里，“本间丈太郎医生进全力医治好了她，那个男人，不，父亲却因为昂贵的手术费选择抛弃她，这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间黑男借着他的火也点燃了烟，听到结局后停顿许久。
“相比起你，好在母亲那个时候……没有站在我身边呢，虽然代价是我现在这幅布满伤痕的身体，”间黑男像是叹气一样吐出了一口烟，“本间医生用在我身上的技艺让我坚定了医生的理想，父亲离开的时候母亲已经重度昏迷，并不知晓这件事。”
“嘛……这就是最大的区别了吧，不过看自己这样的脸，还真是有点新鲜呢。”BlackJack侧头去看对方的脸，恰好与青年的视线对上。
“确实。”间黑男点点头，“看习惯了有疤痕，你这样子一出来我可是惊在当地呢。”
“嘛，以外科医生为全部目标的你和我还是有区别的吧？”BlackJack叹叹气，摇摇握着书的手，“我可是感觉的到呢，你对于我讽刺医学的不满。”
“不可否认医学界现在的腐败，”间黑男不否认的接下了话，“但就这么轻易的下结论还是太草率了吧。”
“不，并不是过早下结论，只是现在的你就已经发现了医学界的肮脏，”男人借着垂眸理袖口的姿势掩藏起自己的表情，“那么你觉得我呢？”
比你多活了，比你多在这个医学界磨练了不少年的我。
你认为我会有那么草率么？
“嘛好了好了，”BlackJack捂住额头在心底叹息几声，“你明天还是要上课的吧，迟到的话也没关系么？”
“这么混乱的一天你让我怎么睡啊，”间黑男也捂住额头反驳对方，“把你的思想说的那么诱人真是……早知道我就不看那本书了。”
“我可以提供镇静剂、安眠药这些药物哦，”男人微笑起来举手提议，“实在不行的话物理疗法也可以的。”
“简单点说你后面的那个就是打晕吧……”间黑男叹气困惑于“自己”到底是怎么长成那个样子的，“我们才是第一次见面啊怎么弄的这么熟的。”
“因为是同一个人的关系？”BlackJack思索一下便随便给了个答案，“完全没有排斥你的感觉。”
说错了，这比起排斥更像是渴望亲近吧。
由于习惯了问诊而早早醒来的BlackJack先生，非常困扰于该怎么处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自己怀里年轻的“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说，男人这么想着将带有厚茧的手掌小心的贴上对方的皮肤，存在感突兀的凹凸疤痕在他的手心下随着对方的呼吸而起伏，真是个奇迹呢。
一个世界里存在两个间黑男这件事。
03.
“见到我自己的感觉其实是很微妙的。
睡着前我想起那个遇见相同的人就会不幸的的都市怪谈，这么一想岂不是照照镜子再看他我就会不幸？
不不，不算相同的吧，毕竟我和他还有些本质上的区别呢。”
BlackJack正在书写的手顿了顿，钢笔笔尖渗出的墨水在纸张上留下一小点墨渍，顺着纸张纹路渗出细小的痕迹。
“对，本质上的区别。
与我现在决定的道路来看，他所走上的路也许会比我糟糕的多。
因为我的目标无望，而他的目标……也许已经不存在了吧。
间黑男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男人一手拿笔一手拖腮，漫不经心得书写着字的样子，他还没走进屋子对方就先一步抬头看向了他。
“唔……回来的很早。”男人收起纸笔，草稿纸上整齐排列却被多处删减的内容引来青年好奇的眼神，“难得。”
“因为社交很麻烦，所以就直接放弃和他们去聚会了，”间黑男扭扭脖子解开外套的扣子，“你在写什么？”
随意得把写好的东西放在桌边，用杂物压好后BlackJack顺手给青年倒了杯咖啡：“很好奇？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他将咖啡杯推过去一些，“可惜的是现在还不能给你呢。”
“现在？”顺从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青年挑高眉宇似笑非笑的看过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看？”
“那个啊……在我消失的时候找到它吧。”BlackJack非常认真的提议道，“虽然我个人的想法是这辈子你都别看这东西了。”
“嗯？这辈子都不想离开？”
“当然。”
“是第五个月了吧。
这么多的纸堆积起来看着多，但其实大多内容都被划去了，不过作为浪费了这么多墨水的补偿，我还是给这东西取个名字比较好。
不过，选择有点多，最简单的path也可以胜任吧，那么就由你决定了。
比起你看到的那本东西，这些东西里面才有更多的我想告知的东西，因为这本东西就是为了你才写出来的。”
BlackJack习以为常的拍了拍把自己当作抱枕的青年，离开床准备好早饭后想了想再度提起了笔。
想说的好像都写完了——那么现在该怎么总结呢。
他思索着推推眼镜，手指骨骼分明。
“要说比较糟糕的就是我觉得我快消失了吧，看起来不得不让你看这本书了。
最后再提醒你一点的话，大概就是走自己的路吧，不必被谁影响，也包括我。
虽然看起来和前面说的相反，但这种东西总归需要自己懂过来的。
既然想要成为名医的话，那么一定要比我优秀啊，因为即使我爱着医学，我也曾一度的怀疑着它。
世界给的善意大概就是给了我对于离开时间的模糊概念吧，也算是方便了我结束这份东西呢。”
“早，”间黑男打着哈欠一边询问一边走去洗漱间，“今天不写了？”
“早安，”男人放下对方的课本，对青年勾勾嘴角，“已经没什么好写的了，对了，今天你有什么课？”
“嗯？怎么忽然想问这个？”间黑男叼着牙刷含糊不清的从洗漱间探出头看看他发问，“课程的话，这两天大概全部都是理论吧，能进行手术的教授都忙着没时间。”
“那么我还真是好运气。”他放下课本，“请个假吧。”
“哈？”
“专门让我旷过理论课就是为了来这里，”间黑男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看周围荒无人烟的样子立刻叹息，“我可没有你那么闲啊。”
“但是这不是挺好的么，”男人也从车上下来，他随意得靠上有些生锈的栏杆，“真没想到在这也能找到这里啊……本来还想着找不到这里就换个地方呢。”
“那么，来这里有什么事？”
“这个啊，来让你看看啊。”
男人侧过头，笑容温和，鎏金带血般色泽的夕阳将光撒在他的脸上，恍然间把他眼里的猩红色柔化的不成样子。
“我所喜爱地方的样子。”
“再见。”
04.
间黑男醒来的时候接近中午，一边打着哈欠他一边在心底庆幸于今天是休息日。
被理得干净的餐桌上除去放置好的餐点，还有男人平日里放在茶几上的稿子。
他对此轻轻的嗯了一声，神色不明。
“回去了吧。”
简陋的屋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声音在空气里几次传播瞬间变得冰冷。
间黑男于是闭了闭眼，翻开了那些纸张。
第一张纸上只有一句话，男人微微向□□斜过去的字体在上面安静的呼吸着，等待着阅读。
“要好好的成为医生。”
间黑男一瞬间看到对方坐在自己现在的位置上，悠然的举起笔写下了这几个字，笔锋尖利。
他放下书直接走回房门，却在手碰上门把手时忽然想要回头。
那本由多张草稿构成的“书”躺在桌面上，和他第一次看到的书籍一样，被充当封面的白纸角落里被写着BlackJack这个名字。
像是一瞬间对方站在那里，眉眼安静的看向青年一样。
05.
类似自闭症这种东西的病。
找到“自己”后，再放开可是很糟糕的事呢。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