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人本孤单，相知太难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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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我也开始随同建哥的步伐，好好地听课，不论能听多少，总之就是听，也好造就一下好学生的形象。
建哥说他为了以后能当个老板能算好账，多少要接受点现代教育。而我为了什么？此时尚处于摸索阶段。但上课还是能学多少学多少，下了课就不知道能在哪里喝东南风。
时间这东西，也不知道哪个人把它拿去喂狗了。让人回过头来后，始终没头没脑的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究竟做了什么。
就像初二那一年，无论我在记忆里怎么寻找，都始终只能找到那个时间段的模糊痕迹。
所以我只能转而去想想那一年的初三。
中考前的两个月里，学校疯了一样的开始给毕业班的同学们做思想工作，说是选择继续在本校就读的同学，中考成绩要是能够有420分以上就可以免三年学费，非本校生报考本校的要450以上才有这个奖励，进全市两千名内的还有额外的每年三千元的奖学金，非本校生报考本校的全市一千名内才有这个奖励。这些奖励听起来是相当的诱人的，但是真正实力能在市里排的上号的人物个个胸中大志大到爆棚，鸟都不鸟校方的这些言词。不过一个月后还是有部分学习成绩不错学生和校方签订合同，确定会在本校继续就读。
至于我这一类的学生，显然是不具备让校方看重的资本。别的好点的学校分数线都比本校高，比本校低的我又看不上，虽然这一年里我多少有听课学习，但是我现在的成绩恐怕连吊死在好点的学校的分数线上都有点勉强。只能选择本校，否则就复读，再不然就提前去混社会。
午后的阳光从教室右边的窗户钻进来，照射在窗下同学们的脸庞上，打眼一看名副其实的是充满朝气的脸。
此时的班主任正在大谈中考的重要性，明明一副女人样说话却具备男人话语洪亮的特性，听的一帮子男性都要自惭形秽。
“对于我们初三年级的学生来说，中考拥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因为中考的成败可能就会直接影响高中学习生活的质量，也或多或少的决定你们未来的命运。在这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我们每一个同学都能好好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你们要明白中国的教育是看分数的，当下有句话说的好‘神马都是浮云，分数才是硬道理’，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你就是‘抢’也要把分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然你就是真正的傻冒。只要你们想学我们做老师的就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们。”
班主任一段陈词后，正好下课铃声响起，她突然话锋一转，此间变化堪比二战时中国战场上的游击战，那打的简直就是“神鬼莫测”，“陈路同学，下课来我办公室，其他同学下课。”
我被叫的愣在那里，有点不知所谓，回头一想也没发现我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
前面的一位男同学回过头来，笑得“猥琐欲为”说：“你做了什么天人共愤的事了？班主任很少这样当堂点名叫人去办公室的…”此话说出的效果非同凡响，霎时就有几个同学起哄地哈哈大笑。
一下课我就忐忑地往初三老师所属的办公室走去，这一短短的路程走得好像有女人生孩子的时间那么长。
下课总是让许多学生激动的，初三所在的楼层以下的世界热闹的像是农贸市场，各种“牲口”的叫声回荡在校园里，弄得毕业班一些在班里忍受学习的同学神魂不宁，几欲元神出窍、魂不附体…
这班主任叫苏娜，与她相处至今也有大半年了，给人的印象很深刻，不说别的就拿那个看起来就很干练的马尾，就让人敬畏，因为弄不好马尾能抽人。最重要的是此人一副眼镜之下暴露着一双聚光无限的小眼睛，更难得的还是单眼皮，别说让她看一眼，就是让她眼角瞄了那么一下你就得浑身直打冷颤，眼神犀利得“人间难得几回闻”。
“苏老师，您叫我有事？”我走到苏老师所在的办公桌前，她正在处理桌上像是两栋现代建筑似的作文本，忙的不亦乐乎。听到我叫她，这才抬起头，“来！坐”她示意让我坐在她身边不远的一张椅子上。
她的此种作为让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冷颤，连忙说：“我还是不坐了，有什么事我站着听就可以了。”
办公室陆续有老师进来，靠近窗户那一排最末的一张是四班班主任的办公桌，四班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好几的中年男人，带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睛，此时正拿着一本习题集对着一位刘海齐整的女同学进行讲解，女同学是晓妮，她此时很配合的认真听讲，那老师的声音亮得能在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看得出来此位仁师用心至诚。
办公室最后面的位置像许多教师办公室一样摆放着一张茶桌和几张背靠式木椅，此时正有几个领导模样的老家伙在抒情的谈论大事，而到底是不是国家的就不得而知了。
从我站着的位置差不多可以把整个办公室的动态尽收眼底。我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背对着我的晓妮，心里更忐忑几分。
“有什么好张望的？成天吊儿郎当的，一点都没有即将面对中考的意识。”苏娜紧绷着一张脸，不爽的心情一览无遗，只差将这俩字写了满脸都是了。
我低着头，不敢回话，有句话说的好：言多必失。
“你从开学到现在，认真写过几次作业？哪个代课老师没说你交的作业就是在敷衍？你说你是想敷衍谁，老师吗？我看你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让屎给泡了。你时刻要清楚自己是个学生，不是个在社会上无所事事的混混。你这样没有目标没有理想的活着你不累吗？”
她的声音在整个办公室里传的嗡嗡响，所有的老师都向这里看来，连为晓妮尽心讲题的人也不例外，走廊上有一群的同学闻声向里面张望。
我面红耳赤，那不是羞愧的，我能感觉到心里一股火气朝着天灵盖冲去。
不远处的晓妮向这里看来。
“不好好学习，你拿什么去考试？中国的社会是看分数的！你这样不知所谓，像个傻子一样的走下去，你觉得你能让你的家人过上好的生活？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看你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天大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目标，没有理想……”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诧异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跟苏娜这么不客气地说话。外面的走廊上人围的更多了，建哥也在那里现身，走廊的角落里甄鸣呆呆地站在那里，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就当你多少有点理想，也知道你有文才，但是你要明白大学才是青春的理想最好的舞台…”她还想要往下说，却让我打断，“我就告诉你了！不一定在大学才有舞台，在社会的舞台里照样不朽。至于我以后会过得怎样不需要你操心，我肯定会活得比你潇洒。”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你！呵，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要后悔。”苏娜一脸怒色，一声冷笑在办公室里外面的走廊上传的很远很远，挂在天空的太阳此时无声地躲进云朵里，巨大的光线在云层上像个疯子一样乱舞。
我走出办公室一路上面无表情的走向走廊尽头，没有回班级。耳边嗡嗡地回响起苏娜的话语，心中分外不平。
“我看你脑子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让屎给泡了……”
“你这样没有目标没有理想的活着你不累吗…”
“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看你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转角的时候刚好与甄鸣迎面相遇，她看了我一眼后面无表情的走开，过去活泼的身影如今看来已经冷漠的太过无情。我看着她的背影，这个时刻心里也不知道还能想些什么。
走下一楼的楼梯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急切地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建哥的呼喊，“你爷爷的，你要上哪去，快上课了。”
我转过身说：“上什么课？我想走走，不要管我。”
“不管你？不管你，你他妈的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现实点好不好？过两个多月就中考了。”建哥呵斥我说，很快跑到我的身前。
“你要是不想读现在就可以辍学，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本来心里就烦躁，想要安静，此时被建哥一顿呵斥，心里顿时被激起火气。
“读不读是我的事，别挡路！”
我一把推开建哥，在他满是怒意的眼神里头也没回的走开。在这一刻里我不知道他眼底里有没有对我的失望，我只想自己走一走，想安静的一个人在哪个地方走着或者坐着。
“你…我知道你喜欢像流浪一样的旅行，就凭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还想跟个旅行者一样满世界乱走？我怕你哪天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教学楼三楼的走廊里有一个女生站着向楼下望去，目光向着我的背影看来，眼睛里的忧伤融化在空气里。
风在让人疲倦的阳光里沉睡，漫无目的。一阵铃声之后，不久就远远地传来一声声不知疲倦的读书声。操场上跑动着一群学生，打着篮球，踢着足球…老综合楼与一排的榕树形成的巨大阴影里，坐着一个个闲情逸致正浓的男女同学，远处的教学楼陆陆续续地走来上体育课的同学。
我坐在一处榕树的阴影底下，离开那些上体育课的同学很远的地方。从这里看去整个操场和跑道上活动的人尽收眼底，可谓地理位置优越。
坐了很久，只是感觉时间过得很慢，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纷纷争相出现，到最后才逐渐平静，再想想之前的事却依旧觉得苏娜的话说的过分，甄鸣的态度冷漠，又想到建哥，刚才真是太操蛋了。安静下来后突然地发现自己真的叛逆了许多。
我看着逐渐偏西的阳光，光影带着迷茫将我淹没，人生头一次觉得未来是那么的沉重。理想是什么，也许就不过是风铃，可以判断风的方向。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在我心里只是希望我能够没有丝毫羁绊的在这个世界里走下去，看到许许多多让人惊叹的大河山川，走到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好好的走着或者坐着或者躺下。但是我知道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理解我，就像那一年我从一个镇越过一个镇来到另一个镇一样，当我跟人说起这事的时候，他们总是会如同看待傻子一样的看我，心里肯定想这人脑子真有毛病，放着快速的公交不搭偏偏要走那么远的路。
可是你们不理解又能怎么我呢？我还是喜欢这样做，就像你不能阻止我吃饭拉屎一样。
发呆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远处的学生们跑动了好多回，一遍又一遍的活动着。不远处晓妮缓步向这里走来，她穿着齐整的有着少许黑色条纹的白色校服，留着齐整的刘海，端端正正的走向这里。
“这样的感觉不错吧？”她走近来，在我的身边坐下，翠绿的小草在我和她的屁股底下挣扎。
“你是指什么呢？”我不明所以的说。
她看着我的眼睛，说：“这样安静的一个人坐着真的很不错。对吧？”
“嗯，这样的感觉确实不错。”
“这整个年级的学生以及老师都是那么的浮躁，他们要是能够安静下来，像你这样坐着发呆就好了，能坐着发呆也是好事，至少说明他有为一件事情做出深沉的思考，不是吗？”晓妮始终看着我的眼睛，这使我很尴尬，脸差不多红的恨不能学大虾把身体缩卷成一团。
“浮躁？大概就是浮躁吧…”我的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天边的云彩遮住了太阳，巨大的阴影从那里向着这里蔓延，遮住了一片又一片的高楼，一只飞鸟从高楼的上面飞过，孤独的飞向南方，虽然这里已经属于南方，但是它还要去更南边的地方。
“你觉得人活着是应该追求点什么的吗？比如说找点什么东西做，让自己每天都过的有力气…”晓妮说，有那么点劝导我的意思。
“大概是需要的！我说不上来。”我说，此时心里想起了史铁生的一篇小说—命若琴弦。
“我知道…”晓妮看着我的眼神里带上了仿佛是看懂的神色，她捨起一片落在草地上榕树常绿的叶子，把它挡在视线里的太阳上，阳光透过树叶，她像是可以看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你不喜欢考试，更不喜欢这样的学校，但是你还是应该去上课，我想有许多大学是很不错的，不至于会让你讨厌。”
我看她一眼，又看着眼前的天地，心里想晓妮的想法和现在几乎全部的学生都是一样的，比如说是舒心…现在距离上大学不是还有三年么，她的意思是说我还是可以上好的大学，是的，我也觉得每个人都是可以的，只要认真没有一个能够例外，但是谁又肯定的认为那样就是必须要走的路呢？
我不回答，只是问：“你觉得要是在傍晚坐在这里，看到的景色美吧？”
“应该很美，我想象一下。”她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天空，尽情地想象，在高楼间若隐若现的夕阳，橙黄的天空，远方飞来的鸟儿，更远的地方传来万家的灯火，一颗颗爱玩的小星星在天边半遮半掩胆怯地露出头…
“这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比这里更美的景色，我爬上过一座山岭，为我眼前所见的一切折服。绵延不绝的山岭，一片片被灌木覆盖的山头，匆匆郁郁，像是天上一滴绿色的水珠滴下后在大地上洇开，生命的气息无穷无尽。你能想象么？它离我们很近，我就曾从那里步行着走过那座城镇然后穿过另一座城镇来到我们现在坐着的城镇。我想这是很近。”我像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一朵朵浪花在心里拍打。“我和很多人都这样说过，他们不信，都认为我吹牛，或者相信我干脆认为我傻，放着便利的交通工具不用，偏偏会徒步从那座城镇穿过一座城镇来到这座城镇。”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样的想法，你不能左右别人怎么想，不是吗？但是我还是觉得你说的那样太有趣了，我相信那样有很不错的感觉，如果可以下一回，你这样旅行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在旅途里有一个同伴总是一件好事。”晓妮由衷的说，让人感觉她的真诚。
这是很美好的事情，人活得那么久，旅途中没有一个同行的人那是怎样的痛苦？寂寞，孤独，恐怖…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人本孤单，相知太难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