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变宝钗》梵仟语

14、犹豫

　　那天上午，黛緋在张君浩家一直都非常愉快。张君浩父母虽只字未提两个人结婚的事情，但他们的神情举止俨然把黛緋当作了未来儿媳。中午吃完饭后，黛緋一定要抢着洗碗，以弥补上次来啥活也没干的遗憾。张君浩妈妈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黛緋才刚刚用热水和洗洁精浸泡碗筷，张君浩就凑进厨房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下巴也抵在她的肩头。
　　“真舒服！”他满足地叹息，这纤腰盈盈一握的感觉，他想念了多久了？
　　“干嘛？小心被你爸妈瞧见！”黛緋害羞道。
　　“我爸妈回房间了，估计就是让我们独处呢！再说，他们看见我们亲热的样子，只会高兴！”张君浩在她耳边悄声道。
　　被他的呼出的热气弄得耳朵痒痒的，黛緋不禁轻声笑起来。“喂，别让我把碗砸了啊！我是存心想好好洗的。”
　　“得了，还是我来洗吧，要你洗，得多花一倍的时间不说，洗完了还要抹手霜做手部保养什么的，太麻烦！”说着张君浩拉开黛緋，麻利地洗刷收拾起来，一会儿工夫碗就洗好了，灶台也擦得锃亮，接着他又去擦洗脱排油烟机。看他干活就像在欣赏艺术，黛緋心道，每次看他做家务她心里面就会涌起自己一辈子拍马也追不上的绝望感。从前是，现在还是。
　　“你确定想跟我结婚？”黛緋犹疑道：“我从前不会做家务，现在也没进步多少，我可不是那种居家型的女人。”
　　“我确定，”张君浩毋庸置疑地说：“家务事我可以慢慢教你，你可以慢慢学，但是相貌、性格、智慧和才华却无可替代。经过了那么长时间，我还是只认准你，我相信自己的选择绝对不会再错。”
　　“可是，我们还有些现实的问题难以解决，”黛緋终于吐露自己的疑虑，“你知道，我现在已经居住加国，甚至跟着爸妈换了国籍，而你却不能离开父母。要知道现在连异地恋都很难维持，更何况异国恋？”
　　却听张君浩道：“緋緋，如果连这个问题我都没考虑好，又怎么可能向你求婚？”他转过身，望着着她的眼睛，“实际上，两年前我就递交了加国的移民申请，而且得到了我父母的允许。”
　　“真的？”黛緋眼睛一亮：“是啊，你IT这个职业一直都在技术移民的职业清单里，相对其它职业还是很好移民的。可是，叔叔阿姨竟会同意？你走了，他们怎么办？”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君浩叹道：“两年前，我刚和前面的那个女朋友分手，就跟父母提出了移民的想法，他们也知道我完全是冲着你去的，但他们还是同意了。我爸妈跟我说，只要我愿意、我喜欢就好，他们绝不会做阻止我幸福的父母。他们还说，现在旅签很容易办下来，而且一签就是十年，到时如果想和我见面，只需买张机票十个小时就到，距离并不遥远。”
　　听完这话，黛緋心中一阵起伏不平。半晌，她才感慨道：“你父母真的特别伟大，特别无私。”
　　“是啊，”张君浩拉起她的手：“从父母而知儿女。所以，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嫁给我了。答应我，好不好？”
　　黛緋注视着他闪亮的眼睛，也从他的瞳眸中看到了美丽的自己。他们，是真的很般配。然而，她还是不能确定，因为她还有个心结没有打开。张君浩对于和自己重归于好所做的一番努力可以说是煞费苦心、步步为营，结果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男人，喜欢安排一切，掌控一切，从前的黛緋甘之如饴，甚至很喜欢被他握在手心。结果变成，呵护或者抛弃，任凭他的心意。这个男人，只要和他相处在一起的人都说他很完美，即使是黛緋和他如此靠近都很难找到他的缺点。这个男人，被他爱上是何其幸运，但也何其不幸！离开他就如同离开空气难以呼吸的感觉黛緋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张君浩的个人魅力一直都体现在细微处，从而让人从生活上到精神上都对他非常依赖，这才是让黛緋心有余悸的。只有做到精神上的独立甚至超越，黛緋才有信心和他踏入婚姻。可是，这回久别重逢再度相遇，从第一天起她就觉得自己又开始一步步沦陷，又开始以他的目标为目标，以他的重心为重心。如果以目前的状态和他结婚，那以后的日子她也能预料：她还是会失去自我，他还是可以随时离开她，而她却无法离开他。
　　见黛緋仍在犹豫，张君浩又道：“如果你担心我去加国后的工作问题，那这个问题也解决了。这两年，我一直在攒人品、攒口碑，终于做到管理层。Intel公司的这个级别，就意味着可以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工作，不会因为移民了就失业。你放心吧！”
　　黛緋摇摇头道：“你真的把后路都安排得很好，我根本就不需要担心。问题在于我，是我自己缺乏安全感。”
　　“我让你没有安全感吗？”张君浩糊涂了：“或许，你还是怪我当年和你分手？我想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而且，如今我们也不存在两国分居的问题了，你还是没有安全感吗？”
　　“和你说不清，”黛緋看他着急的样子，笑了：“只能说，你还不懂女人心。”
　　“如果我都不懂，那还有什么男人能懂？”张君浩又换上骄傲的口吻。
　　“是男人都没法懂。要知道，女人来自金星，男人来自火星，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黛緋回忆着自己曾读过的一本书。
　　“好吧，就算我不懂，可女人总得嫁给男人吧！”
　　“不是的，”黛緋很认真地道：“女人可以嫁给男人，也可以独身，也可以嫁给女人。在加国，两个女人结婚也是合法的。”
　　“韩黛緋！”张君浩声音都变了，眉头也皱了起来：“你是在和我好好谈吗？你是在故意气我！”
　　“我没有！”黛緋立刻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用手去抚平他眉间的皱，撒娇道：“笑一个吧，我想亲你的酒窝！”
　　有点勉强的，张君浩笑笑，但就在黛緋吻上他的脸，并用夸张的口吻说“我也是醉了”时，就变成哈哈大笑了。
　　那天下午，黛緋跟张君浩的父母道别后，就和张君浩一起去汇港电影城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里男女主角的遭遇和竟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是男女主是一个大学的，后来因各种原因和误会而分手，然后多年后再度相逢，解开误会并重新相爱、结婚。看完后，张君浩特别有感触，道：“那个男主的心理我特别能体会，就只能钟情于女主那种女人，多年难忘。可我觉得里面的女主就比你爽快多了，直接拿着户口本就和男主结婚去了。”
　　“那是因为那个男主又酷又深沉，是霸道总裁型的，气质跟你不一样，”黛緋反驳道：“最重要的是，男主这许多年都没找女朋友，只等着女主；反而女主还结过一次婚呢。”
　　觉得黛緋讲得对，张君浩不语了。直到上了车，他才叹口气道：“緋緋，为什么现在想了解你的心意，变得如此之难？当年，我只需要拿一些小零食就能把你哄得很开心。”
　　“别忘了，我们已经分别了六年。”见到张君浩一脸失落、一脸无奈，她还是不忍心地握住他的手：“就当我们重新再认识一次，重新相爱，到结婚也需要很长时间。”
　　“可我已经完全做好了结婚的准备。”
　　“那是因为这两年你都在考虑这件事，而对于我，马上和你结婚实在太突然了。说实话，我在回国的飞机上都还没打算跟你见面，又何来谈结婚的事？”黛緋阐明自己的想法。
　　“明白了，”张君浩点点头：“的确是我太心急了一点。但是，”他反过来握紧她的手，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你一定会是我的，是吧？”
　　“嗯，一定。”带着安慰，黛緋向他确认。
　　张君浩这才开心地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将车开到黛緋舅舅家楼下，他正准备给她一个晚安吻时，黛緋的手机却响了。只见她看了一眼手机号码，就有点小紧张地接起来：“喂，妈妈？”原来是黛緋母亲从加国打来的电话。于是她笑着向他挥挥手，匆匆道别。留下他一人在楼下呆了很久，直到黛緋房间的灯灭了，他才驱车离开。
　　楼上，黛緋掀开窗帘一角，望着张君浩的车离去，才又打开灯，重新对着手机说话。“嗯，妈妈，当年就是因为这些情况张君浩才跟我分的手。他现在移民都快下来了，也说要和我把家安在加国。”
　　“即使是这样，緋緋，我也不愿意你们两结婚。”那头却传来母亲冷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