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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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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动声色的转首想看清楚些,撞入眼中就是一团古朴幽雅的红,扎眼的很,内敛中更多的是放肆的渲染。慢慢扫上去,如玉雕透明的双足,踝上系着繁复古怪却异常好看的银链,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那条链美则美矣,却像是封锁什么的。丫又是个赤足的爱好者,我咬牙切齿,因为自己赤足就是脏兮兮招来好骂,别人赤足就是媚然天成,太不公平了!
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的花纹,竟是随时变换,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素红衣不显诡谲,也不似襟摆那般讲究,却勾勒得衣摆下的身姿夺人心神,流火此刻似水,漆黑的云发随意的披散开来,周围的气息慢了下来,空气精灵仿佛欲长伴此人,久久不愿转动。
我慢慢走近,才看到庐山真面目,恰似半夜梦醒,余光一瞥,衬着淡月疏星,窗棂上映着的一枝梅影。惊为天人的眉宇面貌间掩不住凌厉冷色,眉心有鲜红朱砂印记,唇比我们少了血色,略微苍白。
猛然,双眸毫无预料的睁开,仿如白水银里衬着陨日的金色双瞳,真像一场焰火,烧得你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随即勾起嘴角笑道:“怎么,瞧得可够了?”淡然嘲弄的意味溢于言表。顾盼凌厉,双目生辉,似内藏火焰,说的大概如此。
这入画出世的公子啊,没等我感叹完就醒悟过来,茅厕!转身时眼角瞥见他眼里浓浓的杀意,骇然听见掌风凌至!一种无形的压力从正面扑杀而来,锋利而迅疾,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气就退,但避不及只好硬接,奇怪的是,离我的手只有一指甲距离时,他的掌再也前进不了,我哈哈大笑,以为自己练成什么金钟罩,得意洋洋的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浑然不知刚刚躲过一次劫难。刚才那一击似乎耗尽他的全部力气,硬撑着石椅,他喘着气低低地说了声:“你是谁?”然后不等我回答便晕过去了,原来是个倾国倾城多病缠身的冷公子。本想再好好瞧瞧的,但尿实在憋急。我浑身轻松的回来后,石椅上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徒留一筒竹笺,静静的躺着,刚刚那位想杀我的公子就像从未出现过,连条头发也没留下。
难道竹简还能变人出来?抑或是我被鬼魅了?但无论如何,这竹简是断断不能留的了,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太邪门,我这个人没什么厉害,就懂得保身,把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生活太美好,念及师傅曾带我玩过碧落黄泉,我才不要那么早就去见那个严肃冷冰冰没有一丝生气的阎罗王呢!
说干就干,大半夜我燃起火炉,面瘫似的把竹简投进去,然后闻着檀香浮动,充斥周身,蒙头大睡,梦中隐隐约约瞧见那双金眸染上神伤之色,望着我时满是慈悲疼惜的感情。一个激灵,扎的起了床。顾不得被子掉在了地上,连鞋都没穿跑到火炉旁,炉周遭都是檀香,摄人心魂。探头一看,不看倒好,一看就把我吓得跌坐在地上,炉内赫然是那卷竹简,一粒灰尘也没沾上,半浮在炉中,散发出柔和温暖的红光,安然无恙,更甚者,仿佛掀开了陈旧斑驳的外衣,宛如浴火凤凰,洗尽铅华,涅磐重生。
一大早,我还道自己怎么还做白日梦呢,捧着火炉就冲进师傅房里。“师傅!师傅!快看!”一五一十地说完后,我就摔下那盆火炉离得远远的。师傅眼中没有太多情绪,单单是举起了手,冷冷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便毁了它。”
脑海中莫名意淫出昨晚那位入画出世的公子在师傅的真火中苦苦挣扎,喉咙就有什么要顶上来,师傅说毁就真的是毁了,毁得连渣都没有,眼见着火苗子已经叫嚣着靠近镜鉴,人随即做出反应,“刺啦~~”为什么被烧焦的总是我?该死的手烧得通红,眼看就要起水泡,可就是不肯松手。谁料明明,明明握在手中,怎么转眼却成了空?我睁着眼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镜鉴会消失?
“你看,你是想毁了他,可身体跟不上,舍不得他灰飞烟灭就好好跟他处吧。” 师傅蹲下来摸摸我的头顶,放柔了声音。一阵温暖,宝鉴又重回手中,麻辣的痛楚随之而飞,是幻。
有些生气师傅为了一卷纸札活生生破了戒,幻境太会诱人做错事,那般飞蛾扑火,仿佛死也在所不惜,因此被禁止使用。师傅竟为了让我承认自己是舍不得这卷宝鉴动用幻术,值得吗?我抱着宝鉴呆呆地坐在师傅房门前。
还好好处?我快被他杀了怎么好好处?化为鬼魂跟他处?无力的长叹一声,终是按了师傅的方法。手指一划,血滴子便沾染了这卷镜鉴,继而像春雨润物细无声一样渗透进去,再也不见踪影。
日复一日,就在我停了当血祭品的几天后,谢天谢地,那位一见面就杀人的多病倾城公子现了本尊。彼时我还喝着师傅熬的十全大补汤。听师傅说,几百年前,有个了不起的人在临死前把那位公子封在镜鉴里,因年代久远,需要一些东西才可帮他解开封印,适应这个时空,其中一样,便是镜鉴主人的鲜血,我听及此,眉眼跳了跳,怎么觉得当初师傅送我镜鉴时有些不怀好意呢?
师傅叫璇玑每日督促我取血,连续几天在同一个伤口上取血,就算我痛觉不敏锐,光是每天一定量的血也够我吃一壶的。璇玑就送来药汤给我补补身子,其实有药丸可以补血的,可师傅硬说要亲手熬制药汤方能安心,我便勉为其难了,其实私下还是怪异,师傅改了那懒惰性子吗?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无论如何,每天只要放了血就能赖在房里一整天,根本不用练习,这小日子过得还算舒服的。
“哟,公子,舍得出来了?怎么样,我的血还满意不?”把纱布一层层绕开,我绕得缓慢,远山眉不吝惜的弯成一个流线型弧度,师傅曾划过我的眉眼赞过那是少见的明净澹然,流光溢彩,现在对着他,希望他能明白,我无恶意。既然我是镜鉴的主人,又给了他血,他对我应该不会再有杀意了吧?
金瞳浸染了血色,纵千万般风姿卓越高傲无敌,如何?纵杀意不掩完全陌生,又如何?我只认了梦中那双慈悲疼惜的双眸,与眼前这个公子的金瞳如出一致,师傅的意思是要我循着自己的意思走,我的意思便是救下这个被封在这卷镜鉴好几百年的容貌倾城的公子。
“你是谁?”金瞳满是疑色,偏偏声声如玉碎,让我按耐不住上去蹂躏。
“澹然,你呢?”我晃晃手臂,示意他要不要来点补给?
他轻移步来到我面前,撩起衣摆便席地而坐,一挥袖微微抬起我手臂,清道:“忘了。”没等我有回话,他的牙齿便划破了原来的伤口,鲜红流淌,原本一直直视我的深邃双眸此刻舒服的眯了起来,像只优雅的火狐,不疾不徐的舔食盘中美食。
浑身酥麻,身体的感官似乎只有手臂那一处是灵验的,其余的都钝钝的,他的唇齿不停地在自己的伤口周围摩挲,喉结上下动着,璇玑老吓我说回头有鬼,看一次呀就丢掉三魂,看两次丢掉七魄,看三次便是孽障缠身,从此永无天日,为什么我现在都没有回头,却像丢了魂魄似的?心一动,手指撤回时好像有血滴落,极淡的血腥味此刻蔓延开来,片刻,他一脸不舍得的模样,我听到略带沙哑和无奈的声音,从那薄削苍白的双唇中,低低溢了出来:“呀,可惜了。”
懒得起名的我干脆叫他镜鉴,无可无不可,他也应了。就这样,向来慢热的我这次却很快和镜鉴混熟,说句不要脸的,就真的像有似曾相识之感。大约是抱着等价交换的想法,他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那卷宝鉴,我有了随身万事通,何必舍近求远?就交给宝鉴保管了,也方便他回去那儿休息。
按道理来说,解封方法是师傅提供的,我最多算个必需品,可镜鉴却很少对师傅有和颜悦色的时候,一见面就冷眼冷鼻的,师傅也不介意,只是当他透明,幸亏大家必须呆在一块儿的时间真不多,我吃饭的时候,师傅就在一旁看书陪着,镜鉴自己进宝鉴打坐休息。
我就奇了怪了,两个人的看法明明有很多相似之处,却一直不能融洽的相处,兴许真是气场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