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打赌 ...
-
“没想到你也会假公济私。”一个清灵的声音从李云裂背后响起揶揄道，却不带丝毫嘲讽，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声望去，只见粗壮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青丝绾发，头插深紫色的发簪，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只是黛眉不自觉的轻蹙，使得整个人带着一股淡淡的忧虑。
“怎么会？你冤枉我了，裴素。”李云裂辩解道，“龙门那群混混害得我半夜骑马逃命，不能完成指挥的命令，不该教训教训吗？”
原来这个出尘的白衣女子就是救了叶黎尘并使他痛并快乐着的万花离经弟子。
“我说过了，我不叫裴素，我叫秦素。下次再叫错，我扔你出去！”一股强硬不容反驳的声音怒道，语气的强势完全与她的外貌不符。
“好好好！”李云裂双手缴械投降。
秦素走到唐逝刚刚坐着的地方缓缓坐下，“你找刚刚那个唐逝帮你教训混混实则只是为了帮屋里那个藏剑弟子出气吧，唐逝为恶人谷统领即使没有指挥命令也有自我行动的权利，出手杀死浩气盟之人也无人敢说不对，刚刚不过是被你抓住字句强词夺理，听着对恶人谷忠诚与否的问题而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而且……我猜，不杀他的原因是你自己而非穆指挥吧？这不是假公济私？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对一个人另眼相待，如此费尽心思，甚至开口求我救他。”
“一颗玲珑心思果然厉害！”李云裂对着秦素竖起了大拇指，“真的不考虑来我恶人谷？”
“你知道原因又何必再问？”
“哎……秦淮怎么样了？”李云裂叹了口气，也不在招揽的问题上纠缠。
秦素双目低垂，眼中暗藏哀丝，“还是那样…又聋又哑，经常神智不清。”
秦素，不，应该说裴素，原来曾经是长安一户农家的女儿，与同村的秦淮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便被定了父母之命，长大后成亲，原本应是幸福美满的一生，一切却在十岁那年发生了转折，长安爆发瘟疫，父母双双染病，不治身亡。裴素伤心难过，便拒绝了秦淮家的收留，通过当初来长安医治瘟疫救人的万花弟子介绍加入了万花谷，想要学成一身医术悬壶济世。
一去便是十年，学成之后想要出谷找秦淮，到了长安才知道因为当年瘟疫之事，秦家后来也搬走了，不知去向，心灰意冷的回到万花谷。没想到，裴素再一次见到秦淮的时候却是在万花谷的聋哑村。
时过境迁，世事弄人。原来曾经当裴素离开后，瘟疫进一步扩大，秦淮一家搬去了洛阳，但是因为人生地不熟，裴素多次考取功名也未成功，生计难以维持，秦淮被人所骗，走上了偷盗抢劫的道路，成了一个恶人。被外出游历的万花弟子所捕，毒聋刺哑，放置万花谷聋哑村成为哑仆，人生大变，有想起过去种种，郁郁不得志，打击过大，便变得精神恍惚，神志不清。
裴素又惊又怒，一边是自己的师门，一边是青梅竹马，即使秦淮已成为恶人但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最后她选择了离开万花谷和秦淮回到故地长安隐居，不问世事，她也以秦夫人自居，自称秦素。并想方设法救治他，可惜并未见成效。也是在隐居长安时与当时刚刚离开天策府的李云裂所认识，甚至因为一些事情被其所救。
“罢了，顺应天意吧。”秦素摸了摸耳旁的发丝，叹了口气。
有时候很多人总是固执的去追寻，却往往忘记了身边最重要的人与事，当回过头来的时候，却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你救的人可是浩气之人，若被恶人谷知晓，后果你要如何承担？”秦素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担忧。
李云裂却反而不以为意，笑道“如同你所说，顺应天意。”
转眼，半月已过，叶黎尘的伤势也已好的七七八八，这其中还要感谢秦素的用药如神，虽然过程不怎么美好，若是寻常大夫，叶黎尘那生死边缘的严重伤势不躺够两个月都不算躺，或许还会留下什么不可挽回的后遗症。
“秦姑娘，谢谢你！”叶黎尘一跑出房门便急不可耐的活动手脚，以他跳脱的性格乖乖躺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了。“我已经差不多全好了。”
“不用谢我。”秦素将手中的草药递给旁边帮穿着一身青衣显得有些消瘦的男子，也便是秦素的丈夫秦淮。
秦淮并未什么过激的举动，帮着秦素整理草药，可见今日神智清醒。
“若不是李云裂，我是不会救你的。”声音清灵，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心凉。
叶黎尘走到石桌前坐下，用手拨楞着草药，“秦姑娘，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心地并不坏，是个好人。”
说完，对着秦素一笑，亮晶晶的眸子里也带着暖意，无比真诚。
秦素一愣，没有反驳，嘴唇轻抿，低声自语，“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救你了。”
“你说什么，秦姑娘？”
“没什么。”秦素收起桌上的草药，秦淮则习惯的站起端起草药筐走进了屋里，仿佛已做了许多次。
“对了，秦姑娘。”叶黎尘四周望了望，才发现今天真是安静的不同寻常，“怎么没有看到那个无赖？”
“无赖”自然指的就是李云裂，自从他那天“连骗带哄”的让叶黎尘无意间默认了亲昵的称呼，以及“劫色”的前科，“无赖”这个称呼就再也去不掉了。
秦素看了看叶黎尘，想起两天前与李云裂打的赌，开口道，“李云裂今天一大早就因急事已经离开了，他让我跟你说相逢即是有缘，后会有期。你的伤已经好了，若没有事情也早点离开吧。”
“什么？！他离开了？”叶黎尘惊得突然站起来，“他去了哪里？”
叶黎尘非常气愤，脑海里不断浮现这半个月里他与李云裂各种“斗智斗勇”的情景，每次都被牵着带走话题，更别说下床直接不服切磋了，如今伤终于好了，居然告诉他李云裂走了，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生生的无力感，简直不能忍！
“似乎往东走了，叶公子，不必这么激动，以后总会再见……”
还不待秦素说完话，叶黎尘便骑上了在三天前自动找到他的爱马里飞沙，对着秦素拱了拱手，“秦姑娘，后会有期。”
一骑绝尘而去。
“……”
秦素望着已经看不到的叶黎尘背影，叹了口气，“我输了。”
此时的李云裂正骑着踏炎乌锥，嘴里叼着一根木草，优哉游哉的一路看着风景，丝毫没有一丝主动放走目标的紧张以及慌乱，脑海里却回想着两天前他与秦素打的赌。
两天前，秦素的住所。
“再过两天，黎尘差不多就可以下床了。”李云裂笑道，“你的医术果然厉害。”
“厉害又如何，却治不好我想救之人，也无法让死人起死回生……”秦素淡淡的说道，看了一眼正在为叶黎尘煎药的李云裂，“你两天后真的打算不辞而别？”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打赌？”秦素一愣，疑惑道。
“两天后的早晨我便会离开，你告诉他我因急事离开，让他伤好后便可以回家了，我们就来赌他是会向你告别后回浩气盟还是会来追我？”李云裂的眼中满是胜券在握。
“你们萍水相逢，交情本就不深，你因急事离开，他又是浩气盟身居高位之人，半月未归，想必得回浩气盟吧。”
李云裂神秘的一笑。
……
放空的目光收回，李云裂望了望正午头顶的太阳，听着身后突然传来的马蹄声，嘴角上扬。心道，看来是我赢了，秦素。
还不待李云裂回头，突然一道金光刺目，四周充满了浑厚的剑气，耳畔便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云飞玉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打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