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成为家人》十樨

11、夜遇

　　晚餐时间和秀简要说明了一下下午发生的事情，秀差点一口饭没噎回去。
　　“那个……千夏是我本家。她是本家最小的女儿，所以大家都很宠爱。大概性格也多少有点扭曲吧。”秀整理了一下情绪
　　这样说，倒也是。今川微笑，自我中心和嫉妒心膨胀，虽说在七八岁的孩子里这种现象太正常了，包括雨宫付诸武力也很正常，但也看得出来竹内千夏的成长环境。
　　其实说不定竹内千夏和雨宫沙耶的成长环境相仿，只是，两个人站在了对立面而已。不过今川并没有把内心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点头，“在我们学校还是很常见的。”毕竟这里是贵族云集的女校，大小姐们各式各样，要多少有多少。
　　“并没有在背后议论他人的意思……不过没有分到同一家还是幸事。”青泽淡淡地插了一句，接着继续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菜
　　“要夸奖我们的话是要直接说出来的哟！”今川迅速抓住了青泽话中的意思
　　结果被青泽用白眼和“并没有包括你”给挡了回来。

　　晚餐之后，绘美和秀主动提出来收拾碗筷。
　　虽然小学二年级的绘美只能干一些简单的活，但是似乎绘美自己对能一起在厨房感到十分满意。
　　只是，本来就不大的厨房因为站了四个人略显拥挤。
　　“那个……结束之后我可以不可以稍微出一下门？”绘美一边小心翼翼地擦干秀递过来的碗一边问
　　“当然可以，不过……虽然只能在学院内活动，还是问一下，打算去哪里？晚上外面黑，要不要陪你一起？”今川觉得绘美能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出门就是很难得的了，不过因为时间比较晚了，虽然不想打击绘美的积极性，但是也要多问两句
　　绘美倒是并不犹豫地说出来，想去的是寺岛家。
　　因为关心雨宫的情况。
　　大概，在绘美心里，那么严厉的寺岛五月是很可怕的存在吧。比自家的两位家长可怕多了。
　　今川苦笑，其实真正可怕的在身边站着啊，只不过这个女人还没发飙就是了。
　　“那一起。”青泽说着转身从厨房走了出去
　　“咦？你……”今川跟着出去一看，青泽竟然拿出了练习用的木剑，“我说你啊，绘美是去探望朋友的，不是去寻仇的。你也稍微配合点嘛。”
　　“很久没和寺岛动过手了，需要了解一下。”青泽不再解释什么
　　今川无奈，这也算是青泽独有的关心方法吧。
　　就像她被师傅训斥却怎么也无法跨越过射术的难关时，青泽所做的，只是拿着自己的剑，向她挑战。
　　即便失败千次也要再多一次杀回来取胜。
　　这是青泽的原则。
　　但是青泽有另一句经常说的话：胜过我的人不可败。
　　她对今川说过，也对寺岛说过。

　　户外月色暗淡，植物和泥土的气味伴着夜风袭来。
　　四人的脚步声在风声中也特别清晰。
　　提着剑的青泽步行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而且作为已经高中二年的学生，这个校园也多少熟悉了些，就算途中有些不好走的地方，以青泽的反应也毫无问题。
　　但是绘美就有些踉跄。
　　本来就穿着不是很便于行动的长裙，又不熟悉道路的情况，加上青泽较快的步速，绘美一边小心地尽量不摔跤，一边努力赶上青泽。
　　即便如此，绘美也并没有开口说一句抱怨的话，甚至只是“慢一点”或是“等等我”都没有。
　　因此因为青泽的气场而专心走路的三人，最初也并没有意识到。
　　青泽是习惯性的较快步速。秀也不知在开什么脑洞，只是跟着在走。
　　今川也是下意识地跟上青泽。而且习惯了弟妹随口抱怨的她偶尔也会忘记绘美内向的性格是很难主动要求什么的。
　　在思考着青泽会和寺岛发生什么状况，自己要如何收场的时候，今川才突然意识到，绘美才是今晚的主要目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今川转身迎向绘美，“我们走得太快了。晚上又看不清路况。”
　　绘美却回以微笑，“不，没关系。是我走路比较慢。我会尽……”
　　绘美还没说完，跟着今川转过身来的青泽突然走上前来，牵起绘美的手，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步速却慢了许多。
　　青泽，果然其实是内里温柔的人啊。今川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拍了拍秀的肩，“那我们今晚就安心做好陪衬吧。”
　　“剑术的比试……真是让人期待！”秀的眼中几乎满溢了兴奋之情，但是今川总觉得她的情绪一定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脑洞……

　　快要到寺岛家的时候，青泽和绘美似乎停了下来。
　　绘美往青泽身边靠了靠。
　　快步走上去的今川眼前是白天见过的人——竹内千夏。
　　“啊啦，旁支庶出的人终于知道要给本家来问候了吗。”虽然只是二年级的孩子，说出的话却是十分老成。竹内千夏说话的对象并不是眼前的绘美，而是走在最后的，竹内秀。
　　旁支。庶出。
　　这样的词语如果不是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是不会如此自然地从一个二年级的女生口中出现的。
　　今川回头看了看秀。
　　刚才高亢的情绪，平日开朗的表情，一直大大咧咧的风气，全都没有了。
　　没有笑容没有怨气也没有任何表情的秀定定地站在今川身后。
　　她有一些犹豫和迷茫
　　不知道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
　　如果是平时，对于向来骄横的千夏，她也就迁就一下，配合一下，问个好就罢了。不过是小学生，一时占了上风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现在的自己，是作为今川家的长子站在这里的。
　　对于白天刚刚对绘美做了那样事情的千夏，就算是本家，秀也无法谅解。更何况，千夏和她一直就过不去。
　　看出了秀的犹疑不决和内心激起的不平，今川觉得作为家主不应当让家人陷于这样的困境当中。
　　“贵安，千夏同学。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今晚就不便奉陪了。先行告辞。”今川主动放低了姿态，给千夏台阶，也是为秀解围。
　　但是很可惜这样的好意，有两个人并不领情。
　　一个是竹内千夏，哼了一声就表示出了对今川家的不满。
　　另一个，是青泽。在竹内千夏开口打算再说什么的时候，已经将手中的竹刀挥出，然后并没有碰到竹内千夏，只是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猛然停住，“再有下次，斩击。”面无表情地说完这样简单的警告之后，青泽收起剑，俯身，将绘美抱起，“我们走。”
　　“已经不早了，千夏同学也早点回去吧。”今川微笑着对千夏说，一边拉着有些僵化的秀也跟上了青泽的脚步。
　　虽然说大晚上的这样恐吓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孩子真不是什么很好的行为。但是今川也能理解青泽的心情。
　　不论年纪性别，人人都应当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尤其是这样伤害他人的事情。
　　青泽的怒火并不只是绘美白天的遭遇。
　　还有晚上对秀的态度。
　　一个已经知道因为出身而歧视她人的孩子，冷酷如青泽绝不会心软半分。
　　今川也能明白这是家庭教育的问题。
　　但是她也无能为力。
　　作为这个家的家主。
　　她所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而青泽，想要保护的，也只有家人和朋友。
　　或许是她们不够心软不够博爱。
　　但这是这个世界最残酷的真实。
　　一如身边依旧情绪低沉的秀一样的真实。
　　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阴影。今川觉得这并不只是因为千夏。千夏的出现和刚才的一句话只是打开了秀不好回忆的阀门。
　　那个阳光开朗好相处的秀，或许有着并不那么阳光的过去。
　　今川揽着秀，揉了揉头发，“现在你是我们家的长子。”并不用多说什么，今川相信秀能理解这句话中的意思。
　　现在的秀，有着和过去不同的身份。不用为出身而苦恼。不用向本家的千夏低头屈从。
　　因为有今川和青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