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不在线》林船

64、讨论

　　顾湛溪蓦然抬眸，只看见骆涸梳地很整齐的头顶。

　　她想起小时候，走不动路的时候，骆涸背着她，也是只能看见头顶那个好看的漩涡，现在骆涸已经长大了，割了双眼皮，鼻子也越来越挺翘，之前的薄唇也渐渐有了弧度，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一样地成长起来，可是那个漩涡，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大也没有变小，那里衍生出的发丝柔顺而健康，顺着肩膀滑下来，再是发型勾勒出的精巧弧度。

　　“我叫做顾湛溪，你就叫顾湛河吧，河流和小溪，永远不分开。”

　　她曾经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如果你不曾离开，我们真的不会分开。”顾湛溪有点傻白甜地说道，“会在弃县过一辈子，可是你永远只会是沈漪，不会变成骆涸。”

　　很残忍却又是实话，骆涸都开始架构起俩人相依终老的假象，并开始问自己一开始为什么要离开，离开的目的是为了追回她的心，为何最终却拱手将她的全部让给了别人。

　　“其实一直很想问你，你喜欢骆涸的自己还是沈漪的自己，但是现在不想问了，因为连我开始都比较喜欢作为骆涸的你。”顾湛溪笑着说，“优秀，积极，美丽，健康，向上，而不是那个只有我喜欢的暴躁，忧郁，颓废，孤独，冷漠的沈漪。”

　　“是嘛...”骆涸也会心一笑，心中却在说但无论沈漪还是骆涸，自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有顾湛溪，只是事情太复杂，复杂地让她根本无从解释。

　　“你以前也以为会一直喜欢我的吧，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也可能因为别的理由，放弃沐澄涵？”骆涸一语双关，还是挑起了这个让她也曾无限烦恼过的话题。

　　“放弃的滋味自己已经尝过了，一旦做出了决定，我就不会再允许自己伤害她了...”顾湛溪的决心异常地坚决。

　　“那如果是不可抗力呢，比如说你们其实是亲姐妹之类的？”骆涸并不是看上去是开了一个很普通的玩笑。

　　顾湛溪并没有多想，只是问题有些突兀，让她无从作答。

　　“哈哈，你也不用想太多了，现在都二十六世纪了，如果有一天，我喜欢上了自己的外孙女，我也肯定不会逃避的。”骆涸笑着说，“相遇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要总是自寻烦恼呢？”

　　“什么啊..你还那么年轻...一点也不好笑。”

　　骆涸并没有在笑，踩下灵敏的刹车，终是把她送到了目的地。

　　顾湛溪下车，在骆涸发动离合器的时候，又敲她的窗：“沈漪。”

　　骆涸放下窗户看着她。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像疼我一样爱你自己。”

　　背着书包的背影渐行渐远了没有再回头看，骆涸的手挝住方向盘，片刻后不受控住地抖动起来——

　　做不到的，做不到像你一样疼爱自己，连我自己都做不到。

　　汽车发动划破了呼啸的风，她从前后时间里瞥见自己的脸，青春，精致，妖娆，充满了胶原蛋白。

　　世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是依靠昂贵的保养品，整容，或者往脸上填满破尿酸来维持女人最重要的美丽。

　　她也曾这样地活着，看脸的社会，她的科研不被瞩目，成就不被重视，就连家庭地位也越来越低。

　　颇具盛名一直被捧在巅峰的女子科学家，怎么会甘心因年华老去而逐渐成为碌碌无为的家庭妇女呢？

　　她想追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给自己造了这完美的躯壳，想重新闯荡一番，却偏在重回巅峰的路上，遭遇了状况。

　　从可怜，到陪伴，再是万劫不复地坠落。

　　她无法做到不被这份纯真的崇拜打动，但更重要的是不会忘记回到巅峰的理想。

　　当二者无法平衡的时候，她选择利用顾湛溪得到了回到H城的机会。

　　她想要得到完整的她，当得知顾湛溪的命运，是被抛弃的试验品，更为地不甘心了。

　　只是没想到，棋差着这一招，她终是输给了最无法去争执的人。

　　沐澄涵，为什么是要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沐澄涵呢？

　　同父同母的两个孩子，一个承受了所有的苦难，另一个，却毫不知情地享受了所有的爱，不公平。

　　可是爱本来就不公平。

　　===========================================================

　　“湛溪，想要攻读哪一方面的专业呢？”任桃拿着[选科志愿表]来询问顾湛溪。

　　26世纪大部分体力劳动乃至脑力活动都有了机器代替，所以社会就业方向也开始变得单一起来，人们有了更多的机会选择自己真的喜欢的发展方向，同时也意味着机器制造业是最炙手可热的标榜。

　　“想成为快递员，教师，护士之类的吧...”顾湛溪都是些让人嗤之以鼻的想法，“可以传递知识，照顾别人，是让人需要与盼望看见的角色之类，会很有成就感=，=。”

　　“天，你是被MAX影响地太深刻了吧，做这些有什么好的，而且现在到处是速递易，知识存贮芯片也愈来愈科技化，医疗机械化手术误差接近0,哪还有人想做这些又苦又累还没有钱的工作啊。”任桃抱怨道，“笨啊你。”

　　“工作并没有贵贱之分啊，更何况机器人尚可以做的，作为智商更为发达的人们为什么不可以做呢？”任桃对机器和人分得太清楚，这让顾湛溪有种奇特的反感，“而且...我并不觉得又苦又累又没钱的工作，就理因全部推给机器人...”

　　“这有什么啊，你也太苏了吧？”有同学过来插话，“人类起初造机器人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它们去做这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吗？它们不去做，我们造它们出来干嘛？好看啊？”

　　懒得做家务，所以发明了洗衣机电饭煲，手工很累又粗糙，所以有了工厂流水线，步行的力量是弱小的，汽车列车飞机都被发明了出来。

　　人类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便利，或许在享用饕餮大餐的时候偶尔会感怀下餐桌上食物的牺牲尚且显得娇情，但是要他们去同情感谢一个报废的空调，烧坏的台灯，出现噪音的风扇的付出，这可能吗？

　　“一开始却是这样的，机器帮了我们不少忙，可是现在不觉得机器越来越厉害，已经超出了人类的初衷了吗？”封束总结道，“以前的人类，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机器人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吧，代替人类去战争前线，代替人类去工作，代替人类去做一些本来人类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不需要自己动手了，什么都有机器帮忙了，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是啊，所以现在的工作越来越难找了！企业有了更能干的机器人，还是免费劳动力，干嘛雇佣我们啊，以前的人们寒窗苦读几十年才能获取的知识，我们现在也只需要转个终端传输一下就可以了，一切都变得太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人生反而失去了本来因为奋斗追求而存在的意义了。”有人出声附和道。

　　“是啊...你们最近有玩虚拟OL吗，里面的机器人一个个太厉害了，无论是智力游戏还是武功比试，玩家简直被完虐啊，还好是游戏里，如果现实生活中的机器智商能到那个程度，说机器人统治世界我都相信了啊。”

　　“别乱说，有DX公司在，只要有一点反叛系统的机器，都会被抓回去回炉重造的，那种变态战斗力的机器人，当然只能存在游戏里，你以为DX公司傻啊，会让那种机器来现实世界？”

　　“我怎么听说内部人员对外宣传就是说那些机器人本来就是真实的，只是通过终端ｌｉｎｋ成虚拟任务而已，前段时间不是还有新闻说，有一人造心脏移植手术就是把一颗人体本来的心脏link到游戏里，让之以为自己一直存活着从而维持□□就这样保持了十六年吗？人类尚可如此，你又怎么知道那些link进去的机器人有一天会不会想起来自己真实的身份，从现实社会醒过来呢，到时候人类一个个都是被惯坏的废柴，DX公司也救不了我们啊。”

　　“不会吧，我觉得机器人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说起虚拟OL，我还在论坛里看见好多玩家跟自己的装备恋爱的故事呃，游戏里的装备可以自己捏，而且因为是机器所以不会很现实，不在乎你的外貌金钱家世，很多人都表示想要或在游戏世界里，不愿面对那么大的压力。”

　　“......”

　　诸位脑洞大开，纷纷就这一本就很热门的话题讨论了起来...

　　顾湛溪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摇摇头，最后在志愿表志向那一格子里写了个“未知”。

　　才放下了笔，就看见老师走了进来：“沐澄涵在吗？今天还是没来上课？”

　　“没来~~~”前面的同学拖长了音告状。

　　“小公举真幸福，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不用担心被退学。~”谁酸溜溜嘀咕一句。
　　“人都不来怎么办退学手续啊..沈思语，你们两个很熟是不是？来一下我办公室吧。”老师叫走了沈思语。

　　退学？？？

　　顾湛溪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