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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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降临。
天空褪去了原本令人心旷神怡的蓝色，转而被下方城镇中燃起的温暖灯火所映照。尽管如此，人类的力量还是无法将黑夜从夜晚驱逐出去，只能为自己生活的空间，点缀上一点儿温度。
举办盛宴的王宫，自然是温度最为活络的部分。
尽管被邀请前来的人身份复杂，可端看人流中的雍容华贵，便会清楚这并非普通居民能够涉足的地域。作为国王的主治医师——莱昂自然也被邀请前来。他穿着简单，不似旁人那般金丝银线交错其中，只是一身普通的白色丝绸，素雅干净，搭上那副能够与公主诺维维媲美的漂亮面庞，今天的莱昂也吸引了不少权贵的视线。
被赫德森找到时，他正不耐烦地应对着一位上前搭话的富甲。赫德森蓝眸一凝，那是王城里一个商会的拥有者。
他端着高脚杯走了过去。
与莱昂攀谈的男人，在看见走近的金发男子后，马上就谦逊地告辞离开、为两人留下了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
“……”
“不耐烦都露出来了，莱昂。”赫德森提醒道。
莱昂嘴角的微笑弧度确实勉强，稍微细看一些，就能发现他褐色的眼底蔓延开的不屑。他对自己的容貌没什么评价，不过别人的赞叹，总是令他厌烦。
没人会喜欢被错认成女性、放在平常，刚才的人再两句话后，他就怕会拿起旁边的酒瓶子泼对方一脸酒。
这位魔法学院毕业的天才，尽管一直想改变他的脾性，可那根深蒂固的性格早就生根发芽紧紧束缚住了他的全部，想要改变分毫都异常困难。也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赫德森感到放心。
他将手上的酒杯递给对方，朝他旁边打量了一会儿：“你的女伴呢？”
“她说没有礼服，我就扔了点钱给她让她自己去买，”莱昂脸色不变地扯着谎，“直到晚宴开始前都没回来，我就先过来了。”
“……没有派人跟着？”
“让她来参加是她的荣幸，”莱昂拧起眉毛，冷哼一声，“还让人跟着她，显得我好像有多希望她当我女伴似的。”
“……”
赫德森打量了一下莱昂的神色，发现后者面上是完完全全的厌恶——确实，他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命令从来就不会多用心去遵守，勉强他只会得到更激烈的反抗。
赫德森朝远处的一位侍从抬抬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白色的丝绸顺滑的手感在指尖展开，让他平息了一点涟漪。
他走前留下了一句话：“那估计诺维维又要闹了，……我可得先去安抚她一下啊。”
他无奈的笑容消失在了莱昂眼前。
王子在不远处与侍从汇合，他们低头交流着什么。莱昂手中捏着他给予的高脚杯，抬眼朝周围扫了圈，高吊的心稍微落下了一些。
没有被找到就好。
这件事情，不能让她掺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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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以勇者的实力，真的能让格尔斯诺大人松口吗？”
漆黑的小巷，连带着视线都模糊了几分。
越远离大道的区域，就越发荒凉。而这种与魔域相似的环境是村民B的主场——她扬手击晕了抱怨的几名卫兵，攀着旁边破败的房屋向上，在摇摇欲坠的屋顶上站稳。
无论站的多高，都不及王宫的高度。
她漆黑的眼底映照了王宫燃起的灯火，它们相互溶解在了一起，甚至看不出光源的具体位置。这是一些自然水晶所蕴含的能量，它们吸收了白日的阳光，妄想着在黑夜塑造出光明。
——“魔族对人类有压倒性的优势，就算身体机能上压过了魔族，你们称为黑魔法的魔法属性，也并非人类能敌。”
那位魔王否认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其中的绝对令村民B说不出话。她朦胧地记起压倒坎迪尔前，在他身上蔓延的不妙气息——以及它消散的瞬间。
——“勇者的武力确实强过大部分魔族，可还是不敌大魔王。因此，他跟格尔斯诺大人进行了一个交易。”
交易？
“他提出把公主带回王城、并且希望格尔斯诺大人能将村民B永远留在魔域。”
留在魔域？
“什么要求都没有，他只是不想让你回到王城。”
……
“然后，他答应了格尔斯诺大人，会调查出公主前去魔域的目的。”
公主不是被魔族掳走的，而是自己到魔域去的。
一串下来得知的消息太多，村民B深刻的印象都停留在了对方最后透露出的情报上。她原本就觉得奇怪，明明也是被掳到魔域的公主，为什么没露出丝毫恐惧神色。
她还以为这是出于女主人公的从容。
——“什么人！！”
她在屋顶上朝目光中的那座王宫走去时，被不远处在屋顶监视的卫兵发现了。村民B迅速地躲到了墙垛之后，拿起旁边倒地不醒的人类手上的长弓，藉着黑暗，指尖松开，锋利划破空气，朝远处发现了她的卫兵飞去。
魔王先生告诉了她这些后，就抿起双唇不再说话了。村民B一时之间接受了这么多情报，有些消化不良。她抬起刀叉用完了眼前的蛋糕，适当的甜份让她的大脑恢复了运转。
之后两人便谈了些有关她要找的人的下落、不知不觉，便谈及了她的目的地。
王室墓地。
“那个地方在王城的狩猎区内。不过狩猎区范围极广，别说寻找了，就你一人，连进入都很困难。”魔王先生说这话时正端着下巴，“正好，之后有个魔族要去那里与王宫里的人接头，到时候那附近的魔法会有些松懈，……你可以趁机潜入。至于其他……”
他当时没有再多说了，无论是有关勇者还是魔族。他差人带来了那位魔族的行动路线，然后叮嘱了一些小事。担忧的模样，令她感觉其实她与对方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最让她对此感到疑惑的，还是魔王先生最后的那句话：
“蛋糕还剩下很多，……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喝下午茶吗？”
“在花园里的一张椅子——不介意的话，那个位置是属于你的。”
她落在还在呻吟中的卫兵面前。血液由被箭射中的胸口流淌而下，浸湿了地面，她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来到卫兵身边拿起了他的长剑。
这是一柄普通的剑，剑身平整，暗部与亮部凸显了它的质感。村民B拿在手上虚晃了两下，果然不太习惯。
村民B对于其他武器，用得都得心应手，唯有长剑，只能虚虚应付武艺不精之人。一旦对上高手，必败无疑。
因为曾经教她武器的第二任勇者，独独不愿教她用剑。倒是同时在第二任勇者手下蹭课的勇者，驾驭长剑轻车熟路。
——“这些都只是基本的防身术、可一旦你举起了剑，就成了天底下最悲哀的武者。”
她隐约还能记得第二任勇者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下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的思路被猛地打断，旋即不耐烦地随手一扔，把长剑当成标枪给扔了下去。同时脚下继续朝远处跃去、又接近了王宫一步。
她也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她说不上，自己去王室墓地的原因。
单单是因为、被王室害死的第二任勇者最后葬在那儿吗？
口腔中沉寂已久的甜味突然又窜了上来，混杂着温热的牛奶的气味。村民B心中一怔，脑海中莫名地描绘出了那个蛋糕的模样。
还有那位魔王平静下盖着柔和的神色。
村民B嘀咕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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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王宫里有举行夜宴吧。”
尼克斯坐在桌前。
方才的蛋糕被小心地收到了橱柜里，连带村民B用过的餐盘与茶杯，都被洗干净了放在一起，用魔法保存了起来。此时桌面上杂乱无章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面包曲奇等小点心，以及旁边的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尼克斯用餐的时候动作很轻，倘若不是正在消失的食物，根本没法发觉他正在吃东西。
尽管被教育过会客的时候用餐是不礼貌的行为，可安里心下很清楚对方的实力——这位的行为就算不合礼仪他也无法提出，毕竟对方身后黑漆漆的黑魔法，几乎都要捅破他搭造的屏障、入侵他的大脑了。
大概是在示威吧。
安里苦笑一声，应道：“嗯。”
“你不去吗？”
“那种场合，只需要派个人去然后送上点小礼物就好了，”安里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轻轻呼出口气，“我去只会让那位张扬的公主平白无故生气。”
昨天放走了村民B，其实应该说是他跟莱昂两个人的责任。可莱昂从魔法学院毕业后不知道惹了多少祸，都被王子出面摆平了——想想也知道，这个锅最后会让他来背。
不过安里不觉得自己昨天放走那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看今天王城卫兵四处找人的样子，就知道那人肯定握着不少公主诺维维的消息。作为王子党最为薄弱的一面，从公主下手，再好不过。
想到村民B，安里思路一顿，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
“你是王城将军的长子吧，”尼克斯不知怎的，就是觉得他的笑很碍眼，“有什么事吗？”
“家父昨日从魔域的线人那里，收到了大魔王逝世的消息。”安里正了正脸色，“之前大魔王格尔斯诺就失踪了许久，而这次被确认死亡的原因，是因为……”
他灰色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对上了对面平静的男人，尽管对方身后庞大的黑魔法实在是让人类感到厌恶与恐惧，可安里还是镇定地说了下去：
“魔王的角又现世了。”
“……”
尼克斯口有点干，喝了点红茶。杯中的红茶几乎要见底了，门口的坎迪尔脖子一缩，看了眼贴在自己脚边、那个人类托自己照顾的小黑狗，撇撇嘴推着小餐车走了进去。
“听说它出现在了格尔斯诺的亲信魔王面前，可是那位魔王却没有因此继承大魔王的位置，反而……”
带着魔王的角，一起失踪了。
安里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喉咙之中。因为走进来为尼克斯倒茶的坎迪尔——他身边那根有点儿熟悉的黑色尾巴。
他一怔后，抿起唇低头看了那只小黑狗一眼——
他呼吸一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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