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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人姓徐,名为徐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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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客栈门口却站着一群人,衣着与本地极为不同,这咸池城靠近西北,气候也略随西北天气,多风沙,所以本地人大多出门会头戴幕篱或是帷帽,颜色一般为黑。衣着多以毛皮制的半臂坎肩,但来的这群人却不是如此。那群为首之人约莫已有四十岁左右,身着黑色劲装,面容清瘦,眼露精光,进门后那人便迅速打量了一番店内的情况。那中年人身后还跟着数人,距离最近的是一名女子,那女子头戴粉色帷帽,身着绯色花笼裙。女子身后还跟着几名一身青色装扮的护卫,装扮皆非本地人士,这阵势一看便是大家世里出来的大家闺秀。
为首的中年男人一看店里情景,两条刀眉紧皱,转身在那名身着绯色裙子的女子耳边说些什么,只见那女子微微颔首,男子双眉舒展,脸上一副轻松的表情,随后大手一挥,似是要退出这间客栈,去寻别的歇脚处。
那店小二本来准备走到那群人面前招呼,但见那些人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便收回刚迈出的脚步,脸上还带着那淡淡的笑意。正待那些人要退出去的时候,那客栈的掌柜老头却是满脸微笑的走到那名发号施令的中年人面前面,带笑意的说道;“客人莫走,我这小店虽说有些破烂,却也是本地最大的客栈,尚有几间上房正空着,住几位客官刚好。至于这店内的情况,呵呵,大家都是江湖人,难免有些冲突,事情马上解决,望客官见谅则个。况且距离此处最近的城镇少说也要大半天的路程,即便客官现在赶路,在天黑之前怕也是寻不到住处。”随后便也不管那人是否回话,扭头大声喊道;“小谨,你眼瞎了!还不过来招呼几位客人,快快快,赶紧给几位客官拾掇两张净桌子。”
那店小二一听,把那条收回的腿又迈了出来,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厉三刀一伙,手脚麻利的拉了两张桌子过来,将桌上的碟碟碗碗都给收了起来,也不管是否还有人没吃完,那小二先用湿抹布将桌椅擦了一遍,又用干抹布擦了一遍,随后对着老头老板笑了笑,意思是;“拾掇好了。”
那老头看着小二笑骂道;“去去去,滚一边去,看见你就烦,先去个几位客官上点茶。”那小二听到也没做任何反应,估计是被骂习惯了,微微一笑便去打开水去了。老头随后对着那名眼神警惕的中年男人呵呵一笑说道;“客官,请,若是不放心尽可用银针试试这店里的东西是否有毒。”
“不必了,老人家既然都如此说了,若我们真用银针试毒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铁叔,我们今日便在此歇脚吧。”那中年男人本来准备拒绝,只是不等他出声,身后的那么女子便开口说道,女子声音极为舒服,宛若春风拂面,让人一听心里便涌起一阵好感。这店内之人大多都是些流氓气息遍身的草莽之辈,见的也大多都是些江湖上的脾气暴烈的江湖女子,大多出口也与他们这些江湖人士一般,何曾听过如此言语,一时间各怀心思。唯有这柳公玉摇了摇头,这女子,不简单。
“呵呵,这位小姐真真是明白事理的。”那老头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着说道。随后冲着那名施展神威后便不言语的大汉说道;“豹子,还不让搅事那些人滚蛋,你还想留他们吃饭不成。还有,被打烂的桌椅从你月钱里扣,败家玩意儿。”
“哦,你们几个,滚吧。”那大汉只是木讷的哦了一声,瓮声瓮气的对厉三刀几人说了一句滚吧,便不再理会他们,开始收拾被打坏的桌椅。
厉三刀几人顿时如闻仙音,连滚带爬的走出客栈,众人见几人的狼狈相又是一阵哄笑,随后便自觉的将桌椅回归原位,正好将那两张收拾出来的桌子给围了起来,继续吃吃喝喝,客栈顿时又变的嘈杂起来。
那群人分坐两桌,女子与那个被她称为铁叔的人坐一桌,其他护卫另坐一桌,旁边桌子时不时有人偷偷将视线放在那名头戴帷帽的女子身上,眼中尽是好奇。
此时那店小二一手拎着一壶茶水,一手拿着几个杯子,将茶水放在那名女子的桌上,顺手便将杯中添满茶水,把茶壶放在桌上,朝被那女子唤作铁叔的人笑着点了下头,退了下去,自始至终都没看过那女子一眼,好似这女子是空气一般。那铁叔也是轻轻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可能是女人天生的直觉使然,那女子也似乎感觉到这小二始终没有看她,不觉有些好奇的透过薄纱望了一眼,正巧这小二转身回眸,两人四目对视一眼便各自撇过脑袋。虽然隔着薄纱,但这女子好似能够感受到那小二的眼神一般,双颊有些发热,这感觉在从前可是不曾有过的,女子透过面纱看那小二,看不清楚面容,那双眼神却好像透过面纱就在眼前一般,清澈如溪水不参加一丝杂念。有几分历尽繁华的沧桑,几分对任何事情都不在乎的慵懒,还有几分戏谑,对,就是戏谑。好似自己戴的面纱在这人面前不存在一般。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就算是她的父亲眼中大多也是对自己的宠溺与慈祥还有那个岁数该有的城府与沧桑,自己的哥哥眼中多是温柔,即便他已被誉为本家天资最高的下一任继承人。女人的本能让她觉得这个小二肯定不简单,想到此处不免多看了那小二两眼,惹的客栈众好汉好一番嫉妒。只是片刻之后便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本来她还觉得那小二有些不简单,只不过那小二走着走着被伸出来的腿给绊了一跤,跌了个狗吃shi。那被女子唤作铁叔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只是嘴角微扬,并未笑出声来。至于那些客栈众人便不似这铁叔,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即便是那围坐一桌的青衣护卫也是偷笑起来,心想这小二莫不是个傻子。
原来是那些人有些妒忌这小二竟然能近距离接触那女子,心中有些吃味,便恶作剧了一番,谈不上恶意。
那小二“砰”的一声一头扎在地上,声音听着都让人一阵肉疼,那店主老头见状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自语道;“哎,店里一个败家玩意,一个榆木脑袋,这店怎么好的起来。”随后看着那小二,眼神意味深长;“徐瑾,即便那件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如今这副模样怎么去取回那些本属于你的东西。十年了,现在这种日子真是你想要的吗?”徐瑾,这小二原来叫做徐瑾。十二年前,那一袭白衣一柄唐刀将江湖捅穿的人,也姓徐。
那小二被绊倒后也不喊疼,当然他也喊不出来。只是起身将身上的灰尘拍拍,用手挠了挠头,依旧的一脸笑意。随后便走向厨房的方向,给那几位看起来便衣着锦绣的客人做菜。这客栈就三人,那老头自然是掌柜,剩下两人便一个打杂一个做菜,当然这位徐瑾同学兼职跑堂。本来是那名被唤作豹子的大汉做菜的,只是厨房里被他用坏六把菜刀,三个砧板后,徐瑾便自觉的做起了这伙夫的活。若他不做恐怕豹子每月的月钱不仅不够那吝啬老头扣,还要倒贴不少,就豹子那榆木性格,即便被人占了便宜,也不说什么。
豹子收拾完撞碎的桌椅后,将那些碎裂的桌椅抱在怀中,朝后院的厨房走去,这些东西还是能当做柴火用的。走进厨房以后,豹子将抱在怀里的要被当做柴火用的烂桌椅放下,朝着正在忙碌的徐瑾说道;“瑾哥儿,让我来做吧。”
徐瑾此时正在忙着弄些凉食,听到豹子说话后,转身朝他笑了笑,指了指他的胳膊,然后朝他摆了摆手意思是怕他又弄坏几柄菜刀,几块砧板。又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能做。豹子看到徐瑾这些手势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相,哪有方才大显神威的样子。豹子看着徐瑾,嘴巴张了张,似是想说些什么的样子,只是怕瑾哥儿生气,又觉得自己应该要说,就这么站着那里,一张原本就黑的脸被憋的又红又黑。徐瑾看着他那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脑袋,又指了指豹子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心。意思是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不用说了,我自有打算。
这八尺的魁梧汉子,看到后眼眶竟有些湿润,他心里有怨,他心疼眼前的瑾哥儿,若不是十年前那件事情,他就不会是现在这番模样的,而且他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的。
此时徐瑾已经手脚麻利的做出了几份凉食,看着快要哭的魁梧汉子,轻叹了一口气,将凉食放进木制的托盘内,端着托盘走到豹子身边朝他说道;“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当年我那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我不怪她,人,总是有些苦衷的。还有,我等下回来若你还在流那些个猫尿,信不信我揍你,让你真真的哭一回。”可能是许久未曾与人说话了,徐瑾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一丝苍凉,勉强能让人听清他说的什么。那汉子听到后,立马止住眼泪,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拭擦一番,面露喜色。
徐瑾看了一眼豹子,端起托盘,朝大厅走去,豹子看着徐瑾那有些悲凉的背影,心中却想;“还是一身白衣最好看,最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