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武侠的日子（gl）》林慕辰

2、旁观者

　　武当山下，一名年轻秀美的小道士背负长剑，恋恋不舍的凝望着紫气氤氲处若隐若现的雄伟建筑群。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六年练剑，我以为武功已是不弱，至少可以跟陈家洛一较高下。没想到却是井底之蛙，连余鱼同也打不过。”小道士轻轻一叹，“余鱼同说得对，一个人练剑就如同闭门造车，难有精进。我在武当山上六年，剑法早已烂熟于心，欠缺的唯有经验。”
　　“所以江湖，我来了。”伫立良久，小道士裂嘴一笑，一扫胸中闷气。
　　小道士便是留书下山的李紫辰，马真道人面前，她乖巧听话，余鱼同等一干师兄弟面前，她清冷不苟言笑。如今下了武当山，少了那份无形之中的束缚，从此海阔天高，江湖任她行，性情之中不禁多了一份洒脱。
　　时值三月，草长莺飞，暗香浮动。李紫辰自武当山沿古道向西北而行，一路天高云淡，水秀山青，风光旖旎，不由得流连于山水之间。
　　这一日，李紫辰出了湖北，进入陕西境内，突然心中一动，想起师叔陆菲青藏身于扶风延绥镇总兵李可秀家中。行走江湖，本就是随遇而安，既然漫无目的，不若走上一遭，顺便见见那个“情深意真，岂在丑俊。千山万水，苦随君行。”的总兵千金。
　　不过真想不明白，以余鱼同那迂腐的性子，聪慧如李沅芷怎会看上他？明知余鱼同心有所属，仍旧痴心不改。
　　李紫辰摇了摇头，驱除了杂念。
　　非亲非故，她并不愿干涉他人人生轨迹。她所想的，是安安静静的当个看客，观看别人的喜怒哀乐。而她所想做的，只希望在某年某月某日，救下她这一世的师父。
　　一边想着结交英雄豪杰，一边却想袖手旁观置身事外。我这想法，会不会自相矛盾？李紫辰轻笑一声，目光被前方的怒喝声所吸引。
　　“你这独臂，走路不长眼睛啊？冲撞了本少爷，居然还想一走了之？独臂，本少爷这件袍子乃是上好的苏绣所织，价值五十两银子。你弄脏了本少爷的袍子，你还想走？”
　　“我，我……”那人懦懦，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呆了，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了？独臂，别以为不说话本少爷就会大发慈悲放过你！既然你赔不起，就用你身边的小孩抵账！”说罢，他冲家丁使个眼色。
　　“不要！”
　　那人断了一臂，用剩下的一条手臂紧紧护住一名约莫两三岁的孩子。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枯黄干瘪的脸，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滑过鼻梁一直蔓延至嘴角，更添几分狰狞，令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的往后退几步。
　　那人见到周围人群厌恶的神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仍是抱着一丝奢望，冲那少爷乞求道：“这位少爷，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少爷。还请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回。”
　　那少爷脸上露出一抹不耐之色，并不理会独臂人的乞求，而是冷声冲愣在一旁的家丁喝道：“怎么还不动手？”
　　“四叔，四叔……”那孩子被家丁抓住左臂，只用一只右手紧紧拉住独臂人衣袖，脸上泪水涟涟。
　　“各位，我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平四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各位！”独臂人用唯一的右臂牢牢牵住那孩子，对着周围人群跪拜磕头。
　　“痛，四叔，斐儿好痛！”那孩子被家丁和独臂人分别抓住两只小手，疼得大喊大叫。
　　“丑鬼，再不放手，这孩子的手臂可要跟你一样了。”那少爷见了嘿嘿一笑，颇感有趣。
　　独臂人却是脸色大变，知那少爷所言非虚，若再拉扯下去，孩子的两条手臂只怕是保不住了。可若是放手，依那少爷的心性，孩子也是生死难料。正当两难之际，只听一声清脆的娇喝声从人群外响起。
　　“放开那孩子！”
　　突如其来的一声娇喝，令独臂人原本绝望的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而李紫辰也收回了迈出的脚步，朝来人望去。
　　只见那人约莫十五六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当真是丽若寒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李紫辰如遭雷击，愣愣的望着那少女，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翠羽黄衫，原来她就是翠羽黄衫。”
　　少女分开人群，径自走到那少爷跟前，从腰间取下钱袋，清脆的嗓音宛若空谷莺啼，“五十两银子，我替他们付了。你不得再为难他们。”
　　那少爷自幼生长西北边寒，一向也没见过几个面容秀丽的女子，更别说如此好看的美人，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女，一丝晶莹的液体顺着嘴角滑落。
　　少女秀眉微蹙，取出银子扔给那少爷，转身冲那家丁喝道：“还不快放开这孩子，难道你想吃鞭子不成？”
　　少爷也是反应过来，冲着家丁喝道：“混账，你没听见这位姑娘的话吗？还不快放了这孩子！”说罢，又转过身，涎着脸对少女说道，“姑娘，在这茫茫人海之中，你我能够相遇，说明冥冥之中你我缘分不浅……今日我做东，愿与姑娘一醉方休。”
　　“你与这位大叔和那孩子也是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怎么不做东请他们一醉方休，反而故意刁难？”
　　“姑娘误会了，我跟他们闹着玩呢？”那少爷擦了把汗。
　　“是吗？”少女非笑非笑，目射寒光。
　　那少爷心中一跳，赶忙避开了少女锐利的目光。
　　“伤到哪了？”少女蹲下身，双手按在那孩子肩上。
　　那孩子瞪大一双亮莹莹的眼睛，瘦小的身子靠在独臂人怀里，略显局促的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姐姐。
　　“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少女摸了摸孩子的头，柔声说道。
　　“斐儿，快谢谢这位姐姐。”独臂人低声对孩子说着，自己却是朝着少女“砰砰砰”的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少女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独臂人，“快起来！”
　　独臂人却是倔强的不肯起身：“姑娘大恩大德，平四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听候姑娘差遣。”
　　“这……”少女一脸为难。
　　怎的救个人，居然就被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