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妖无姬

11、Part 11

　　说做就做。
　　吃过了午饭，娉婷便拉着宇文成都去了兵器铺子，自己画了图样——开玩笑，好歹自己也是看过那么多武侠小说的人，画一把飞刀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按这个样子做，具体的由你自己掌握，先做出一把送到紫衣侯府。”
　　“您就放心吧。”
　　宇文成都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告诉这丫头一声其实军中有负责打造兵刃的人，但是独孤家的银子这么挥霍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说皇后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烧钱的紫衣侯，但是……
　　“怎么？”
　　“军中有专门负责的工匠。”
　　娉婷：“……”你是看我冤大头吗？卧槽宇文成都你说清楚这铁匠铺子是不是有你的股份？
　　姑娘，有胆子说出来吗？还是您觉得宇文将军会看得上一个铁匠铺子？
　　但是这件事的直接结果导致娉婷的心情一点也不好——这丫头忽然开始考虑财政问题了。虽说自己现在是紫衣侯，独孤皇后还不至于养不起我这么一个败家玩意儿，但是总这样啃老是不好的。
　　所以娉婷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肖毓谈谈这个严肃的问题。
　　但是当晚上娉婷刚刚提出这个问题，肖毓嘴角抽搐险些跪到地上：主子啊，肖毓对不起您，居然会让小姐担心这种问题——话说小姐您是真的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没钱花吗？这种问题你是怎么想到的？！且不说您现在的身份，就算是日后新帝登基也是会养您的，更不要说独孤家的产业现在都属于您了。
　　得到了自己不会缺钱花的回答之后，娉婷满意的去休息了。
　　次日，按着规矩娉婷早早的便去杨广那里了。
　　如今杨广掌管民部，事务算不上繁忙，但是确实很重要。
　　说起来杨广的府里这位未来的小公主是真心漂亮，一看就不像杨广。
　　……姑娘，不要在人家府里的时候想这种事。
　　那位名叫杨吉儿。
　　按说应该是杨广的次女的，现年一岁，长得那叫一个粉雕玉砌。是杨广与箫妃的女儿。不过娉婷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自己没有办法理解的。如果是正史，杨广此刻应该已经有了一个长女，而且会在未来嫁到宇文家的南阳公主，可是此刻他只有一个名叫杨吉儿的女儿，也就是未来的大杨妃。可若不是正史，现在杨广应该还没有娶妻啊。
　　算了，这种事情就不要纠结了，总之好好护着自己和……便好了。
　　宇文家是效忠杨广的 。
　　渐渐地，杨广也开始信任娉婷，开始将一些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的事交给娉婷处理。而另一方面，娉婷与宇文成都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一直这样也是很好的。
　　但是不可能。
　　杨林带着杨玉儿终于到了。
　　这天，娉婷也去了正殿——她是独孤家的小侯爷，也是一时风头正盛的文武状元，自然是要出席的。
　　那天娉婷依旧一袭紫衣，但是并没有穿软甲，那件紫衣松松垮垮的，看不出半点的精神气。
　　“可是生病了？”说话的是杨广。
　　“无妨，只是昨夜没睡好而已。”娉婷冲杨广微微一笑，示意对方不需要担心。不过杨勇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就对了。
　　紧接着就是杨玉儿上台献舞，舞剑嘛！我也会！娉婷十分不在意地打了个呵欠，歪头盯着面前的酒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样子自然引起了杨林的不满——但是他提前已经知道了娉婷的身份。独孤家，即便是没落了，但是现在的皇后到底还是姓独孤的，还有那飞云十八骑和独孤家背后的势力。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杨家，毕竟最开始，还是有借独孤家的势力的。所以便是不满，也不能说出口。
　　“还说不是身子不爽？怎么连自己最喜欢的剑术也没有兴趣了？”
　　“软趴趴的不喜欢。”娉婷嘟着嘴，说的话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一旁的琼花公主已经听到了：“俜庭，这是怎么了？我可是听说玉郡主的武艺是不错的，你上去试试怎么样？”
　　……妹子，你是有多恨玉郡主？——这是杨广此时唯一能想出来的话了。
　　“说了不喜欢……”
　　“怎么？你还怕失了面子？”
　　杨广扶额，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果然，娉婷环视了一眼，脸色微变，起身，越过酒宴，飞身上了台。
　　微微一笑，足尖点地，身子轻旋，松松垮垮的紫衣竟如同一朵盛开的花。银光一闪，软剑已然在手。
　　她本身子柔软，比一般女子更甚。连肖毓也曾半开玩笑说自家小姐如果肯下功夫的话，这世上任何舞女都无法与其相较。但是到底，她将这无与伦比的天赋用在了剑术上。
　　而如今，说是比武，倒不如说是比舞。
　　娉婷没学过跳舞，所以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但是杨玉儿错就错在选了剑。在剑招上，即便是宇文成都也称赞过她的学习能力。但是毕竟是学武之人，她的步子比杨玉儿多了几分凌厉，也多了几分杀气。
　　剑势随着鼓点越来越快，竟开始逼向了杨玉儿。但是杨玉儿并不知晓自己是怎么触犯了这位小侯爷的，只能险险躲过。可是娉婷的剑势竟有直取她面门之意。
　　“不可！”杨广惊呼出声，“俜庭，这里不是军营。”
　　鼓点骤急。
　　娉婷的剑势也越发的凌厉，但是很明显，已经没有了杀气。
　　一舞终结，娉婷单膝跪在地上：“俜庭失仪了。”她依旧是似乎没有睡醒的样子，但是在场的除了杨琼花杨玉儿，哪个不是在战场上滚摸打爬多年的，怎会不知她的失态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最后开口的是独孤皇后。
　　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娉婷会这么针对杨玉儿，但是并不妨碍她对娉婷的关心：“陛下，俜庭到底年纪还小，今日又是状态不佳的……”
　　“英儿，你说怎么处置比较好？”杨坚却忽然这么说。
　　“既是俜庭的错，倒不如让俜庭献个艺好了。”杨广道。
　　“既然如此，俜庭？”
　　“是。”
　　娉婷的语气仍是淡淡的。
　　什么都没有。
　　近七尺高的娉婷站起身来，身上松松垮垮的紫衣让她有了一种无助的萧瑟。
　　宇文成都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这是方才杨玉儿险些被娉婷所伤的时候都没有的。他知道娉婷自己有分寸，断不会伤了杨玉儿——这丫头惯会这么做的，之前和自己打的时候哪次不是拼了命的？但是她相信自己不会伤了她，自己也是相信她不会伤了玉儿的。大约，是方才琼花公主的话刺激着她了吧？
　　可是现在，她站在台上，仿佛砧板上的鱼肉，自己却只能看着。
　　没有任何音乐。
　　她的步子，在大鼓上踏出浅浅的声音。
　　拔剑，起势。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一樽还酹江月。”
　　她的声音淡淡的，宠辱不惊的模样，丝毫没有昨日的灵动。
　　旋身，单膝跪下。
　　“果然是朕的文武状元。”杨坚笑道，“既如此，俜庭你坐回到你的位子上吧。”
　　“是。”她起身，回到了桌前，坐下。
　　他以为，这词是赠与他的，可是，他却不知，不过是英雄暮年而已。
　　成都，如果，我注定成为不了那个人，那么，我会让独孤俜庭成为另一个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