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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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世界的记忆在这一刻产生了交集，她被米霍克扶起来的过程中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可黑眸中仍然带着恨意。
“于……清！”萧蓦然看着对面那个同样带着恨意看自己的人，带着报复的快意，用一种米霍克从未听过的妖魅语气和那人交谈着，“没想到，我要救的人居然是你的船长，更没想到，于道长会做了海贼，你也是裂风集那战跑到这来的吧，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她这样说着，仿佛那真是个惊喜一般，捂着小嘴咯咯地笑起来。那人却没笑，惊异地瞪着她“你的内力呢？！”
萧蓦然于是就突然冷了脸色，声音都变得冷冰冰的，“干你屁事！”脏话脱口而出时她仿佛想起了恶人谷那些嘴上不把门的弟兄们，神色又诡异地温和下来。无论是与她同行了数日的米霍克，还是船上与她有过接触的雷利香克斯等人，此时都因为萧蓦然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表现而楞住了，甲板上再度陷入一片静寂。
导致了这一系列突变的于清此时倒是想起来萧蓦然是为罗杰船长治病的事情了，是了，如果是七秀的云裳心经，说不得船长真的有救！如果有后悔药，他一定会马上吞下去让时光倒流等萧蓦然进了治疗室给罗杰治疗完毕才出现！可现在已经晚了。
“米霍克，我们走。”萧蓦然似乎很明白于清在想什么，此时露出个快意无比的笑容，把自己对罗杰的承诺都丢到脑后，找准了米霍克停放小船的位置，她走到栏杆边就要往下跳，罗杰海贼团众人闻声齐齐脸色大变！
“啊啊啊蓦然小姐！船长怎么办！！”
“丫头有话好说，不知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了？”
“约定了的事情也可以反悔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萧蓦然听到威胁勾起笑容，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意“我就是反悔了你们又能如何，就算现在我打不过你们好了，听过逼良为娼的也没听过能逼人治病的！”一旁的米霍克头大无比，虽然他并不惧与海贼团为敌，但这敌意来得实在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萧蓦然的言行也太过反常。无论如何，她是他带来的，若事情恶化，他必得护她安全离开。
“言而无信什么时候成了萧魔女会做的事了！”于清见她真要往下跳，情急之下吼出这么一句话来，却没料到捅了马蜂窝，萧蓦然冲到他面前不顾自己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现实怒叱起来“魔女？！我魔女的名头不正是拜你们所赐吗！于清我告诉你！我萧蓦然宁肯做魔女，也好过做官府的鹰犬！！”
“我不是鹰犬！”
“呵呵！说得真好听！把我出卖给神策的不是你？带着官兵屠了赵家庄子的不是你？！少在我面前摆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浩气盟的于道长了，现在你自己就是个贼！若非内力尽失，现在我就想扒了你的皮！”
于清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雪白“不……赵家庄子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些神策军会屠村！若不是你藏身在那，村民们又怎么会死！”
萧蓦然怒极反笑“呵，是啊，我就该束手就擒，就该乖乖让你们抓去用刑，就该老老实实地去送死！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是谁！！”她萧蓦然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想要她的命，就得做好自己丧命的准备！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天灾不是人祸，最可怖的是人心！
“我知道你恨我，就如我恨你一般！不过你看，我此刻内力尽失就是个废人，想报仇，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想想你浩气盟的弟兄们，想想死在枫华谷的那些伪君子们……哈哈不错的眼神，我现在告诉你了，枫华谷那场血案，设下陷阱的是我，带人伏击的还是我！昆仑那场埋了你们一半人马的雪崩，你真的以为是意外吗？于道长，难道你不想报仇？对了，还有大大小小那么多次大军对阵，死在我手上的浩气盟弟子有多少我自己都数不清了……看，杀了我你就可以报仇了，杀了我，你的船长就可以为我陪葬了！”
萧蓦然笔直地站在那，毫不掩饰地叙说自己手上的血案，她满意地看着于清因她的话而杀意沸腾，然后又因她最后一句话瞬间泄了杀气满脸绝望，报仇的快意让她兴奋得脸上泛起一片病态的潮红。
巴基缩在了香克斯身后瑟瑟发抖，好可怕！这么漂亮的姐姐原来这么可怕！他还跟她耍赖来着！！！萧蓦然瞥见了这边的动静，一抹黯然在脸上一闪即过。时间过去的太久，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只是马尔科的好姐姐，一个乐于助人的海贼猎人，此刻剖开记忆，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出卖她、害死了帮她藏身的村民、杀死她无数恶人谷弟兄的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能出口恶气报仇，再做回魔女又有何妨！
于清泄了那口杀气以后就提不起来了，他楞楞地看着她。做海贼的日子里他以被追捕的新鲜角度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兵与贼，世界政府的正义和海贼的自由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冲突，于清自认虽然做了海贼但这个海贼团从未做过一件违背他道义的事情，可罗杰海贼团依然是遭受高额通缉的极恶世界级罪犯。
他似乎能理解一些萧蓦然当年被官府通缉时的心情了……其实追着她跑的时候，他从旁人口中也得知了一些官府没有说出来的消息，他想向她要个解释，却没来得及问，她便被恶人谷的莫雨救走了。今日刚见她时，脑子里还全是这魔女屠杀浩气弟兄的场面，所以什么都没想就提剑刺了过去，可二人剑刚相交她就跌了出去，他从没见过她这么柔弱的样子，即使是被追杀得最狼狈的日子里也没有过。
“其实……当初官府的通缉令上说的，是假的对吧！你没有屠戮百姓，没有和叛党勾结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向我解释？只要你说，我就一定会信的！”毕竟……我们也曾是结伴江湖的知交好友……
“解释？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从来都没有意义。朋友不需要，敌人不会相信。于清，你不用摆出那副样子，从那日在长安你将我出卖给神策军开始，你我的情义就一笔勾销了！是你背叛了我！我杀的，都是欲杀我之人，是杀我袍泽之人，我萧蓦然此生，纵满手血腥，有憾却无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过我很好奇，罗杰船长在你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要？人皆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于道长，你若是跪下来求我，也许我可以考虑考虑救罗杰一命。实话告诉你，在你出现之前，我本已决意以命换命也要救他，可你出现了……想让我赔出这条命帮仇人救人，你不觉得要付出点代价吗？”
这番话便像是丢进池塘里的石头，涟漪顿生。除了早知内情的米霍克，罗杰海贼团众人均是傻掉了，用命救船长是什么意思？？
于清听了萧蓦然的话，分秒犹豫都没有，直接就跪在了她面前，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清澈得几如她15岁初见他的样子，如果那年在长安他没有出卖她，她记得的便只会是那日他们躲开人群在长安宫殿顶上起舞的画面，他看着她的剑舞赞她倾城倾国，她逃亡数月才在偶遇他后得到的片刻安宁，在神策军出现时，全都被毁了。
她笑了，笑得很美也很魅，她告诉他，我只说会考虑，可没说你跪了我就一定答应。
安静下来的人群因她逼迫于清下跪又骚动起来，海贼们因为船长病重本就心情焦躁，否则也不会还没确认来人是谁就朝米霍克和她乘坐的小船发射炮弹，这时候情绪鼓动起来，不少人都把手按上了武器，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米霍克默默地挡在了她面前，手掌轻轻按在了腰间剑柄上，香克斯和巴基左右为难拼命劝说着伙伴们放下武器，场面一触即发。
“都给我住手——！”此时此地，能一句话停止干戈的只有一人。罗杰海贼团团长，船长哥尔·D·罗杰从船舱走了出来，陪同他出来的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人影的船医。
萧蓦然和于清的对话泄露了太多，二人此时都不言语，似乎也不在乎了，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看着罗杰等他发话。
“米霍克和蓦然小姐是杰克逊号的客人，你们想离去随时都可以。于清是我的船员，不论你们有什么私怨我都不会允许有人在我的船上伤害我的人。言尽于此，二位若是愿意继续做客，我也很欢迎。”罗杰言下之意，竟是放弃了萧蓦然的治疗，要保于清。听了这话于清反而神色更为坚定，手中长剑一转就对着自己腹部刺了下去。离得近的不是无力阻拦就是无意阻拦，有心有力的离得太远，赶过来也只能接住他血淌了一甲板的身体。
“没有生命危险。”船医检查后匆匆说了一句让众人安心便开始做急救，于清却推开他的手固执地看着不发一言的萧蓦然。
一个浩气盟，一个恶人谷，他们立场有别，手上都沾满了对方弟兄的鲜血，战场无情怨不得人。收留她的赵家庄惨遭屠村，说到底也是神策军造的孽，他已经尽力阻止其实她知道。这一剑，明明白白是为了长安他给官兵留下印记之事的歉意，那也是他们从此渐行渐远的开始……
萧蓦然蹲下身子，白皙的手掌按上他的伤口，于清吃痛之下不禁一缩，她便快速收回手去，上面已经沾满了他的血。
“你是我离坊游历江湖遇到的第一位好友，也是第一个邀了我去自己门派做客的人，纯阳宫那半个月我过的很愉快，后来收了急信匆匆离去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声谢”她温言软语向他倾述仿佛已是上一辈子的年少时光“我可以跟你道谢，却不会道歉。我是杀了你的人，但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杀我……从始自终，我萧蓦然自认不曾亏欠过你，可你却出卖了我……这一剑，是你还我的，我收下了。罗杰船长是位枭雄，跟了他，你不亏。我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本就没几个月好活了……其实我也救不了他的命，不过拿自己几个月的命换得让他多熬上几年看到拉夫德鲁罢了。”
萧蓦然重新起身盯着自己满是血的手掌看了半响“往事无须再提，你我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我与罗杰船长既然已有约定，自然会遵守，明日开始治疗。库洛卡斯大叔，于清的伤你帮他治吧。我的房间在哪里？我想休息了。米霍克，你明天再走好么……”
“等等！”于清被库洛卡斯折腾着倒腾伤口，疼得身子直抽还挣扎着出声留住萧蓦然，“如果只是因为走火入魔的话……也许我能救你！”
“……！！”
为她准备的房间很快就收拾好了，在萧蓦然的邀请下，米霍克参加了她和于清的交谈，其实只是旁听而已。事实上如果不是于清说能救他以后米霍克瞬间丢给她那记眼刀，她也不会安静地跟着前一刻还说着从此生死不相干的人进了一个房间……其实也是半推半就吧！能活，谁会想死呢。
别扭沉默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于清先开了口“既然恩怨一笔勾销……不如就当是重新开始，做陌生人好了。我救你，你救我的船长，把事情当做是一场交易，大家都会轻松一点。”
言之有理无法驳斥，萧蓦然默认了。伸出胳膊让于清把脉，把自己潜水内脏受损、凉海水里泡久了发烧昏迷、苏醒后身体不能自控、冰心诀内力乱窜、调息时泡了药浴、经脉逆行被内力冲得破破烂烂后醒来的事情流水账一般大概说了一遍，其间对马尔科的事只字未提。米霍克眼含深意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揭穿。于清听得直冒冷汗，这么乱来她现在还活着本身就是个奇迹吧！这种身体为船长治疗，也难怪会说是以命换命了……
沉吟片刻心中有了把握于清才说出来“虽然不容易，不过我想修补好经脉是没问题的，只是经脉修复后恐怕你要重新修炼内力了。之前的内力已经完全融入你的血肉无法回收，从好处看，待你恢复后□□强度会比以前要大得多。”萧蓦然刚要开口，就见米霍克很公平地对着于清也丢了记眼刀，这迟钝的前道士才反应过来，“啊当然！只要经脉修复，再是重新修炼时稍花功夫炼化血肉中冰心诀内力的阴寒之气，便可保性命无虞。船长的治疗看来只能推后了，至少要等到你经脉修复并且云裳心法修炼至第二重，船长的治疗效果才能达到最佳，你也不用牺牲自己……”
她……不用死了？？！！
直到于清说完了自己的诊断结果，萧蓦然才相信了这个事实。她不用死了！惊喜之余一个念头撞进脑海，她猛地回头看向米霍克“幽月剑！”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女人的弟控属性没救了……她这哪是在要剑，她分明是向他要弟弟！什么时候他朱洛基尔·米霍克沦落成这对只会惹是生非姐弟的保姆了？！要不是为了待萧蓦然痊愈后与之一战，他才不会这么费劲！可怜的马尔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从未见过的未来第一剑豪迁怒了……
“明日启程，我去帮你找剑，你在杰克逊号上疗伤吧……找到剑了带回来吗？”
“不用……确认下落，妥当安置就好。”
于是，次日……告别了船上一干人等，包括抱着酒瓶大笑着要求下次多带点这种酒的香克斯，米霍克驾船独自离开了，短短船上一天乱七八糟，想看看香克斯剑法进境的计划也被打断，米霍克很是不爽地踏上新的航路，目标，库鲁鲁岛；目标人物，马尔科。米霍克还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早在萧蓦然跳上自己小船的那天，就已经离开那座岛屿，下落不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九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