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颜记》光彩

3、抱养

　　我是被某人的大吼吵醒的。奇怪的是肚子已经不饿了。我想转转头，却还是转不动，不由得气馁。我似乎是躺着，上方木头做的顶，不知道是什么。看不见，就听，我集中注意力去听听这些个人在吵什么。
　　一个细里细气的女声说：“老爷，还是托人把孩子还给楚放歌吧，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吾儿，虎毒不食子，这个孩子他肯定是想要的。况且，吾儿也会希望孩子在父亲身边长大。”
　　一个男声随即接上：“吾儿希望？那我呢？我费尽心力养大的妹妹，却因为外人背叛我，还生下这个孽种！”
　　“老爷，你醒一醒吧!吾儿已经死了，你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吾儿那么爱楚放歌，必定是愿意咱们把这个孩子交给他的。再说，留着这个孩子在这里，你心里会好受吗？”
　　“我不好受也不会让楚放歌好受！楚放歌，你和你的孩子害我妹妹丧命，我也会让你们生不如死！吾儿，你因为一个不爱你的贱民背叛我，我让你死了也不安心！”
　　“老爷……”
　　“这件事谁都不能管，慧娘，如果你胆敢泄漏风声，我立刻休了你！”
　　感情这两个人还是夫妻呢，好狠毒的丈夫！我正想发表一下我的意见，却还是只能听见“啊，啊”的声音。来不及沮丧，一张扭曲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好近，好可怕，看年龄不过二十五六，原本这张脸应该是非常英俊的，可是现在眉心纠结，鼻孔微张，嘴唇紧抿，最最吓人的是眼睛。他的眼睛肿得像杏，眼里布满血丝，就像结了冰，中间有掺杂着痛苦，一道道利剑从其中射出。他伸出手，我立刻感觉到脸颊被狠狠地捏住，我又惊又气，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地轻薄呢。在世时有爸爸和哥哥，我从小就是被巴结地对象，怎么刚死就被人欺负啊，我想去打掉他的手，却发现动弹不了。我急得浑身发热，却无能为力。
　　眼前的脸又近了些。他没有什么轻薄的行动，只是朝我恶狠狠地说：“孽障，你因为罪而生，注定一生痛苦。慧娘，把她抱到草堂，交给李奶娘。交待她，按丫头养。我要去给吾儿办个最最盛大的葬礼，对外，就说吾儿难产身亡，找个死婴，顶替这个孽种，以防楚放歌回来来找。”
　　我莫名异常，似乎从死了之后，我始终弄不明白自己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心底隐隐约约像明白了什么事情，却又不太敢相信。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面容姣好，气质文雅，但是一双眼中透出隐隐的恨意。我觉得自己又被这个女人给抱了起来，真是佩服她的力大无穷。女人扭过头，叹了一口气：“慧娘明白。”
　　我顿时像被雷劈了一样，天呢呐，他们在说的人是我！怎么、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是谁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是一个婴儿呢？看这一对夫妻明明是古装打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再三思索，不得答案。
　　好像过了很久，抱我的女人，好像叫慧娘的吧，推开了一扇门，一个有一点沙哑的声音想起：“夫人，您怎么得空来了?”慧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脸上带笑：“奶娘说的是哪里话。您是我的奶娘，我来看看自己的奶娘，怎么还会分什么有空没有空？”李氏的声音响起：“夫人，是老妇疏忽了。”慧娘笑了一下：“奶娘，没有什么关系。我有件事像拜托您，此事机密，我思来想去，只您一人能行。”
　　“夫人，请直说。”
　　“我家老爷有个仇敌，屡次欺我原家。此人乃是个大贪官，老爷此次找到了证据，仇敌全家被处决，只得他家媳妇刚生的一个女孩儿侥幸逃命。老爷心慈手善，不忍取其性命，放在身边也不合适，因此，着我找个好人家，给了算了。但我一想奶娘膝下无人，因此，想问问您却不却个使唤的丫头。”
　　李氏声音稍后响起：“谢夫人美意，老妇就接下了。老妇必然待她如宝。”
　　“那倒也不用，虽说老爷心软，但毕竟是仇敌的孩子，因此，千万不可太让她娇贵，就当个粗活丫头，她还有些个跑掉的恶劣的亲戚，一旦走漏消息，亲戚找来，老爷对圣上不好交待，明白吗？”
　　“夫人，老妇明白，一定不会走漏风声。请夫人放心。一切照夫人所言。”
　　“那我就真的放心了，从明日起，你每月的例钱为一两银子。我改天再来看你。”
　　门响，
　　声息，
　　良久，房间里响起声音，语带哽咽，“小姐，老奴无能，不能回报小姐活命之恩，但是请小姐放心，老奴尽最大的能力不让小小姐受委屈。”我从震惊中醒过来，天哪，我居然投胎到了古代，成了一个婴儿。孟婆汤呢，阎王殿呢？我是怎么投胎的？这里到底是哪个高官的府邸？一切似乎都无解。怎么办？我累得不行，又睡了过去。
　　醒来就闻见一股奶味，好饿。感觉到被人轻柔地抱了起来，一勺奶就送到了嘴边。牛奶！好好喝，从来没有喝过如此好喝地牛奶，这奶味浓色正，我恨不得一口喝个净。有人在笑：“小小姐啊，慢慢喝，瞧瞧你，真是个小馋虫。”我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稍微慢了一些，抱我的人喜道：“小小姐，好聪明。”我本来想再多喝点，无奈五勺即饱了，一时之间真是不适应这个婴儿身份。李奶娘看我吃饱，放下小勺，轻拍我的背，似是想让我睡觉。我扭头，勉强看见她的脸。
　　李奶娘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肤色有点蜡黄，皱纹也有了不少，面容慈祥，还有一些风韵，典型的古装剧中的奶娘形象，但是她又有所不同。听原氏慧娘所说，我投胎上身的这个婴儿似是她小姑的孩子，如果李氏所说的奶娘指的是慧娘的话，那也不应该称呼我为小小姐啊，除非这个小姐指的是原府的千金。那从此看来，这个奶娘倒不同于一些无知妇人，辨别能力挺强的。我边想边盯着李氏看，等发现不对已经来不及。就看见李氏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十分惊奇。我赶快装出一副瞌睡样，李氏轻轻地摇着我，一边自言自语：“小姐，你看小小姐乖巧可爱，灵气逼人，像您像极了，这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真是奇才。小姐，老奴最最明白您，您要是有最后一口气也不会让这孩子回到这原家。小姐，您真的走了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下午原家老爷哭的是他的妹妹，不是吾儿，大概是舞儿之类的，也不知道全名叫什么。我居然有了第二个生身母亲。想到前世的母亲，想到前世的亲人，我不禁流泪不止。李氏见我哭嚷，也不禁痛哭。我一边感伤过去，一边又对未来惴惴不安，又累嗓子又疼，不一会就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