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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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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听说没有?永和宫有个宫女失踪啦!”
今天一清早,小柔就把大夥儿给推醒,第一句话就是“又出大事啦!”
“就这事?你还给不给人家睡呀?”
“昨晚早听说啦,是个叫秦琴什么的。”
“宫里那么大,不见一会儿是很平常的。”
“嗨,只要我们这屋里没人失踪,我管得了她是哪个宫的。”
看着宫女们没多大反应,小柔的口像塞了一个鸡蛋似的。
“你们给点反应好不好?真冷血!”
“要不要我们去找找?”宋逸诗一片好心的问。
“你第一天进宫啊?!这样的事天天都在上演着呢,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劝劝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事是不由我们管的。。。”秀冬伸了伸懒腰,用一种忠告
的口吻对她说。
“哎!会不会给那些老嬷嬷捉去了?”
“难道是跟堕胎药事件有关?”
“不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样从人间蒸发了呢?”
“那是那些老嬷嬷们的好戏。”大家议论纷纷地猜测。
这事令宋逸诗想到当初被囚禁和差点被送到刑部的时候,不禁打了个激凌。
“可是这件事跟永和宫的宫女有什么关系呀?”小柔歪着脑袋子问。
“哦,那就得问咱们的紫菱姐喽,她无所不晓!”秀冬突然提高音调,瞟向正坐在
梳妆台前梳头的紫菱。
紫菱回过身,没好气地回道:“宫里每天有多少事情要理,有多少宫女要管,区区
一个秦琴,我咋知道她死到哪里去了!”
秀冬瞪大眼睛,装出一副充满惊讶的神情来,呼道:“唷!在这紫禁城里竟有紫菱
姐不知道的事儿?!还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问紫菱姐准没错!毕竟,过往这些事
儿紫菱姐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屋里一阵哄堂大笑,令紫菱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跺跺脚,赌气地走出屋里去了。
笑完过后,有个宫女担心地问:“秀冬,紫菱这人可不简单,你今天得罪她,不怕
她会怀恨在心么?”
秀冬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柔却率先抢答道:“嗨!你有所不知,咋们的秀冬姐也不
是那么好惹的,论资深,秀冬姐待在宫里的日子比那紫菱长,论后盾,秀冬姐的祖
先曾是睿亲王多尔滚的副将呢。况且,你别看秀冬姐她人大大咧咧的,若她跟你仇
上了,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秀冬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小鬼,你是在赞我还是贬我呀?”
屋内又是一阵大笑。
看着秀冬,令宋逸诗想起了玉珂。从她‘出事’到现在,玉珂都没出现过,她跟她
姑姑在一起,没理由不知道呀?或者她有什么事吗?
想着想着,玉珂就浮现在宋逸诗的眼前了,弹吹可破的脸蛋儿,现在却苍白得可怕,
连嘴唇也无一点颜色,眼里还。。。
等一等,定眼一看,真的是玉珂!正在幽幽地站在屋门外。
宋逸诗迅速地跑出去一把搂住她,然后高兴地看着她直傻笑。她是她来到‘这里’
第一个知心朋友啊。
“你也是的,明知道我去不了慈宁宫,你也不来看看我,害的我每天都盼着。”宋
逸诗半撒娇,半埋怨的说。
只见她微微地笑了笑,淡淡地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的冷淡让宋逸诗一愣,随即带着担忧的眼神试探问:“玉珂,你怎么了?不舒服
吗?”
“我没事。言归正传,我这次来是替我姑。。。年嬷嬷给你下个命令。从明天起你
会调配到西北五所去工作。”对宋逸诗一瞥,又说:“我得走了,你保重。”
说完头也不会地走了。把宋逸诗抛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
也令站在背后偷听的秀冬她们惊讶万分。
西北五所,一个类似冷宫的地方。东北五所宋逸诗倒知道,是珍妃曾经,啊不,应
该说是珍妃将来会囚禁的地方。可这西北五所的历史,她却闻所未闻。虽有‘东’
和‘西’之差别,可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而且,昨晚秀冬她们七嘴八舌地跟她嚷
道西北五所里闹鬼,把它说得活灵活现的,令现在站在这门外的她不敢跨门槛。
宋逸诗站在那里足足有半支香,最后还是摸摸秀冬从自己的颈上摘下来送她的平安
符,硬着皮头进去了。
难以相象在紫禁城里还会有这么萧条的一个地方。在园里满地都是落叶,地砖缝隙
中杂草茂盛,门户褪色,窗户和家具看来有很久都没有修葺过,灰尘长年累月积满
几寸厚,看得宋逸诗泪水在眼眶里打圈。在这里叫天不应,叫地不闻,以后该怎么
办呢?
宋逸诗一边默默地哭,一边收拾这里,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被遗弃了,好听地说,她
是被调到这儿当值,难听地讲,她是被贬到这里来,纵使有一千个不明白,可也无
从问起,只想有一天睡醒了,就发觉已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南
柯一梦。
可世事总不如人意,在西北五所过了好几天,宋逸诗每天醒来发觉自己还是呆在这
儿。
她用了整整两天才把这里打扫得勉强称得上干净。打扫完了才发现没有别的活可干,
以前在藏书阁当值,起码还可以看看书,在这里唯一可做的事是看日落。从来不知
道时间也会是这么难过。幸好,她还有琵琶陪伴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弹弹琵
琶好打发时间,吟吟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也好舒泄心里的哀情。
除了这里,起码她还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离这里不远的‘忘忧亭’。
清早天还没亮宋逸诗就来到‘忘忧亭’,平时自问挺赖床的,可不知是否是昨晚听
到院子里传来怪声,吓得她睡不下就起来这么早,还是。。。
在亭里,宋逸诗写写曲子,也弹弹琴,不知不觉,昂起头来看看,天际边已彩霞万
丈,今天时间过得挺快呀。她不觉地望向放在石桌上写着<<汴水流>>的纸卷子,心
里甸沉沉的,是那样的患得患失。再视视四方,一个人也没有,最终还是拖着长长
的身影回五所。
大多的宫殿里已经灯火辉煌了,只有五所里依然‘暗淡无光’。
她点亮了屋里,一灯如豆,坐在门外的栏杆上,天边上留下的一点残红,是为她现
在的情境加添一丝凄凉。以前在家的时候,哪里曾受过如此的冷落?
一阵凉风吹过,把她从思潮中吹醒,也让她从眼角里看到背后有一团白影。宋逸诗
缓缓转过头,猛地一跳,一个穿着米白素衣,披着长发的女人,正在幽幽地看着她。
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就这么猛?
“姑娘不要害怕,我不是鬼。”一把很温柔的声音。
那女人走前两步踏进了从屋里射出来的灯光,也照清楚她的模样。宋逸诗不禁抽了
一口气,显示在她眼前的是一张绝世之容。用古词里的话来说:眼如水杏,眉不画
而翠,唇不点而红,一张芙蓉脸。陈圆圆也不过如此呀。只不过,她的脸色比较苍
白,瘦弱的身子勉强地撑著宽大的外衣,真是我见犹怜。
“无意中听姑娘弹奏过一曲<<上阳白发人>>,顿觉找到了知己,同时心里也仰慕着
姑娘的才情,总希望能够见上一面,所以今晚冒昧造访,还请见谅。”
原来如此。
宋逸诗忙道:“哪里。说实话,在这儿冷冷清清的,难道有人来看望,我求之不得
呢。”
她点点头表示也有同感,“是呀,我来到这里已经两年了,都不曾看过什么人。”
她把这话说得平淡无所谓似的,可宋逸诗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同情感。
“你犯了什么错,被囚禁在这里?”她问道。
“啊不,我是被调到这人来当值的。”其实宋逸诗自己很明白,这跟囚禁没啥两样。
而这白衣女子也似乎不太相信,也只好一笑置之。
“哦对了,我叫逸诗,您呢?”
“我叫红玉。”说完就望着宋逸诗,好像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很好听的名字。”
这个叫红玉的女子感到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你没听说过我?”
宋逸诗疑惑地对她摇了摇头,后又即说:“我进宫只有半年,所以我没听说过您的
大名。”
红玉讽刺性地一笑,自言自语地说:“大名?只怕是臭名吧。”然后微笑着对宋逸诗
说:“哦对了,我就住在后屋最后的那间房里,你可以来那儿找我。”
“那我以后就有了说话的人了。”
红玉,谜一般的人物,跟她相处多了,宋逸诗的好奇心也多了,每次跟她谈起话的
时候,宋逸诗都会试探试探她,可总是被她轻轻地带过。她的背后是怎样的一个故
事呢?她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她犯了怎样的错?
同是天涯沦落人,在这五所里,她们俩就成了彼此唯一的伴,红玉是个挺孤僻的人,
除了偶尔来找宋逸诗说说话之外,平时她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里,而每到夜阑人静的
时候,她总是徘徊在院里的红墙下,久久舍不得离开。
而宋逸诗呢,总是往‘忘忧亭’里走,在五所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