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我逃一般的冲出宣远的房门，却在走廊上差点撞到迎面而来的司言和陈光头。
“干吗失魂落魄的？”司言一把扶住我。
我摆摆手，说：“没什么，昨晚值班了。”
司言还想说什么，可一边的陈光头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别磨蹭了，人家宣总等着呢。”
我朝他们看看，想开口问，又忍住了。
“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晚上来找你。”司言说。
我一到家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睡的很沉，做了一两个梦，可醒过来却什么也不记得。只是心头总有一丝挥不去的忧伤，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睡梦中悄然逝去。
起身时，天已经黑了，脑袋有点疼，身上一阵阵的发冷。我觉得心里空空的，走到窗前，下面是川流的车马。世界是这样热闹，可全然与我无关。
江市是一座依山傍海的城市，这里有我的过去和现在，却不知道它能否容纳我的未来。
我的心思又不由自主的转到宣远的身上。隔着这么些时光，难得他没有对我忘情，换作是任何一个女人，想必都会感激涕零，然后牢牢抓住。可惜，我却是那一万零一个。
记得以前有人说过，所谓喜剧，就是把你想要的结局展现出来给你看；而所谓悲剧，则是把你想要的结局撕碎了给你看。那我呢，我的结局，我和宣远的结局呢，未曾开幕就已落幕，只留下一个挫骨扬灰的影子。
稍晚的时候，司言果然来找我。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的样子风风火火的，表情很兴奋。
我气她把我的值班表随便就给了许至澄，所以板着脸并不搭理她。
“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病了？”司言拉着我到灯光下，细细看我的脸。
“没有。”我甩开她，“你自己玩去吧，别理我。”
我确实很少逆她的意，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血气，尤其在今天这样一个不一样的日子。
司言在我额头探了探，说：“哎哟，你发烧了。”她掏出电话来：“喂……潇遥病了，你快来接我们一下，去趟医院。”
我觉得很烦躁，只想一个人待着。我甩开司言的手，不耐烦的说：“我没事，别管我。”
司言还想说话，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打开冰箱朝里头一扔。
司言愣了几秒钟，突然冲我大吼：“江潇遥你脑子进漂白水了？我大老远赶过来陪你，你就这么对我？活该你没人疼，你就在家孤独终老吧你，小心病死了都没人知道！”
她打开冰箱，拿出手机，走的时候把门甩的震天响。
我泄气极了，窝在沙发里起不来。
我揉揉脑袋，想这是怎么了，司言确实是一片好心，我这是犯的哪门子浑。
呆坐了半天，我终于拿起电话打过去，一连三次都被司言摁掉。
她一定是动了真气了，我想。于是我转而打给乔毅，他不知在哪里鬼混，背景音乐吵的像工地上的打桩机。
“喂，我是江潇遥，司言跟你一块儿呢？”
乔毅嗯哈了一句，问：“你们俩怎么了？我老婆一回来就猛灌酒，直骂你没良心。”
我懒得解释，只问：“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来一趟。”
“今天是我们公司周年酒会，在Vista酒吧，地址是……”
我挂了电话，衣服也没换就出门了，天气冷，路上没什么人，车子很容易就打到了。
到了乔毅说的那间酒吧，里头光线很暗，我的视力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
就在我眯着眼睛四周围找司言的时候，一个不知道该算熟悉还是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怎么来的这么晚？”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人在我身边出现的频率惊人的高。
“我来找司言。”我实在挤不出笑脸，胡乱的朝他点了点头。
许至澄作个哦的表情。我本来以为他接下来的反应应该是给我指点迷津，或者帮我一起找。可是他却过来一把拉起我的手，把我拖到一张空位子前。
我骇然，不知道他是不是夜店混多了，养成这样的肢体接触习惯。
“喂！”我抽回手，正色看着他：“别动手动脚的。”
他挑了挑眉，脸上有一贯戏谑的味道。我心里本来就窝着火，这下全爆发出来：“许至澄我告诉你，我和你，充其量不过认识，连朋友都算不上。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做超出这个关系范围以外的举动。我也许是个软柿子，但绝不代表我烂！”
他一定是把我当成了轻佻的女人，这个误会必须被纠正过来。
许至澄轻轻耸了耸肩，说了句“Fine.”然后又补了一句：“sorry”。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许至澄还想来拉我，一见我极不友善的眼神，立刻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我在酒吧里兜了一圈，还是没见到那两个人。无奈，我找了个空位坐下，又给乔毅打电话。
“我到了，你们在哪儿呢？怎么找来找去找不到？”
“哎哟，不好意思，一个朋友约了我们去另一家继续喝，忘了告诉你了。”
我在心里骂了句娘，心想你们今天全体约实了和我过不去是吧。
“那个，潇遥，今天的酒吧开销全免单，你要不就自己玩玩？”
我狠狠的挂掉电话。
有服务员过来问我喝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要了一杯烈焰马天尼。我平时是滴酒不沾的，可今天确实是个借酒消愁的好日子。
酒还没到，那个不散的阴魂又晃到了我面前。
“两个熟人结伴而坐，不算过分吧？”许至澄说着，已在我身边坐下。
看到他的脸皮厚到这种程度，倒是让我对他生出几分敬意来。
“还没找到他们？”许至澄问。
“他们已经走了。”我懒懒的说。
这时，服务生过来，把酒摆在我的面前。
“你……一个人留下来喝一杯？”许至澄的眼神里有大大的问号。
我笑笑，不理他，把小小一杯烈酒一饮而尽。
“小心！”许至澄身子微微前倾，手指张开停在半空中。“别喝那么快，很容易醉的。”
我啪一声把杯子敲在桌上，大笑道：“醉？太好了，我就是想醉！我特么就是太清醒太理智了，才会这么失败！”
说完，我又扬手要了一杯，许至澄大概没料到我会显出这样的狂态，他抿了一口手里的威士忌，没有再说话。
这时，我发现对面桌上有两个女人一直在往这边看，并不时窃窃私语一阵。
我翻了翻白眼，她们一定在嘀咕，那个女人这么土，怎么钓了个这么帅的男人。可如果她们知道，其实是这个帅哥屁颠儿屁颠儿的追着这个土女人跑的话，恐怕会内伤而死。
我再次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嗓子口火辣辣的疼。
许至澄斜着身子靠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我，手指随着音乐轻轻在腿上打节拍。
我又扬手的时候，他慢悠悠的开口了：“一杯一杯叫多费事，不如一下叫它个十杯。”
我知道他是在激我，可偏偏我今天就是豁出去了。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要了十杯马天尼。不一会儿，火红色的酒杯摆满了一桌子。
我一杯接一杯的灌，喝到第四杯，我觉得有点不行了。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桌的那两个女人居然婀娜多姿的走了过来。
“嗨！”她们中的一个举起手动了动手指和许至澄打招呼：“许总，你好，我是耀江集团的韦晶晶，我们在耀江上市的庆功宴上见过。”
许至澄不置可否，像是见惯了搭讪的，既不欢迎也不拒绝的样子。
我扫了她们一眼，两个都打扮入时，妆化的很浓，看不大清楚本来的样貌。我觉得另外没开口的那个有点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那个韦晶晶拉过同伴顺势在许至澄身边坐下，给他们介绍起来。
我听到她这样介绍许至澄：“这位是许总，黑石基金的董事，真正的青年才俊。”
黑石的名头很响，可是许至澄这么一副吊儿郎当样子居然还能当高层，可见耳听为虚并不虚。
我还在心里和自己较着劲，没工夫搭理她们。我颤巍巍的举起酒杯，才要往嘴边送，却被许至澄伸手一把抢过。
“别喝了！”他的样子很吓人，连带旁边的两个人也都一齐愣住了。我想把酒杯抢回来，许至澄胳膊肘一撇，把我的手格开。
“有什么好和自己过不去的，喝醉了能解决什么问题？”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顺服的力量。我慢慢放下了手，看着桌上剩下的酒发愣。
就在这个时候，不请自来的两个人开始对起话来。
“晶晶，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以前高中里那个女生的事？”
“就是给人搞大了肚子，然后堕胎弄得人尽皆知那个？”
我迷惑的抬起头，看着她们。
韦晶晶不敢和我的目光直接相撞，脸稍稍侧了侧，但嘴巴并没有闭上。
“干吗好端端说起这个？”
她身边那不知道是姓王还是姓黄的女人朝我努力努嘴，脸色有些复杂，既鄙夷，又胆怯的样子。
她们的这台戏唱完，目光齐刷刷看向许至澄。
我看着她们两个脸上期待的表情，恍然大悟。我突然不可控制的哈哈大笑起来。我笑的前仰后合，好像刚才听到的，是个最好笑的笑话。我的声音很大，附近几张桌子的人都看过来。
我仍旧肆无忌惮的笑，一边笑一边鼓掌。好好好，这顶龌龊的帽子，跟了我足足十年，没想到今天为了一个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的男人，又被人夹枪带棒地砸下来。
谁说人类善忘，他们只不过单单记得对自己有用的事。
一直到眼泪都笑出来，我才慢慢停住。
我站起来，把脸凑到对面那两个女人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她们不再像刚才那样跋扈，身体极不自然地往后瑟缩。
我抬高了头，一个字一个字吐到她们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我就是传闻里的那个被人搞大了肚子然后堕胎的女中学生。你们听到的是哪个版本？那个男人是男校长还是男同学？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不用怕，大声说出来，我统统告诉你们。”
也许是我的狂态镇住了她们，她们一起转头求助般的看向许至澄。
许至澄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紧不慢的一口口抿着杯子里的酒。他看着我，用从未有过的深邃目光，里头的信息却微不可辨。
我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牢牢的压着，需要狠狠的发泄出来。可是最终，喉咙一酸，喷涌而出的却是一大口秽物。
我居高临下，毫不犹豫的全吐在那两个女人身上。她们哇的叫出来，我又狂笑不已。
我用手背抹了下嘴，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许至澄，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酒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