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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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动的靶子其实不难造，就是材料方面有点难度。我和诺儿来到那个表面上看似杂草丛生的花园，实际上是药圃的地方，为诺儿物色一棵合适的树作为移动靶子的支架。
“诺儿，如果你想要些什么，你怎么吩咐仆人给你准备？例如，诺儿突然想吃东西，那怎么办？”我来到这里以后，每次到了用餐时间门口都会放着一个装着饭菜的提篮，还附带一张纸说，要我用餐完毕后自己把碗碟放进提篮里，再把提篮放到门口。这怎么看都像是送牢饭。
“吹笛子哦！”诺儿翻开领子，拉出贴身挂在身上的小笛子。
“诺儿，你吹一下笛子吧。制造会动的靶子，需要几根木条和柔韧不易断的线。你让仆人准备一下。”
“哦。”诺儿立刻依照我说的话做，有规律的吹几下笛子。
这个娃儿真容易收买，就这么一个小弹弓就换来他如此信任。对比起他，我果然是坏多了。看着他毫不迟疑的举动我不由得发出小小的感叹。
笛音止，一名青衣少年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了，我仅仅看到是一闪的人影。
诺儿一边把笛子收回衣襟里，一边说出一句很打击我的话。
“其实不吹笛也可以，阿六一直站在后面哦。”
什么？我竟迟钝如斯，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问那一直低头的仆人。
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这里的仆人都是不能说话的么？这令我想起罗刹门里的一个小院，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君无天为了不让她知道他那些肮脏的事，那小院里的所有仆人都是不能说话的，有些仆人原先就是哑的，有些仆人是送了进去后就永远不能说话了。
邪魔外道行事似乎大多雷同，不知道眼前这位是哪种情况？可爱的诺儿是不是他们不惜用血腥手段保护的对象呢？我怜悯的看着他们。
“诺儿知道哦！阿六是在诺儿拿出笛子的时候来的。”他仰着脸儿问阿六，“阿六一直都在这里的？”
“是的。”少年沉稳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狠剜了阿六一眼，心想，原来是故意不答话的，浪费我的同情心！
想起不久前那个冰冷的男人，我想段七也一定不是哑巴。一屋子的仆人都不允许和外人说话？这个纪瑜的想法奇怪得令我难以理解，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内部的人和外人勾结？不懂。我丢开这个问题，跟阿六详细描述我需要那些材料。我可不想看到他给我扔来几块木头，要我自己去动手把它们劈成木条。诺儿颇为期待这个会动的靶子，我一交待完那些材料样式，他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阿六去准备。
在等阿六回来的时候，我无聊地跟诺儿在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东扯一点，西扯一点，我们谈及的内容都是杂得乱七八糟的。有一次我突发奇想，问诺儿：“假如有一种药可以令诺儿的头发和眼睛都变成和金盛人一样的黑色，诺儿会不会用？”
“为什么变成黑色？”诺儿不解地问。我睨着他的脸儿，想莫非他不曾因为发色而受过那些旮旯人的嘲讽？看纪瑜的态度，诺儿不像是没受过委屈啊。
“染成黑色，外面的人就不会觉得你奇怪了。”说这句话，我有点不确定了。他的五官看上去完全是外族人的模样，可能红发时有人会唤他小怪物或者异人，黑发时他可能会被人唤作小杂种。想到这里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秀姐姐也不觉得诺儿奇怪，”突然他因思考而皱起的脸儿舒展开来，亮着一双大眼睛笑着道“诺儿喜欢红色哦！瑜哥哥和段哥哥都说我的头发好看，像火一样漂亮。”
天真的小孩子。好干净，好单纯的思想，害邪恶的我很想打击一下他，我问：“外面有很多人都不觉得红发好看哦。如果诺儿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在黑头发的时候诺儿结交了很多小玩伴，但一段时间后，诺儿的头发又变回了红色，那些玩伴都因你的红发而不跟你玩了。那诺儿要怎么办？”
说完看着诺儿，只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很显然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于是我很有耐心的重复一次。
听懂了，他说：“诺儿的头发没变成黑色啊！”
“这是假设！假设！”我强调道。
“什么叫假设？”诺儿很有求知欲的问道。
“假设就是……”我皱眉，这个问题我也没想过，“就是……一件事不是真的，我们把它当作是真的，然后设想它如果是真的情况是怎样的。”
“不是真的，那为什么要当作是真的？”诺儿苦恼的皱着脸儿，很不明白这个“假设”。
“这样……这样是为了在那件事变成真后，大家会能及时应付得到。”我有点受不了，他把我给问糊涂了。
“应付什么事？”
“应付……很多事……像诺儿的玩伴如果因为红发而不理你。”我暗自舒了口气，扯到这么远终于回到正题了。
“哦！”诺儿恍然大悟，道，“诺儿的头发没有变黑又变红耶！”
“这是假设！”
“可是……诺儿真的没变……”诺儿撅起小嘴好不委屈的说道。
“……”好吧，我放弃了。笨的人是我，我怎能跟这么小的娃儿讨论如此“深奥”的问题？
这孩子太单纯了。身为外面人人得而诛之的行天门门徒，他老是这么单纯无知肯定会被外面的人欺负去了。不如……趁纪瑜不在，我把他教得精明一点？
离去已久的阿六回来了，他把我想要的材料诺儿前面，知道诺儿没有其他吩咐了才离开。这里的仆人可真忠诚，由始至终都只把他的主子看在眼内，其他人一概忽略。
“诺儿，要帮忙造靶子哦。”我蹲在一堆材料前，查看材料是否合乎要求。
“好！”诺儿动作笨拙的卷起袖子，露出白嫩的藕臂。
我微笑的轻捏了一下他的小脸颊，教他把相应的材料组合在一起。我的动作有些慢，很久没做过机关类的东西了，有时也要停下手来，回忆以前学过的一点一滴。机关师其实大多数都是亲力亲为的去制作机关陷阱的，因为如果假手于人，那他们创造的机关就很容易流传出去，更容易被人破解掉。被破解的机关做成了也是一件废物。想当年，做学徒的日子，懒惰的师傅光明正大的把徒弟我当奴隶役使，我竟也过得挺开心的。
做着做着，我又拿起两块木头发呆，不是忘记怎么做，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一世我七岁多，自己躲起来练轻功，不小心溜到郊外的一户人家里，想趁主人家不在偷偷进去喝一口茶，哪知道才进门口就被一个古怪的网给逮住。我被半吊在空中，等了很久才等来这家的主人——一个华发早生的大叔。自此我便有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机关师学徒——师傅的免钱小奴隶。
好像每一世里就只有不触及情爱的年龄里是最快乐的。其实这样说有些过了，那些记忆也不是全是快乐的回忆，当时我还觉得辛苦，当一切都过去不能再回头时，那些所谓的辛苦都被时光过滤掉，只剩下愉快的记忆了。
“段哥哥！”诺儿惊呼声把我的注意力拉回来，我抬头顺着诺儿雀跃的目光看去，一抹青黑映入我眼中。
段七怎么不请自现了？不是说这里的仆人都必须隐身，主人需要时才出现？那次他出现只不过是想阻止我毁坏图纸，那现在是……
“段哥哥来陪诺儿玩！”诺儿欢天喜地的拉着段七的下摆往那堆木头麻绳走去。若不是穿着深色的衣服，段七的身上必定会留下一只明显的小手印。
玩？在诺儿纯真的眼里这只是在玩，他不会知道他手中的玩具稍加改良便会成为一件简单的杀人机关。我轻叹，毕竟这也不是用来杀人的机关，一个移动靶子而已，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知道他不会跟我说话，我也懒得跟他说什么，就让诺儿教他吧。这里的仆人忽略我，我也可以忽略他们，于是我一直都的低着头，偶尔往诺儿那里看几眼，及时指正他做得不好的地方。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为何诺儿这么喜欢他，整天都不吭一声，都不知道诺儿和他玩到底有何乐趣。段七和我都安静做着手中的活，没人开口跟诺儿说话，诺儿也挺自得其乐的。
三人赶在中午前把靶子给做好了。中午我也饿了，跟诺儿说了一声就依着来时的路走回房间。本以为纪瑜离开了，就不该会出什么乱子的了，可事与愿违，几乎是我前脚进了房门，段七后脚就跟着进来了。而且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冷着一张脸看着我。
他喜欢站着，我没理由跟着站。他又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他想什么？这里不是相府，我只是个被掳来的无辜女人，对他的无礼我无话可说。所以我直接当他不存在的，打开装着提篮，把里面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本小姐要用餐了。你要特意来这挨饿，小女子也无权干涉。
『你懂机关阵法？』
段七不鸣则已，一鸣则吓了我一跳，又是传音入密？我还没想好怎样答他，他说的话又吓坏了我。
『据我所知相府的言大小姐，不擅毒，不懂机关阵法。你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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