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笨蛋》轻舟R

1、下午怎么过

　　夏天。

　　一只鸟儿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尽管被晒得晕忽忽的，但它还是停稳在了城市中一栋建筑物的窗台上。也许它迷路了，需要思考接下来应该往哪飞。它蹦了两下，崴了崴脑袋，仅仅一小会儿，好像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啾”了一声，就像是说“哇，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于是，知道该做什么的鸟儿飞走了。

　　这鸟儿真漂亮，有可能是鹦鹉和别的什么鸟杂交生下的，总之不是鹦鹉，顾星辰比对了一下。

　　它的羽毛有好几种颜色，黑色的，黄色的，绿色的，很多种，五花八门的。挺罕见的一只鸟，罕见到以顾星辰的见识实在是叫不出它的名字。这就是生活，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些新鲜玩意儿。顾星辰如此想着，可是不能再深入点，广泛些的去想了。他把目光从窗台收回，在和别人交谈的时候，不能过分怠慢。

　　“你说什么？”他问，没听清。

　　“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你这只学舌的鹦鹉。”他面前的桌上有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只品种和来路不明的鹦鹉。

　　“你刚才说什么，你这只学舌的鹦鹉。”鹦鹉说。

　　“你只会学舌，只会复述，不会思考。我干吗和一只鸟说话呢？啊，虽然有些闷热，但天气不错，应该出去走走。”顾星辰的话一半是对鸟儿说，一半是自言自语，他不想搭理它了。鸟儿也一样，它在笼子里蹦了一下调转了体位，头朝着窗子，把屁股对着他。白色的鸟粪还沾在他□□边的羽毛上。顾星辰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狭小的空间，一个多么脏的笼子。

　　“我说，伙计，虽然环境不怎么样，也得爱惜自己啊，总不能听任自己的□□都糊住了，还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他粗鲁地把鹦鹉从笼子里拿出来，来到洗手间，又粗鲁地把它的屁股对着打开的水龙头冲洗起来，鹦鹉尖叫着，他却快活极了。又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吹风机，这次他温柔些了，有注意控制电吹风的热度，显然，他控制得很好，因为鹦鹉没有尖叫，而是很享受的自喉间发出了几声低吟。

　　顾星辰所在的地方是一栋百货商场的五楼。

　　在五楼这个办公室的窗户边往下看，可以看到商场的出入口边有着密集的人流，商场边的停车位塞满了车子，人来人往，生意显然不错。虽然这个名为“富饶百货”的商场只是他表面上的产业，商场的进项也只是他收入的小部分。但看到热热闹闹的场景，他心里自然是有成就感的，尽管他未曾出过什么力。像今天这样呆在这里的情况并不多，富饶百货的运营一直都是一个叫金彩的女人负责。谈到两人的关系，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一对儿，当事人双方反倒是没怎么计较。就目前的生活状态来说，虽然称不上另他赏心悦目，倒也还过得下去。说到底，婚姻是一个摆在他前面的题目，他打量着这个题目，却迟迟不肯下笔作解。还有足够的时间作答，他这么认为，也就这么去对待了，否则他不会过得如此悠闲。

　　鸟毛被吹干了。

　　“你肯定是只母鸟，要不然不会这么漂亮。好了，进去吧，我得出去走走了，明天再洗笼子。”他拨弄了一下鸟儿的毛，准备把它塞进笼子了，鸟儿却不干了，又尖叫起来。他的心头忽然有些负罪感，觉得不应该关住一个有翅膀的东西。

　　“但你能去哪儿呢？你会饿死的，你能去哪儿呢？”他叹了口气，关上了笼子。

　　“天空。”

　　顾星辰惊讶的望望四周，确定没人，那么是谁在说话呢？他狐疑的看着鹦鹉，鹦鹉仍然用屁股对着他。

　　“天空。”他说，从门边退回来打开窗子，将笼子提到了窗台上。过了一会儿，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和一抹花花绿绿的影子消失在他的听觉和视觉之外。但他还是能看到它，这是一种超物理的现象，但可以解释，甚至不需要解释。如果去试图解释，一定会让人觉得你很罗嗦。自然而然的，他还是能看到它，他看到它像雄鹰一样飞翔盘旋，又像麻雀一样轻灵在树枝间蹦跳顽耍，它野性十足，它满意自己的生活。后来它遇到另一只鹦鹉，它们一起找虫子吃，它们恋爱了，后来它怀孕了，下了很多鸟蛋......

　　午饭有吃鸡蛋，这让他想到了鸟蛋，由此可见超物理的现象还维持了很久，他把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打发在了一只鸟儿身上了。吃过午饭，他开始想着怎么打发这个下午了。

　　离开了富饶百货，他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想下午应该做点什么。车子在一家书店前游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又退了回来。这家书店离他的住所之一很近，拥有不固定的多个住所让他有住旅馆的感觉，这样生活就会变得像旅行了。限于天理，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旅行，总有停下来的时候。虽然他还没有完全停下来，但已经试着在放慢步调。他步调缓慢，轻松，朝书店的大门走去。透过书店前面的绿荫，阳光洒下来，洒在墙体，路面和他的身上，光影交织在一起，显得很别致，如果有摄影师在这里，一定可以抓拍到几张不错的照片。

　　一个小时后。

　　一辆白色甲壳虫停在了顾星辰的车旁边，从车里下来一个漂亮的女人。她看了看顾星辰那辆和自己一个款式的汽车。然后迈着轻松的步子向大门走去，同样的，如果有摄影师在这里，也一定可以抓拍到几张不错的照片，在拍摄时，甚至不需要阳光的点缀。因为这个女人本身就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灿烂的刚好，芬芳的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