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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前姻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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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君飞流直下的青丝和傅青龙乱糟糟长发纠缠在一起。两人虽无结发之缘,但早有白首之心。只是造化弄人,又或是谁的执念太深。
湘君被他吻得红晕上脸,娇喘袭袭,终于躲开了他的气息。
她被傅青龙炽热的目光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随意找了个话题引开注意:“青龙,我遇见你之前,你就不和她好了吗?”
傅青龙还是盯着她看,想看足了、看够了似的:“是啊,怎么啦?”
湘君又问:“你和她分开,是因为她对你师父见死不救吗?”
傅青龙道:“哼,这件事虽叫我彻底对她寒了心,但我后来我也想通啦,她这么绝情,也有她的道理。救个山大王不仅坏了她的名声,还要连累她家人。师父是我傅青龙的师父,又不是他的老子爹,凭什么非要救?”
湘君又问:“你想通了之后,又去找她没有?”
傅青龙自椅中坐下,说:“找她?我干什么自讨没趣!其实就是没这事,她也不想跟我过了。”
湘君道:“这是为什么?她对你说了什么绝情的话么?”
傅青龙苦笑道:“她倒是没直说。当年我们在山上,天天住在一块,就跟夫妻没什么两样。”说着他打量了一下湘君,见她神色如常,才继续道,“我们傅家寨虽然占山为王,但没做过欺负老百姓的事,劫的全是大贪官、恶地主。她住下来,虽没和我行礼,但也算是我的婆娘了,我就用劫来的银子买了一大堆她当小姐时穿的用的给她。她用着,还嫌我这钱不干净,总劝我去考什么劳什子武举。我不愿意,她就板着个脸半个月不理我。她跟三寨主刘秀才吟几首酸诗,我要她说明白点给我听听,她又不高兴了。我夸她画画得好,她才有点喜色,问我哪好,我就说画什么像什么,结果她叹了半宿的气。她爱在山涧边上弹琴,我带了一大帮兄弟去捧场叫好,她却发了好大的火,拿起鞭子就抽寨子里的兄弟,直说我们把她当成婊子了,唉,真是莫名奇妙。”
湘君不禁好笑,柔声道:“你对人就是这么尽心尽力,也不计较自己有没有受委屈,被你疼着的女子,可真有福气。”
傅青龙道:“我说这话你可别生气。我不明白,我疼你和疼她并没什么区别,真不知道她瞧我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后来还跑回长沙了。我这个人,既然认定她是我的婆娘,就绝不能让她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我要找她问清楚!我追她追到半路,又听说她爹复职,他妈的回长安了。我到长安满大街打听丞相府,去了好几次才找着她。她说她对我还有情,只不过我的出身太见不得人,她爹不可能把她许给我,叫我中了武举再来求亲。”
湘君奇道:“据我所知,世人看重女子贞洁胜过性命,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了这种事,女儿家多半要催着求着你娶她呢。”
傅青龙叹道:“她可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哪家千金书读得好,武功也高的?后来我还是去考了武举,可惜我没出身,没背景,功夫再高也不行。唉,丧气事一桩连着一桩,我在长安又听说我师父被官府捉住了,就要问斩。六盘山的兄弟们随我一起去劫狱,最终也没敌过守狱的那些高手,反而死伤了大半,迫不得已,才去求她。可她这回真绝了情,说什么也不管。我彻底灰心了,解散了剩下的那点兄弟,想回岳阳老家隐居,又在岳阳遇见了你。”
湘君低下头,轻声道:“我早知道你们有这么段过去,就要命也不会离开你了。可惜,一切都晚了。”
傅青龙立即站起来,背对着湘君道:“话都说尽啦,我傅青龙再不会来打搅你,你若是想我,自会来找我。”他又摇着头说:“不对,不对,哎,都是什么胡话…我不再见你就是啦。”
湘君说不出话来,只是落泪。
傅青龙走到门前,又转过身来:“还是不对,我刚还答应过你,有人欺负你,我定为你出气!若是为了这个,我还得见你的面。”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湘君兀自哭了一阵,便唤了翠痕过来。
翠痕看见芳容凄惨的小姐心中一惊,忙过去安慰。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呀?”
湘君抽泣起来,半响才止住,缓缓道:“他是我以前的情人,叫傅青龙,本是岳阳的大绅士厉奈良的公子。他一家被贪官逼得惨死,只有他一人被侠士傅文广救了出来,远远逃离了岳阳。傅文广在六盘山上占山为王,传授青龙一身武艺,既是他义父,又是他师父。他膝下无子,青龙自然成了少当家。他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许多不如意的事,后来遇上我,救了我。”
翠痕扳着手指算年头,忽问:“二十多年前,是小姐受伤了,被人虫子捉住要卖的时候吗?”
湘君点头道:“正是那时。是,我对你说过这事,那救我的侠士便是青龙。他待我很好,可我看见他那么照顾旧情人,心中嫉妒,一句话也未说就离开了他。唉,我真不该这么不信人!”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翠痕递过去手帕,心道:小姐不仅是不信那个傅青龙,恐怕还是忘不了慕容公子。否则以小姐的脾气,认定了的人,怎么会那么决绝地离开。
湘君心情抑郁,最终也没和大伙一起吃年夜饭。鉴月楼那边酒宴完毕,宋简之和邓三照旧上山守夜,于寒瑾回家时,湘君已睡下了。
大年夜里忽下起雪来,纷纷扬扬的,直到黎明才停止。
整个腊月一直平平淡淡,但要说平淡么,却也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一件是“月神鞭”史鉴月病逝于江南。另一件是名震关西的“雷公刀”傅青龙,盗走了岳阳知府贺大人要进贡的一枚赤色宝珠!可见这贼寇虽离了盗行多年,却还是改不了本性,忘不掉前尘。官府遂派出大批官兵追杀傅青龙,觊觎宝珠的江湖人也在暗中动手,傅青龙最终因重伤不愈死在了洞庭湖边,那宝珠也落入湖中。官府的人和江湖人士打捞了多次,也没能找寻到宝珠的踪迹。这两件事连在一起,好事人不免猜测那傅青龙是因旧情人病逝而灰了心,一心求死,才偷了宝珠。
“雷公刀”慷慨好义、武艺高强,可江湖上的汉子在谈起他时,多感叹他一生被女人所累,未免显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些。
一时间“雷公”“月神”双双毙命,魂归九重天,可到死仍是没能做夫妻,一个孤零零地回了月宫长伴冷宫寒月,一个回了凌霄宝殿追恋下界佳人。
“雷公刀”已死的消息传到长安,顿时哭碎了美人的芳心,害得她病又加重了几分。
“雷公刀”的儿子闻讯赶到岳阳,在湘水之畔埋葬了父亲。过了半月,那墓碑后面忽然多了一段碑文。傅青龙生前大字也不识几个,这碑文却写得缠绵,是一首小诗:
横笛兮江畔,答君寻珠情。
痛兮湘江水,同渡不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