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葬》凌麟

2、正文

　　清风徐来，舒爽惬意。我睁开朦胧的双眼，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勉强撑起身体，我不明白为何醒来，更不明白为何会在此。

　　我只觉睡了很久……很久……久到连自己是谁也记不起来。

　　名字？我看见某样东西上，印着某个字。对了，我叫岚，流浪之人。对我来说生命就是根飘忽不定的羽毛，偶然中伴着必然，偶然停落的地点；必然随时都会离开的命运，我的生命注定了只有起点没有终点。

　　什么时候一颗流浪的心有了归属感，为此停留了？

　　那个人，一个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忘记的人！花引玉，这个梦里锁绕千呼万遍了的名字，怎么可能忘得了，一个我恨着又深深爱着的人；一个践踏我真情，使我含恨而死的人，怎么可能忘得了？

　　头痛，我本已死，为何会在此，我不属于任何地方。上天的怜悯？怜悯？我冷笑。在选择爱上那个人的同时，我已注定，没有被怜悯的资格了。

　　我起身，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周围的鸟语花香我不愿多感受。所有美丽的东西，我都不想多看一眼。包括，睁开双眼时，第一眼见到的，身边围绕着我，那晶莹通透、奇异妖娆的花朵……

　　既已死去，为何我仍活着，一切像是历经了千年的梦，藤蔓缠绕。

　　也许，是恨！因我无尽的痛。自死的那一时刻，我便开始了恨，恨那个玩弄了我感情的负心人。所以，我要他感受同样的痛。

　　戏情终会付出代价，你说过的。那么，你的代价呢？

　　我终明白为何我会醒来。

　　花引玉，生前，我爱你，为你而活；死后，我恨你，却仍为你而活，真是讽刺！我想笑，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

　　我决定去找他。

　　街景仍和以前的一样，繁华似锦，很多人，很多声音；行色匆匆者、漫无目的者，一切如往昔。一时之间，我不能适应混浊的空气、喧嚣的凡尘。凡尘？何时我成了仙人？就算是，也是个落魄仙人。我深知我已不是千年前的我，现在的我的确不像个凡人，哪有经过千年的凡人呢？

　　世间不会为一个人的消失死去而改变什么，在人间，活着，多一个会移动的□□；死了，只多了一具腐朽的尸体。千年前的我不是这么想的吗？而你却告诉我，人活着还是有目的的好。花引玉，如你所愿，我终于找到我活着的目的了，你是不是该为我高兴呢？……

　　千年了，想必你已不知喝了多少孟婆汤，经历了世间不知多少的轮回了吧！再出尘，你终将是个凡人，不是吗？而我这“落魄仙人”却不知如何找到你的转世。

　　流浪时，我饥寒交迫，一个个虚善的眼神在我身边经过。所谓幸福的人，是有着像我这种不幸的人所衬托出来的吧。然而，你遇见了我，眼神黯然，不知同情还是怜悯，我笑，还不都一样？不同那些人，你盲无目的一般，只是一旁彷徨，任由冰冷的心在颤动着。我犹豫，终握住了你伸出的双手。与此同时，我仰望着天空，鸟儿从高空中降临，像是预示着我无法逃避注定的结束。

　　在这封闭的世界中，我们再度相遇了，鸟儿降临的那一刻，是否也预示着你注定的结束？原本肯定的想法在见到那个人的瞬间，动摇了。

　　我始终摆脱不了“情”的束缚。

　　察觉到我的眼神，戏于“花丛”中的那个人以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我。那张绝世的容颜还是让人神魂颠倒，以前的我不就是这样被迷惑的嘛。我不能动弹，任凭他朝我走来。

　　“好一个美人，若不仔细，还真以为是个女子。”抬起手，细长如葱的手指掠过我的面颊，冰冷的触感凉至心里。

　　花引玉啊花引玉，你始终本性不改啊！游戏人间，处处留情，只要是美丽的东西，你都想得到。

　　挥开他的手，我无措。

　　他微笑，似乎没预料到我的反应，加深了几分兴趣，“不知美人如何称呼？”

　　我冷笑，美人？是啊，千年前，那个人，也曾这么叫过我。“岚！”没有迟疑。

　　“哦！岚，美人需要美名衬。”没有我预计的惊讶，他邪笑。

　　“花引玉，你可称我玉，我则称你岚，可否？”他低下头，眼睛直盯住我的脸，脸上的表情完全落入我的眼里，戏虐含笑的。我满是不屑，但竟觉脸上微微发烫，连该有的反应也忘了。

　　与千年前，一样的对白。

　　玉……这个让我千年锁绕于心的名字。

　　“岚，与我去逛夜市如何？”不等我回答，他拉着我的手，离开花巷，只可怜那些绝色红颜。

　　他在前，我跟在后，没有交谈，默默走着。直至走到夜市中心，人潮涌动，像是怕我走丢，他伸出手，搂着我的肩膀，我没有拒绝。

　　逛累了，我选在一处人不多的河畔石桥前歇息，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我实在不宜多走路。

　　他没有问，挨着我坐下，清脆的声音甩开香扇，优雅的摆动着。花引玉，一直都是扇不离身的，只是这样的扇最近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想不起来，或许，只是千年的沉睡恍如一梦。什么都没变，这和千年前有什么分别，我开始怀疑，是否他才是仙人，不老不死。

　　“岚，何故无姓？”他捧着一朵实在不好看快枯萎的花，温柔得抚摸着。

　　“我本是流浪之人，无父无母，自然无姓。”花引玉，如你真如我所想的，有仙体者，那么此时的你，是在装失忆吗？现在的我，在你面前岂不可笑。

　　拂过衣袖，残花不见，只有一朵娇艳的鲜花，我失神，暗讽自己的幻想。“既已是朋友，不如我赐你花姓,如何？”他缓缓开口，没有刻意的作假、掩饰。

　　但这一刻，我几乎就要跳起来质问他，最后我忍住了，细想，这不可能。只是有着同样名字同样脸庞的巧合罢了。

　　“花岚！花篮？”他像个孩子般开心的念叨。

　　花篮……若我是花篮，可曾装得下你这一篮花，即便装得下，装下的也只是你一篮的虚伪、薄情。

　　“岚，可相信命中注定？”他仰望星空，若有所思。

　　相信！为何不信？你不就是我的命中注定！命中注定、我的悲剧！

　　当然，我不能说，“为何如此问？”

　　“因，这个名字。花引玉，我此生注定的名字。”他的表情甚是古怪，“岚，你的特别让我感觉到了这个名字的特别。”他沉声，似乎有很深的感触。

　　若是千年前的我，想必早已感动，只可惜，花引玉，你的花言巧语已对我无效。对你，此时只有我满肚子的嘲笑。

　　“也许前世我们认识，我一直这样叫着你的缘故？”我只能编着我感受到的那种苦痛的谎言。

　　“嗯，也许。”他又沉思，继而抬头，“风凉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我不属于任何地方，又该回哪儿去？

　　“不如岚，你随我入住客栈如何？明日好陪我游山玩水。”他好像什么都能察觉。

　　我没有回答，他当是默许了。

　　离开时，他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何你身上有种特别的灵气？”

　　我没有回答，倒不是我不愿回答，只是实在搞不懂他的意思。

　　见我沉默，他也没有追问，倒是怕我受冷，脱下长套，披在我身上。

　　奢华的客栈，店家见到全身泛着金光的客人，眉开眼笑，殷勤得起劲。花引玉出手大方，不变的恶习，我讨厌这样。

　　他要了两间上房，没有我预想的要求，晚上他没有来找我，似乎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了。我庆幸，庆幸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在逃避，逃避过去。

　　可能睡了很久的缘故，现在我不想睡觉。一个人翻来覆去，还是决定出房散步。夜深人静，与白天截然相反，孤寂如我。落寞，终是需要夜来陪衬的。

　　抵着晚风，静静感受。不寻常的声音吸引了我，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寻至隔壁房门口，是花引玉的。细听，我忍不住全身颤抖，面色发青。这是缠绵的呻吟声，男人的。我哑笑，好一个花引玉，未等我使些手段，你已自陷污秽，仍风流快活。你，如夜，也与白天截然相反啊……

　　这不是早已经历过的事吗？却仍让我难以平静，有什么分别？到底有什么分别？与千年前……

　　这一夜，很漫长……

　　清晨空气夹着花香，没有凡尘的污秽，闻起来，舒爽宜人。人，是不是该值得庆幸呢？

　　花引玉仍旧晃着手中的折扇，从房间出来，没有别人。

　　“岚，昨夜睡得可好？”收起折扇，赏着花，一派悠闲自得。

　　哼！伴你所赐，我一夜未眠，“尚可。”我怎可忘了，我是来报仇的。

　　“那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那里鲜花铺地，姹紫嫣红，堪称人间绝境。”眼前的男人，乌黑光亮的长发垂于身侧，花容月貌，星子般的眼睛，对着美景的温柔似水。我揪心，千年了，我仍抵抗不了这般魅力。我转过脸避开他，看着他的脸让我疲倦。原有的恨意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凭这点足以让我恼怒，这身贱骨，要被践踏多少次才甘心？

　　我低下头，即使这样，花引玉还是看到某些晶莹的东西停滞在我的眼角。他惊慌得走到我面前，伸出衣袖擦试我的眼泪，没有问原因，只是一直像哄孩子般重复着，“不哭，不哭”。

　　我想拒绝，没有拒绝，他的温柔我已承受不起。未说一句，我径自回房，却没有漏听店小二的话。

　　“花公子，花满楼夜姑娘有请。”

　　“哦，莺莺姑娘，差点忘了与她有约。”沉默半响，回过头，“岚，如若不适，不如你去休息吧，下次我再带你去那个地方。”

　　我忍不住回头看去，他消失的背影，这一刻，我觉得心里像堵着什么，伸出双手，痴痴的看着。千年前，我以为抓住的，是幸福。可原来，我什么都没有。

　　几天后，他带我游赏了很多美景，偶尔交谈几句感言，没有多余的表达，倒是一直未带我去他所说的人间绝境。我不在乎，也没问。在恨面前，一件他允诺过却有没做到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如既往，我还是会不经意得看到出现在他身边，一张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每一次的人，都是不同的。我开始习惯，难道不是吗？这就是花引玉，我所认识的花引玉。偶尔我们只是沉默的交换彼此的眼神，在他眼里总有些什么，有些什么我不明白，只知道是浓烈的，每次接触到，我都会避开。

　　花引玉在城里美得出名，到处都能听见有人谈论着，说他喜欢上了花满楼的第一花魁，一个叫夜莺莺的人。很多人中，他似乎很宠一个叫莺莺的人，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子。我见过，她很美，只是美得有些妖气，尤其是她看我的眼神，有不满的，像是随时都会向我挑畔。我不在乎，本来，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一天，我似乎有点喝多了，“你很喜欢那个叫莺莺的女子吗？”

　　那一瞬间，花引玉的脸好像笑得有些别扭，我发现那不是想着一个喜欢的人该有的快乐表情。为什么，不是说了，喜欢嘛。

　　他没有回答，老实说，就算回答了，我也听不见，我睡着了。

　　次日，我没有看见他。

　　时间一久，久了，让我对他的恨也淡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于是对自己的恨开始深了。深到连我活着的目的也忘了。呆在他身边，很容易健忘，是啊……怎么就忘了呢，我是来让他尝还痛苦的，戏情的代价嘛。

　　转眼过了大半个月，这些天，我一直恍恍惚惚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是在担心吗？担心自己，还是那个人。那个人？我又开始健忘了。

　　那个叫莺莺的人最近频频来找花引玉，他却推说不见，我不知原因，却也略知一二。如千年前的，那个我，不是吗？只是那个女子看我的眼神中加深了几分怒火，我不解，这与我何干。

　　晚上，下楼用膳时，听人谈论一个叫琴的男子死于花巷，死状凄惨。琴？不就是那晚被我撞见的，和花引玉缠绵的男子吗？细细的碎语，我听到他是这么叫他的。我有些惊恐，必是有事要发生，他微笑着，示意我不要担心。真笨，担心的该是你吧。终于有人为爱痴狂了，花引玉，你一向反应灵敏的，都大难临头了，还笑？就连我早已知晓你的苟且之事都不知，真是可笑。

　　仍旧难以入眠，一个人在园里散步，欣赏着为夜而盛开的花，花引玉喜欢花，使我对花也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再美的花似乎都不能得到我的承认，好像我见过世间最美的花一样，然而，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眼前闯进几个黑衣人，等我想大叫时，已来不及，我被迷晕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适应光亮，看见的是一张妖气的脸，可怜被爱迷了心智，愤恨的表情把一张姣好的脸变得扭曲。夜莺莺！没错，是她。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她让人把我抓到这里。

　　没有我预想的折磨，她只是怨恨得看了我一眼，“我只需要你引诱花引玉前来。”丢下一句，转身欲走，关门的霎那，我只是平静地说，他不会为我而来。

　　又是出乎我的预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张愤怒的脸，美丽的。是花引玉，他竟然，来了。

　　“夜莺莺，你果然狠毒。”花引玉像是很不愿见到她那般厌恶，尤其他看到我被捆绑在柱子上时，更是愤怒。但我仍旧不明白，不明白他的眼神，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狠毒？狠毒也比不过你的无情，口口声声说爱，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游戏！哈哈哈……”她大笑。

　　可怜，我开始可怜这名女子了。

　　花引玉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我身前，伸出手，任凭冰冷的指缝游走于我的脸庞，“所以，你才费尽心思，雇人杀了琴？”一阵叹息，无奈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我，像是想解开我的束缚。叶莺莺看得心痛，日夜思念的人，他的心终究不是属于她的。心一狠，拔出长剑，朝我刺来，花引玉伸手一挡，剑身一抬，正好划开我身上的绳索，他手臂一挥，将我震向一边。只听“哐铛”一声，长剑掉落在我不远处，夜莺莺跪坐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

　　“我可以宠你，但不可能真心爱上你。”无情的话，但，多熟悉啊！是啊，你，花引玉。决不会对人付出真心。曾经，你也说过的。

　　千年前，你让我相信了，世间，有种东西叫真情；然而也是你，一手毁掉了我的信仰。

　　我站起身，拿起长剑……

　　感觉冰冷的东西砥在颈侧，花引玉转身面向着我，没有不解，倒像是早料到的。“为何，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他的眼神，有几分痛苦。

　　“我说过的，我叫岚，千年前，你给我的名。”我终于看见了他的无措，是因为我说是千年前的关系吗，他似乎很震惊。花引玉，是否觉得害怕？今生你遇到了一个妖怪。“你的薄情，我的恨，就是接近你的目的。”

　　他没有反驳，闭上眼，等着我的裁决。这一刻，我又动摇了，杀了他，那份失去的爱，就能得到吗？

　　说是迟那是快，夜莺莺从腰间抽出短匕首，笔直的刺来，是刺向花引玉的。未犹豫，我挥出右手他便倒在地，那一剑，不偏不倚插入我的心口，我竟高兴于这样的结局。一阵剧痛，鲜红的血迸射出来，向后倒下的那一刻终于明白，我仍逃脱不了千年前就定下的命运。

　　我从没见过花引玉那样的眼神，好忧伤，忧伤得把我拥入怀里，像是想要承担我的痛苦，他是哽咽地说出这番话的，“我是灵国花之灵将，灵将是捍卫天上地下一切灵力守恒，守护灵界一切圣洁。有情决不动情，乃灵将首要原则。动情者必为情而亡，恒灵消散，终成献祭者。灵之国度必会新生恒灵，孕育新灵将。而实体，即灵将之肉身，则注以灵力得以保存。”停顿片刻，“所以，他是想遵守原则。”他用锦绣，替我擦去嘴角的鲜血。

　　灵将？花引玉真是仙人啊，我终于明白，相同的肉身，却不同的灵魂。那么他所谓的“他”，指的是千年前的那个花引玉吗。而现在这个人，终究不是我要找的那个花引玉，不是我所爱的那个花引玉啊。因，他没有我的记忆……我好像明白了。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知道了，你身上不一般的灵力……是恒灵，他给你的。”他低下头，似乎很伤感。

　　恒灵？消散？我有些不明白，似乎又有点明白，也许是千年前，他不说爱我的原因吧。那么，此刻，我爱的那个花引玉，又在哪里？

　　“岚，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千年前，你爱的那个花引玉，那么，你还会爱我吗？”他感慨，又有很多无奈，“我终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啊！没有带你去那个仙境，真是可惜。”

　　他附上我的心口，像是为我疗伤，他手心印着的那朵奇异的花使我兴趣，“这花……”

　　“花之灵将的归结体，如若他耗尽自己的灵，则恒灵消散，就回归为此体。”。他顿时语塞。

　　那娇艳、妖娆的，奇异的美，伴我千年沉睡。只是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可曾记得，那一天，晴朗的一天，我从千年睡梦中醒来，睁开双眼，第一眼见到的，是什么？

　　那晶莹通透，妖娆的花枝……

　　你从不离身，印上了“岚”字的折扇……

　　我挤出最后的力气，第一次，拒绝了他。

　　他低头不语，没有继续为我疗伤，只是忧伤得看着我，好忧伤，恍惚千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那个高贵优雅的人。

　　“岚，美丽的东西能吸引我，却不能束缚我，你终不可能使我沉沦。”他的语气是无情的。

　　饥寒交迫时我没有哭，痛苦难耐时我没有哭。但，这一次，我哭了，哭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过的，爱吗。

　　“我喜欢你，甚至可以永远的喜欢着你，但你不可能成为我的唯一，岚，你明白吗？”

　　所以，所以你可以在我面前，寻花问柳；背着我，可以和别人缠绵，花引玉，若不是被我撞见，你会一直欺骗下去吧。明白？我如何明白？你将我带离痛苦的生活，却将我带进更痛苦的深渊，说着喜欢，却只有一次次对我的伤害，你让我如何能明白？

　　“玉，你始终不曾爱过我，对吗？”泪已流干，我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他沉默了，“在我眼里，这就是我的爱，这些，你一开始就知道的。所以，我不曾骗过你，戏情者，终会付出代价。”

　　你所谓的爱？是啊，我一开始就知道的，没有真情的爱，我为我的愚昧付出了代价。

　　他转身，无情的离去。

　　我从袖里取出短刀，没有犹豫，刺向自己的心口，血，红色的血。然而我却笑了，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缓缓得倒下……心痛，让我忽略了那个悲伤的眼神，和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喊……“岚！岚！不要离开我……”

　　千年后，这次，这次我为了你的另一个灵魂而死，花引玉，你是不是该高兴呢？我始终不能不爱你啊……

　　我闭上眼睛，笑着，失去了知觉。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幸福一直在我身边。

　　……

　　千年前，我含恨而死，你为我写下花之葬歌。千年后，才明白，原来，我一直，被你深深地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