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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年烟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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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飞银雪，带来彻骨凄寒；彻骨凄寒，却带走了白。曾默默祈祷，分别的时刻晚一点来，我恐惧，只因他是我唯一的挚友。自幼没了父母的疼爱，起码有他在侧，相互陪伴彼此慰藉，到底也算不得孤独。但终究天不遂人愿，白走了。在波之国大桥上，那个雷光四溅的空气中，白停止了最后的心跳。卡卡西的雷切洞穿了他的身子，他却依旧安详。
他为了所爱之人逝去，熟悉的脸庞始终没有痛苦的表情，那么心中呢？抛却了我，徒留下那些曾经的美好，你雪一般纯洁的内心，是否会因我而划过一抹浅浅的伤痛？
今日是白的祭日。
窗外，阴雨连绵，沉郁压抑的气氛，总是勾起人们深埋于心的悲伤回忆。敲门声打破了许久的寂静，亦唤回了我飘飞的思绪。伸手梳下于空中曼舞的发丝，我敛起唇边的苦笑，回过头，却见我爱罗静静地伫于门边，阴暗的光线下，他手中怀抱的白菊显得有些轻微的刺目。
“走吧，羽陌。”
我点头，起身随他离开空荡的旗木老宅。黑色的雨伞挡住淅沥的雨滴，我客气地向他微笑致谢，纵然数月之后，我即将成为他的妻。
我爱罗……和他的缘，四岁之时便已结下。可“缘”之一字又最为玄妙，若无“份”相伴，一切不过似镜花水月，终究是虚幻大梦罢了。“份”始终没有踪迹，因为我一度执念过往。我放不下白，放不下再不斩，放不下对于卡卡西的恨。但当时光冲刷着尘世，当我经历了种种变故之后，那些曾经执着的东西，反倒随着心境的改变而渐渐放下许多。
白和再不斩，对于他们，我已由疯狂的思念变成了淡淡的追忆。对于卡卡西，卡卡西……
出了木叶忍者村，我同我爱罗快步奔向波之国大桥的方向。因着卡卡西三个字，我的脸颊有些轻微的僵硬，可那即将扬起的温暖的弧度，到底还是在片刻过后徐徐勾上了我柔和的唇瓣。对于卡卡西，我的恨已如这散落的雨滴蒸发殆尽，可是谁给了我蒸发的温度？许是匆匆岁月，抑或是匆匆岁月中，那为我付出许多的银发的男人。
“到了。”
我爱罗驻足于大桥下方的草地之上，紧跟其后的我随之停步，继而平息自己因奔跑而有些紊乱的气息。我理好衣襟，自他怀中结果代表着追忆的大捧白菊，欲走近白和再不斩的栖身之地，但标志性的大刀前，那垂手而立的忍着背影，却让我平静的面容不禁有些微微的滞住。
“羽陌~难得今天没有迷路，却发现好像来早了许多~”
“是啊，对于你，不在人生的道路上迷茫，亦不用扶老奶奶之类过马路的日子，可当真是难得。”
我莞尔，略带调侃的回应着他的话语。从最初的恨之入骨到如今的以礼相待，具体是如何改变的心境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这样的现状很好，很快乐，那么便够了。
行至他身畔，我才发觉他的脸色比起往日是异常的苍白。木叶的护额遮盖着他的左眼，但任凭他怎样去掩饰，眼睛与护额间的绷带，到底还是露出了少许于风中飞扬。
“不是说好你不必前来么？重伤未愈，怎能自作主张从医院偷溜出来？”
“不用担心我啊~年年皆是我同你前来，今年也不要例外吧。更何况，我陪你看他们的机会，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面罩之上的右眼朝我爱罗的方向轻轻地一斜。我不理会他的狡黠，只是径自走到大刀的前方，将寄着我们哀思的花朵放到白和再不斩大人的墓碑之上。
绵绵细雨终是停了，但许久未散的雾霾，一如弥散在心头的悲伤思绪。我抬起右手，轻抚着布满水露的再不斩的大刀，可借着刀身的光泽，我却看到了卡卡西眸中的歉疚与自责。
是想起了多年前大桥上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吧……呵，明明是你要我学会放下，如今我放下了，你却又放不下了么？
“走吧，我带你回医院。”
因着他的身子，这一年的祭奠变得有些短暂。我跟在他身旁朝木叶掠着，可漆黑的眸中，映着的却始终是他虚弱的脸颊。纵然被称作木叶技师声名远扬好了，可受了伤，到底还是与常人无异的。一如既往的幽默与逞强，但再怎样微笑，那无力的笑容，到底掩饰不住憔悴的病态与沧桑。这个高大的男人，养育我的这些年究竟给了我什么？
当白和再不斩离去，他承诺要将我留在身边。我因为白的缘故沉默寡言，他却告诉我要结交朋友，而不该去选择孤独。那时，我对他只有恨，中忍考试，是我用折磨第七班报复他的绝好时机。数个计划，在第一场考试便已盘算了大概，可是现在想来，当他在考试结束后给予我的惊讶，与些计划相映又是何等的讽刺？
那一日，他抛下第七班第一次为我做好了晚饭，他的手指亦被刀刃划出了些许的伤口。虽然饭菜的味道不敢恭维，但当他强忍着咽下又笑弯了眉眼的一刹，我冰冷的内心，竟第一次温暖地涌出了父慈女孝的字眼。
我扶着他回到了木叶医院的病房，桌上摆着的起司蛋糕，象征着方才离开的时段已经有人来过探望。
“努力康复！燃烧吧，小宇宙！”
他拎着蛋糕上的卡片朗读，木讷的表情一阵无语以及汗颜。凯来过了。我浅笑，随即接过卡片，按着卡卡西的吩咐放回原处，连同蛋糕一起仔细收好。木叶的医院，他住的，依旧是这一间病房啊。
曾经，鬼鲛和鼬来木叶打探九尾的消息，我同意将鸣人引给他们，但唯一的条件却是杀了卡卡西。谈判破裂，我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卡卡西却出现的及时，救出鸣人，亦救下了我。
因着我的缘故，复制忍者住进了木叶的头等病房。我为他的受伤而暗自欣喜，却发现欣喜之余，他的虚弱让我的心脏竟泛起隐隐的痛意。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住院。
呵，那是第一次，如今便该是第二次了。可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他每一次的受伤，好像全部都有我的原因。
沏了两杯浓浓的香茗，一杯置在床头，一杯递给伫在一旁的我爱罗。他温柔一笑颔首接过，却在触到我寒冰般指尖的一刻皱了眉眼，随即用他温热的手，紧紧环住我冰凉的掌心。
我爱罗……那一战，我本以为他必死无疑，但木叶的忍者却奇迹般将他救了下来。千代婆婆赐予了他新生，但他剥离了一尾的这副躯体，却是卡卡西冒着生命危险，从迪达拉的手中夺回来的。
漫长的救援行动，卡卡西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可他却只字不提，只是当我爱罗成功睁开那幽绿色双眸的时候，微笑着要我走到风影身边，给自责的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但疲惫的复制忍者终是倒下了。查克拉耗尽的他，就那样重重地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用力接住，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无言地凝望着他紧闭的眼睛，沉默，却终是在他的耳畔，轻轻地唤了他一声，父亲。
他这样，或许又是为了我吧？拼了性命使用忍术，哪怕万花筒写轮眼还不能熟练驾驭，却依旧逞强地接连使用“神威”之术。他这样做，的确挽回了我爱罗的性命，但他这样拼命的原因，是因为我爱罗是风影，还是因为风影，是他收留在身边的我的挚爱？
默默付出，从不多言，这是他的风格，亦被我一点一滴看在眼里。而自那一声父亲开始，我渐渐从原来的嘲讽与冷漠，开始对他变得彬彬有礼。但那含着万般滋味的两个字，却只限于他昏迷的时日，当他睁开黑色的右瞳，那两个字，我分明还是唤不出口。
是还没原谅他么？当他倒在我怀里之时，我的恨便已随着风之国的狂风渐渐消散。但毕竟，我与他的距离与羁绊存在了这么多年，即便仇恨烟消云散，我与他，到底还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隔阂。
我爱罗松开我的双手，但我随风摇曳的裙摆，却好像被人发力拽了拽。我回头，撞上卡卡西满是期待的面容。他弯着银发之下的眼睛，道，“羽陌，方便的话，能否带我去看晚上的烟花祭？”
夜色加浓，漆黑中的明灯愈来愈多。湖水边，各处的灯火也次第亮了起来。尤其是围绕在山坡上的一片火光，从半空倒映在澄澈的湖面上，随着波浪晃动，闪烁，如一串流动的珍珠，同密布于苍穹的星斗交相辉映。
烟花祭就要开始了。我思量了许久，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他向我提出的为数不多的请求。卧病的日子总是枯燥，即便我拒绝，他若想出来，想必也无人能阻拦得住吧。
夜凉如水，晚风吹拂着我与他两个并肩的身影。我侧身看着他伫于寒风中的轮廓，递上一件长袍，道，“披上吧，小心伤势加重。”
他显然还不适应我的关心，接过衣服披在肩上，略显呆滞的脸颊不忘用招牌的笑容掩盖瞳中扬起的惊异气息，“是啊~伤势的确不能再加重了。过些时日你将远嫁风之国，那样隆重的典礼，我可不能错过啊！”
“谁叫你如此胡来，弄得这样狼狈？”
他一愣，我亦觉有些失言。回身躲开他的目光，又以一番解释，饰住不小心流露的对他的关心与责备，“我是说，你不必那般拼命。”
他却好似得到了什么期待已久的东西，虽然那满足的笑容不过一瞬，却早已被我的余光捕捉得快速而清晰，“那可不行，这是我的责任~”
“什么责任？”
我终还是问了出来，故意带着好奇的神情，以及其自然的口气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确是因为责任，但这一刻我只想知道，所谓的责任，是出自一个优秀的上忍，还是……
沉默于我俩的身间逐渐蔓延。他静静地凝视着我，沐浴着星空洒下的光辉，面罩之下的面庞在凉爽微风的吹拂下逐渐勾起严肃的线条。没有言语，只有湖面泛出的阵阵湿气，他抬手撩开护额，露出卸下绷带后那标志着宇智波一族的红色血瞳。
“我承诺过要好好照顾你，作为忍者，言出必行是起码的要求。”
我的眸子拢上浅浅的暗淡。是吗，作为上忍，你把它看做一种任务，是吗？
他的话却没有结束，而是抬头望望皎洁的圆月，殷红的左眼，不觉染上了一片月光洒下的柔和的银辉。
“我曾答应过这写轮眼原来的主人，要和他在世时一般，看重同伴，保护同伴。我的拼命不过是在遵守与他的约定，更何况比起同伴，羽陌，我一直…把你视作我的亲人。”
远方，烟花开始绽放，欢声笑语亦在银河中流淌。淌过他认真的脸庞，却在那一瞬，化去了我心中无尽的猜疑与悲伤。再不会恨了吧？他是自己的亲人，再恨……又能够狠下心去恨他多少呢？
严肃的神情不过保持了俄顷，素日里懒怠的随意情绪便迅速充斥回他的眉目之间。他看着我的右眼突然瞠得巨大，随即竖起双指，高大的身躯伴着一阵白烟瞬间消失于我的眼际。这是怎么了？他的情绪，怎么转换的这样快？
顺着他刚才目光的方向，我回身投目以寻究竟。宽阔的告示告示立于眼前，是吗，这一届的烟花祭居然有抽奖的活动，幸运者可以得到亲热天堂特别刊作为奖品。
我无奈地浅笑，卡卡西，这才是你来赏烟花的目的吧？开始的时间是八点，现在，刚刚好呢。
失去了白，却在你包容的微笑下懂得坚强。当我因逝去的情谊而恨你入骨，你却用那被我折断的翅膀给我安全，让我在你一次次的安慰下渐渐疗伤。失手杀了白，你总觉得对我不住吧？又或者把失去了白的我，恍惚间错认成了失去带土的年幼的你？
纵然我戴着强硬冷漠的面具，可但凡是有生命的东西，便会害怕孤单，也会流泪，更懂得人间的感情。当白逝去，日子回归平凡，谁又不期望在孤独之时，会有些安慰，让空荡的心里不会如此悲伤？
过去，与白相处了数十年那么长的日日夜夜，终究还是逃不过离别。是泪干了风，还是风化了泪？或许化去我泪水的，是你旗木卡卡西。
如今，不再害怕离别，只希望离别可以遥远一些。是你教我学会了放下，你说过，只有失去，才会明白，人生总要有向前的希望，不是么？
烟花飞向空中，绽成了一朵绯丽的花。绚烂的火焰映于瞳孔，我却觉得那被称作隔阂的东西，正在被这炽热的温度一点点地熔化。
人群中，我寻到了卡卡西的身影。他笑着俯在长桌前，郑重地在纸条上写下“旗木卡卡西”的字样。
“羽陌，你也参加怎样？我写好了你的名字，两个人，被抽中的几率会大些~”
见我来了，他站直身子，边说边冲我摇晃着写下“水无月羽陌”五字的纸条。我却笑着从他手中接下，思索片刻，一如他刚刚郑重的神情，用力将那细长的纸条撕成两半。
“重写一张吧。”我接过蘸墨的毛笔，“父亲，旗木羽陌，这样写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