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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灵媒亡魂书第二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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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男人眯了眯眼。我心说,虽然耍酷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但将死又被老婆抛弃的男人还是要救的。不然怎么能证明我是个绝不会报复社会的好鬼魂呢?
“是你不说,逼我搜身的,可别说我非礼你。”我将爪子伸向他的裤袋,“这可是车流量很不小的路口,人家堵在后面的司机不鸣笛,还不是因为可怜你?唔,这个口袋鼓鼓的,应该是……呃?”
手伸过去,没有预想之中的布料质感,却直接穿过去了。看这架势,应该是穿过了他的外裤、裤兜还有皮肉。
我看着自己的手,突然仿佛有一道鬼之天雷将我劈得外焦里嫩。
“你你你,你看得见我???”
被撞毁的音响力图继续歌唱它的重金属,结果营造出了“嘎嘎嘎”的效果。我抽抽嘴角,这背景音真微妙。
他的眼皮开始无力地下垂,可就是这样,都不忘摆个笑脸,然后转头望向车门敞开的副座方向。
紧接着,就听见高跟鞋“蹬蹬蹬”地一路敲了过来,正是他那个只顾自己逃命的老婆。
呃,“只顾自己逃命”的说法,可能需要改改了。
这女人身材娇小,一头日式棕黄梨花卷,脚下蹬着目测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远远望去整个人七点五头身不含糊!像这样,穿着锥子还能奔跑的女人,我向来是十分敬畏的。
她手里一瓶喷雾剂似的东西,一面像摇晃杀虫剂一样叮咣摇着,一面撩着头发说,“不好意思哈,刚刚被这东西吓了一跳。”
“这东西”?
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明手指着我。
如果我的记性稍微好些,我一定转身就飞。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对这两个看见鬼魂还算淡定的人太好奇,以至于当我突然想起那瓶“杀虫剂”乃是何物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随着“呲”的一声,一团清凉的雾气糊在了我的脸上。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两点。
第一点,曾几何时,我也曾用这样一瓶“杀虫剂”喷晕了一只鬼,我的那瓶还是小齐法师送的。
第二点,什么叫“满脸血”,什么叫“喷一脸肠子”,我想我懂了。
……
生前为灵媒,做鬼也精彩。从古至今,体验过晕厥的鬼魂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我,在死后不到一年,就荣幸地位列其中了。
醒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仰倒在什么地方,尽管身体已感受不到任何不适,但心理上还是恶心得不能自已。
我拍了拍脑袋,一股浓浓的消毒水为穿身而过,脑子瞬间清醒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宽阔的屋子,窗边一张病床。
——这是医院。
“妹子,我观察你半天了!”
我一回头,看见墙上露出一个猥琐的男人脸。
“观察我做什么……您是这家医院的鬼?”
猥琐大哥点点头,指了指我的身下,“妹子你怎么一直压着这个病人啊?附身也不会这个附法啊。他是你的什么人?”他好似洞彻我的内心,咧嘴一笑,露出黄黄的门牙。
我低头一瞧,内心的创伤更深了一层,脸皮一抽,扶额对猥琐大哥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在昏迷中与他是怎样一种叠摞方式,但现在这种类似于骑乘的姿势实在不雅,幸好他那个杀虫剂老婆并不在场。
我望了望头上缠着绷带睡得正酣的男人,不得不称赞,此人现在的样子与等待被公主吻醒的阿拉伯王子有那么几分神似。
噗……我笑着动了动,准备逃离现场。
咦,谁在拽我?
再定睛一看,本鬼如清风般的手腕居然正套着个黑色的硬环。能套住鬼的,想必不是钢铁镁铝,其材质我也不想追究了。重点是,它上面的一条细索,正连接着男人右手小指上的银戒指!
这是哪一种神奇的PLAY啊……
“喂,喂醒醒!别做梦了大兄弟!”
我想拍拍他的脸,结果再次穿头而过。
“程轶!”
门口传来一声高频率低分贝的尖叫。
我抖了抖身子,看着一个巴掌小脸火爆身材的美女,双眼满溢着爱的泪水,望着我,向我缓缓走来。
她走到我的面前,滑落两滴晶莹的泪,突然,露出了一种情难自已的表情,然后巴掌小脸贴了上来——
又从我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被温热的人体穿过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对我来说,应该就像……被石化了一样吧?
我将这身体转过头去,刚好近距离观看了一场病床激吻。
那个,王、王子殿下,您到底配了几个公主啊?
——江涟留
(4)
与我一同面部极度抽搐的还有那蹲守在一旁被我忽视了许久的猥琐同志,哦不,是猥琐鬼。看着他从惊喜,到僵住,到复杂到歇斯底里经历了短短数秒,再大喊一声:“香儿。”整个人从含情凝视的女猪脚身体中扑了过去,转回脸来,面上伤心欲绝。
我呆若木鸡,原以为不过是个打酱油,瞬间哭成这个样子,不过,这又是哪跟哪啊?
不过看起来,他口中的那个香儿,尽管这个土气的称呼让我怎么也跟眼前这个时尚的美女搭不上边,但看起来冥冥之中似乎别有隐情。
不知是哪个吃醋了的小护士叫了声:“病人还在休息呢,别吵着她。”说着把这美女给拉到了一旁。美女噤了声,守在床边痴痴的看,让我无法忍受的是,那个猥琐鬼飘在美女身侧,也在痴痴的看,不过看的哈喇子直流,硬是扰了这幅和谐的画面。
“喂,兄弟,那美女是你啥人呀?”我用脚碰了碰那鬼的胳膊,一脸鄙视。
“别吵别吵,是香儿,我的梦中情人呢。我还活着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开个世界500强公司,然后给香儿举办一个豪华的婚礼,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可是……香儿,我辜负了你,还把你留给了这个空有一副长相的小白脸,我,我……对不起你。”猥琐鬼嚎啕大哭。
看来,我已经可以完全忽略这个自由感觉良好的鬼了,还500强呢,算了,算了,人家都死了,就别将他唯一能做的白日梦给打破了。
只是,我恨恨地盯着那连接我跟床上那帅哥的细索,好吧,我承认你长得好看,出落的精致,完全跟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法师一个模子,不,是一个德行出来的,可你能不能不要,牺牲了本姑娘的自由,自由啊,我不要永远赖在一个口是心非花言巧语欺骗女孩子脚踏两条船的“高富帅”身上。
士可杀不可辱!
等等,似乎扯得有些偏题了。
总而言之,我要离开这个男人身边,寻找我回归正途的康庄大道。
不过——
再等等,等一等,似乎,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我来回看着我和那帅哥之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然后我高喊一声——
小齐法师,我今生势必与你势不两立!
丫丫的,绑着姑奶奶的那细索不就堪称那个号称“茅山继承人”拽的不可一世炫耀曾度过黄泉将快要投胎的冤死者拉回来功德不可限量的笑面狐狸黑心道士的得意之作吗?
啊!!!!!!
猥琐鬼露出惊惧的表情躲在一边,看着我如疯如狂的一阵发泄,最后安静下来,抬起来,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老娘再也不去救“人”了!”
因为,老娘已经属于“鬼”这个悲催的弱势群体了。
——鱼子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