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星迹》尽人事

59、第五十九章 通向自由

　　此刻，我和廖振飞又一同坐到赵哥车上。三个人各怀心事，廖振飞坐在前排假寐，赵哥变身为最沉默的司机，一言不发，我撑着脸看向窗外，仿佛一切的景色都是那么吸引我。如果有可能，我想大家都会回避这尴尬的相处，但这是《蜂蜜的味道》的庆功宴，我和廖振飞必须一同出席，在别人眼中我们依旧是打得火热的新晋情侣。

　　到了目的地，我如同被火烧屁股一般迅速跳下车，进场后四处查看，最后终于在犄角旮旯的某块地方，发现了孙皓。顿时大松一口气，大步跨向他的位置，至少现在我不用去面对那些是是非非。

　　“嗨，春节快乐。”

　　孙皓神情专注，拿着PSP拼命按着，手哆哆嗦嗦地跟癫痫了一般。

　　“嗨！”

　　在我的手挡住PSP屏幕的瞬间，那飘逸着栗色卷发的脑袋猛然抬起，携带了一股弱弱的杀气。

　　“孙茹？”

　　那可能连只蚂蚁都捏不死的杀气顿时消失全无，

　　“好久不见啊。”

　　我在他身边坐下，

　　“好久不见，呵呵。”

　　孙皓眨着大眼睛，又挂上了无欲无求的傻笑，我心里暗叫糟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进入了天然呆模式，几个月没见，看来他的系统又升级了。

　　“那个，你在玩什么？”

　　我当然不能束手就擒了，跟着他的步奏走，我们一定会以“呵呵”傻笑几次，然后呆瓜一样望向彼此收尾。

　　“《召唤之夜4》，现在才出汉化版，可等死我嘞。。。”

　　现场又是一阵混乱，廖振飞也到了现场，他配合着拍照，和我看了个正对眼，

　　“给我看看。”

　　我慌忙低头，一把扯过孙皓的PSP，

　　“画的还挺好的。”

　　我强迫自己对游戏感兴趣，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抬头了，

　　“哈哈，对吧对吧！图片多的哦。”

　　孙皓把头凑过来，却始终和我礼貌地保持着一指的距离，

　　“你考试怎么样？”

　　我突然想起他说要读研时，幸福而决意的表情，

　　“马马虎虎啦，”

　　他转过头，正着身面对我，

　　“我下个月就走咯。”
　　“走？去哪儿？”
　　“美国。”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淡淡地笑着，给我一种就像是去化妆间补个妆一样稀松平常的错觉，

　　“美国？”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刚才我好像也没问什么不得了的话，怎么得到了这么了不得的答案，

　　“恩，应该过一两周消息就会公布出来吧。”

　　他还真是对人没戒心，明明是要保密的事情。。。嘿，逗逗他，我假模假式地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一会儿提前跟记者说了吧。”

　　孙皓双目放空，嘴微张，眉毛轻颤，喉结抖动，

　　“。。。喂，”

　　他保持着这副模样石化了大约有半分钟，我都有些不忍了，这孩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于是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行啊。。。”

　　他垂着头，嘟着嘴，鼓着脸，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刚才我想了一下，不行啊，公司的人一定会说我毁约，然后不放我走，那我就读不了研了。”

　　他熟悉的小媳妇脸也回来了，大眼睛眨了又眨，竟有了雾气，哀怨地看着我。我看也差不多了，手摸着下巴，眼睛偷瞄他，

　　“我一想，还是不要跟他们说了。”
　　“太好啦，谢谢！”

　　他到底搞不搞的清楚状况啊，明明是我在威胁他，还谢我。

　　“孙皓，孙茹快就位，记者见面会要开始了。”

　　我向前一看，原来座位我俩也是挨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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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无聊无聊，赵静雯这头猪呼噜呼噜说个不停。但孙皓估计比我还无聊，在旁边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助理小刘一直在一旁跟他连比划带画的，可孙皓耷拉着眼皮，连一丁点都没有看到。我挺直腰背，不去注意我那僵硬的脖子，快点到问答环节吧，快点结束吧！主持人仿佛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声，双手一举，告诉大家可以随意提问了，记者们假惺惺地问了几句跟本剧有关的问题就切入了正题。

　　“夏之熙，听说你曾插入孙茹与廖振飞的关系，请问是否属实？”

　　一上来就这么猛，我继续保持着笑脸，看向夏之熙。

　　她的眼睛微妙地上挑一下，甩了甩长发，用手轻敲起桌子，

　　“哎哟，怎么可能啦，你们这个问题也太坏了~~~ 都是因为我和廖振飞在剧中饰演情侣，才给大家这种错觉的，对不对？”

　　她撒娇的功力还真不赖，连我听了骨头都一阵酥麻，“哈~~”，孙皓不恰事宜地在一旁又打了个哈气，引得下面记者一阵哄笑，夏之熙也暗暗飘过来一个白眼。

　　“孙皓，你怎么想到来内地拍戏？有什么特别吸引你的地方么？”

　　孙皓一愣，哈气没打出来，憋气憋得眼圈都红了，想了十几秒，呆呆蹦出来一句，

　　“内地给的钱会比较多。”

　　“哈哈！”

　　台上台下顿时笑成一片，笑声里又含着些尴尬的成分，虽然大家都知道内地演员片酬虚高的事实，但也没什么人如此直接地指出来，最后还是赵静雯给打了圆场。我也是真笑出了声，这孩子单纯到了头，还真有什么说什么。

　　“孙茹，都是因为这部戏你才和廖振飞走到一起，那请问这部戏对你来说是否有特殊的意义？”

　　笑够了还是得回答记者的混账问题，都分手了还问，

　　“当然，在这部戏里我首次尝试有些反派的角色，”
　　“和廖振飞呢？”

　　记者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避重就轻的回答。我“呵呵”笑了几声，倔强地不去看左手边的廖振飞，心底仿佛有千万个声音一齐大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爱我，你们不知道吗？？”

　　“能和廖振飞相识相知，是我很重要的回忆。”

　　声音嘶哑，内心无比苦涩，每吐一个字都是钻心地疼，下面的记者终于满意地放过了我，真相和谎言谁能分得清楚。我现在甚至都有点感谢武娥让我和廖振飞半年后再宣布分手的决定，至少现在我们不用像两个犯人一样，被人反复逼问分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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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了伸懒腰，顺手拿了桌上的水果。终于结束了，庆功宴就没那么拘谨了。

　　“各位，各位。谢谢大家赏脸来参加我们飞动奇迹的开年大戏，《蜂蜜的味道》的庆功宴，这部戏的播成功是与各位的支持分不开的，谢谢大家！cheers!”

　　武娥身着红色落地长裙，站在最前面，比谁都隆重，带头举起了杯。这个女人我见了就觉得恶心，于是撇着嘴背过身来。

　　“cheers!”

　　四周觥筹交错，只有我一个人干巴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不只是我，我眯眼看到右后方还有一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色皮鞋，拿着杯子一动不动。明明不是大制作，可黄文煊怎么也来了？正在我默默思考的时候，黄文煊也看到了我，他冲我举举杯，一饮而尽，随后把空杯子在空中晃了几晃，朝我一笑，转身离去，再也没了身影。我不禁有些恍然，他难道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傻话？

　　“孙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如同魔咒一般，你越不想见谁，谁就越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钱总，好久不见。”

　　我收起短暂的惊讶与尴尬，同他一般若无其事地碰了碰杯，他没有选择对我视而不见，而是直接上来打招呼，好啊，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上次还没有恭喜孙小姐获奖，真是失礼。”

　　狐狸脸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笑得灿烂，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误认为我们相处得愉快至极，但再灿烂的笑容也掩盖不了他眼底的狡邪与戏谑。

　　“钱总太客气了。”

　　我扯起了嘴角，心里发着狠骂他，上次一言不发，就知道看好戏，现在却知道来招惹我嘲笑我，真尼玛的真心英雄。我们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假笑，虚伪至极。不管我心里怎么骂他，不管我表面看着有多么冷静，其实却很是没底，我也只能暗自祈祷，祈祷他千万不要重提旧事，千万不要当众羞辱我。我们两个“呵呵”笑着，心里想什么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钱总，”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缓缓走来，獐头鼠脑的，搞商的都是些衣冠禽兽，

　　“呵呵，王总，”
　　“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们？”
　　“没有没有，钱总，那我先走了，你们聊。”
　　“那孙小姐，改日再见了。”

　　我转过身，深吸了口气，终于逃出来了。

　　“孙茹。”

　　逃出来，却掉入了更深的火坑。武娥迎面站着，我不想见的人接连出现，我的伤疤一条条被掀起，无力抚平，无力遮挡，无力掩埋。

　　“恭喜武总。”

　　恭喜你投资的烂片上市，恭喜你的阴谋得逞，恭喜你洗脱嫌疑，恭喜你夺回廖振飞，我毫不示弱地面对她，挺着胸，仰着头，像个优雅而骄傲的武者，虽败犹荣的战士。

　　“也恭喜你。”
　　“哦？恭喜我什么”
　　“这个给你，”

　　她递给我的是个信封，拿到手里轻飘飘的，

　　“这是你的六年的合约，还有身份证之类的存档证件，恭喜你，自由了。”

　　我把信封紧紧捏在手中，廖振飞答应的那一刻，我就猜到武总一定会同意，我自由了。我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地看廖振飞脸色了，彻底结束了，我好高兴，但怎么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谢谢。”

　　谢谢廖振飞推荐我出演《宅男的春天》，我才能得到最佳新人奖，才能认识林导演，认识谷燕庭；谢谢你力邀我出演《蜂蜜的味道》和《鬼娃娃》，迅速抬高我的身价，让我有机会登上大荧幕；谢谢你对廖振飞的顾忌，肯放我离开。我想我应该从心底感谢你们，毕竟是你们把我捧出来的，但呸，我做不到。

　　“但你和廖振飞的事情。。。”
　　“我知道，半年以后再由我们共同拟定分手说明。”
　　“好，那再见了。”

　　我不搭话，含着笑着送她离去，不用再见，我和你下半辈子若能永不相见，那就是最好的了。

　　我把只在唇边抿过一口的酒递给侍者，盯着大门，盈盈走去。我受够了，下一步是不是廖振飞也要来跟我敬酒呀，还有夏之熙和赵静雯？我恶狠狠地往自己身边扫了扫，哼，这破地方的空气让人窒息，我推开大门，深吸一口气，顿感轻松，这是久违的空气，清新的空气，正适合自由的，孑然一身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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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儿？”

　　出门没走几步，我就看到顶着一头卷发的孙皓小朋友，披着羽绒服，戴着厚镜片，攒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漫画，而他的助力小刘放弃一般地斜躺在沙发上，也完全不要形象了，看到我，他才竖直了腰背。

　　“孙茹，你快劝劝他，他说什么也不进去，还戴上眼镜了，我跟他说不要戴不要戴，他根本就不理我。”

　　他哭丧着脸，见到我就跟见到亲人一般，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你也出来啦。”

　　孙皓把头抬了起来，眼镜一下滑到鼻尖，又被他使劲扶了回来，镜片圆圆的，很古老，很可爱。

　　“是啊，里面的空气太浑浊了。”

　　我用手扇着，就好像现在还能闻到里面的恶气，

　　“哈哈，你看，不光我一个人这么说吧。”

　　他得意洋洋地推了把小刘，后者忿恨地就势躺下，一闭眼，什么也不管了。

　　“那我先走了啊。”
　　“恩。”

　　走到门口，才发现天色已黑，想起之前每每天暗都有廖振飞相陪，心里不禁一阵萧瑟，推开门又把它关上，我回过身来，又重新走到孙皓面前，

　　“要不要一起去兜风？”

　　他头发乱糟糟的，眼镜又滑到了鼻尖，吸了下鼻子，默默合上了手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