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我妻狱寺》冬日之翼

34、第三十四章

　　今天的课程并不是很无聊，但优纪总是因为早上的那个梦而分心，等她回神的时候，总发觉和周围人的思维差了一大截。

　　一天差不多都是在晃神中度过的优纪，在放学前听到了有几个同学兴奋地说遇到狱寺老师了，这一下她立刻来了精神，急忙去问是怎么回事，不过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道。

　　狱寺来学校是为了什么呢？

　　优纪很在意，却不想知道，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所谓的第六感吧，如果知道了，就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就算想要逃避，她也没地方可以躲，最后还是回到了家里。

　　今天的甜点是精致的水果塔，狱寺和前几天一样温柔地笑着，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吃着甜点的优纪渐渐就忘记了那份隐约的感觉。

　　直至晚餐结束，狱寺把餐具都洗干净了整整齐齐地放在碗柜里，优纪躺在沙发里看着搞笑剧看得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个时刻终于到了。

　　从厨房里走来的狱寺脸上没有笑意，神色凝重甚至还有几分自责，他站在沙发边上，但优纪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比这几十厘米更远更远。

　　「大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能先把电视关了吗？」

　　优纪看了眼狱寺，心想难道是期中考近了要开始恶魔教育了？所以前几天对她那么好都是故意的？

　　尽管讨厌那些，但优纪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她咽了口口水压了压惊，伸手一按遥控器上的按钮，电视就关了，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寂静之后，狱寺又沉默了很久，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的样子，优纪保持着安静，只是等他开口。

　　终于，狱寺做了个深呼吸，看着优纪的双眼开口道：「我要回去了。」

　　「回去？」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让优纪觉得莫名其妙，可她难得的反应迅速，想起狱寺是父亲送来的，于是扬起一个开心的笑容，「哦，要回父亲那里了啊，没关系，你回去我才要高兴呢~」

　　「不，不是回上秀先生那里。」狱寺的眼神中带有犹豫，似乎对于接下来的话还是难以开口，两人之间又是一段时间的寂静。

　　「我不是什么机器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我这样说你还不能明白的话……」

　　狱寺将手伸到优纪面前，彭格列指环就在中指上，在吊灯下闪现着光芒，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正当优纪这样想的时候，戒指上突然燃起了一团明亮的红色火焰。

　　「你不是一直问我瓜是呆在哪里的吗？」

　　狱寺说着，拿出一个盒子，将戒指伸入盒子，接着，瓜就跳到玻璃桌上用大爪子揉起脸来。

　　「……你还会变魔术呢，真厉害啊。」优纪的声音明显在颤抖着。

　　「这不是魔术。」狱寺把瓜收了回去，接着说道：「我是人类，不是什么机器人，下周一我就必须回去我自己的世界了，今天我已经向校长递交辞呈了。说谎骗了你，我很抱歉，但如果没有那个谎言的话，我现在应该不会在你身边。」

　　优纪低下了头，肩膀隐约可以看见在颤抖着，「什么啊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超无聊的，所以，不要再说了。」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

　　既然要骗的话，就骗得更彻底一些，干脆一直一直骗下去，永远也不要说出真相该有多好。

　　但是，狱寺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对不起，我没有在说笑话，所有的都是事实，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打电话问上秀先生，是我选择了接受交换条件来这里的，但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到，真的非常抱歉，大小姐，我……」

　　「够了！你说够了没啊！为什么要骗我？！骗我就这么有趣吗？！一定很高兴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耍得团团转！」优纪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怨恨和厌恶，「我受够了，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优纪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就往狱寺脸上砸去，果汁溅了他一身，右脸也被砸得火红，优纪看着狱寺的狼狈样，呆在那里，嘴张了又闭，什么也没说出来。

　　「对不起，恨我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就离开这里。」狱寺蹲下身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全部捡干净后就转身离开了。

　　在狱寺离开后良久，优纪才小声说了句：「不是这样的……」

　　之后，偌大的客厅中只剩下了哭泣声。

　　在上一次狱寺离开的时候，优纪的父亲打过电话来问情况，还说近期会来看他们两个。一想到狱寺被自己赶跑不好交差，优纪就无可奈何地跑出去找他了，当然，顺便是有些惦记他做的晚餐的。

　　可这一次，就算她父亲来电话说现在就在她家门口了，她也不会去找的。

　　什么都是骗她的，不是吗？

　　她没有理由要去留住一个骗子。

　　但是，真的全部都是假的吗？

　　泪水无法抑制地模糊了优纪的双眼，在憎恨、厌恶之外，为什么还会感到悲伤？

　　明明早上还做了那样的梦，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优纪突然觉得梦总是和现实相反这句话说得很对，所以以前做了恐怖的梦之后总是有好事发生。

　　有好事……发生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那个人骗了她，他都承认了，她为什么还要相信呢？

　　无论他做的什么都是假的，一定是这样的。

　　可优纪越是这样想，哭得越是厉害，怀里的靠垫成了餐巾纸的替代品，泪湿了一大片，湿湿的感觉贴在脸上却不觉得难受，因为还有更多的泪水在往下滑落，柔软的布还来不及变得温热就立刻被新的泪水弄得湿冷。

　　刚才因为太生气而把杯子砸到他脸上了，优纪在那一刻竟还有些期待他会发火，抓着她说一番狠话，然后告诉她，刚才的都是玩笑。

　　但是，狱寺却在苦笑，还把一地的碎片都捡干净了，连手指划破了都没有在意就走掉了。

　　优纪在那个时候是想道歉的，但是没能开口。一是因为她正在气头上，道不了歉，二是因为她太震惊，她没想到狱寺会躲都不躲，就这么站在那里被她砸。

　　在狱寺离开后，优纪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刚才狱寺说的都是真的，就算她不承认也是真的。

　　在优纪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就开始哭了，一开始只是泪水盈满眼眶向下滑落，后来连声音都哽咽了，优纪发现她现在除了哭什么都没办法做。

　　优纪哭了很久，她哭得很累，哭得很痛，她想哭到什么都不知道，最好哭到把狱寺忘记，把那些一起度过的时间都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做不到。

　　越是想要忘记，那些记忆越是上涌到心头，很多的第一次让优纪的泪水不住地滴落。

　　如果只是想骗她的话，为什么第一天就把门炸了，这样只会让她害怕让她讨厌，根本不会有好感分的啊；如果只是想骗她的话，为什么要逼她做不喜欢的事，顺着她的心意才更能讨好她啊；如果只是想骗她的话，为什么会一次次地摆出那么恐怖的脸威胁她，两个人一起吵到不可开交对他根本没好处啊；如果只是想骗她的话，为什么被砸伤了还要笑，为什么要道歉那么多次，为什么会说出恨他也没关系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刚才一脸痛苦的样子啊！

　　优纪觉得生气时的狱寺超级恐怖，但是如果被瓜的捣乱惹到炸毛又很有趣，做的点心很好吃，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救了她的那次也很帅，他受伤了她会很担心……

　　“喜欢”，就是这种心情吧。

　　因为喜欢上了，所以特别的难过，被喜欢的人骗和不认识的骗可是云泥之别，如果是陌生人的话，优纪才不会哭得那么厉害，绝对会美美地笑着然后嗤之以鼻。

　　正因为有最初的那个谎言，她现在才会哭得那么惨。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他就说了自己是人类不是机器人的话呢？

　　优纪绝对会把他送出家门，然后打电话给她父亲好好地骂一通，根本不会有什么后来，也根本不会体会到那些纷繁复杂的情感，她的生活中只会有游戏动漫零食，越来越枯燥，没有一个可以交谈的人。

　　这样真的是优纪想要的吗？

　　优纪确实是被骗了，但她也确实度过了很多愉快的时光，在狱寺来了之后，她的生活被彻底改变了，学校里也交了不少朋友，如果一直逃课下去，肯定是只有一个人度过的。

　　而且，骗人的也不是只有狱寺一个啊，优纪也说过谎，世界上有几个人能说自己从未说过谎的？难道说了谎的人都是错的吗？

　　优纪的父亲曾经对她说过，很多人都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说谎的，有些谎言也是为了帮助对方才说的，她过去的遭遇之中也存在着“白色谎言”。

　　全部否定掉的话，优纪可能连自己都要一同否定了。

　　「那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什么啊，才不是我的错呢！！」

　　优纪往那湿透的靠垫里使劲蹭了蹭，抽着鼻子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双眼都哭红了，脸也因为一直埋在靠垫里而闷得红红的。

　　不过，她没有考虑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从客厅一路跑着连鞋都顾不上换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