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6918]光年逆行》槿眠

1、第 1 章

　　As time goes b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云雀恭弥静静坐在白色的木质长椅上，耳畔是一阵阵颇具宗教意味的教堂钟声，他素来喜静，现在倒也自由惬意。
　　一双浮云拐摆在他的身旁，被草壁擦得锃亮的拐面可以折射出不远处神父同样光溜溜的脑门。那是他的心爱之物，连同左臂的风纪徽章一般从不离身，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云雀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细长的丹凤眼瞥见教堂中央巨大钟摆抵达了十二点的位置，时针分针重叠着直指上方的圣母像。礼仪台前的神父兜兜转转个不停，他着急地翻着圣经，好像那本除了厚再没什么特别的书能告诉他解决问题的真理。
　　“嘁，真烦。”他被这三流的神父晃得眼晕，满脸厌恶地站起来：“咬杀。”
　　神父一下子吓得倒退了几步，脑门上渗出涔涔的汗，整张肥胖的脸挤出快哭了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钟面，再几近谄媚的开口道：“云雀先生……那个，现在已经十二点了……那个，库洛姆小姐还没……”
　　“我知道。”云雀疲惫地揉了揉有些许胀痛的太阳穴，又重新坐了下去，“再等等。”
　　神父忙点头，看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又恢复了之前一声不吭的状态，暗舒了一口气。
　　“再等一会儿。”云雀像是强调什么似的又补了一句，吓了神父一条。他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语气有点苦涩：“5月5日。真是令人厌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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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最讨厌紫色，因为那个人最喜欢。
　　云雀最讨厌凤梨，因为那个人的发型一直这么恶俗。
　　云雀最讨厌群聚，因为那个人身边总围着一圈甲乙丙丁。
　　六道骸曾经问过他：“哦呀哦呀，能被云雀君这么讨厌我真是深感荣幸呢。可是，云雀君有喜欢过什么吗？Kufufufu……”
　　“咬杀。”云雀当时就是这么干脆利落回答的。

　　然后。他就亲眼看见六道骸死在自己的面前。

　　樱花飘落的美丽场景在云雀的认识中类等于噩梦。虽然很不想承认，对樱花严重过敏的他只需碰触到一点点花粉，奈何再强大的毅力或是战斗力全都化为虚无。
　　他被困在废弃的仓库里，拼尽最后的一点气力咬杀掉了剩余的食草动物，但炸弹滴滴地倒计时还是无可挽回的响了起来。
　　六道骸总是爱和他作对。
　　云雀躺在地上，因为无法动弹，和同样倒在地上的六道骸贴得很近。六道骸满身都是血，簌簌地止不住地从他那令人厌恶的异色双瞳中流出来，像是履行一个未完成的仪式。
　　血一直涌到云雀身上，不是想象中冰凉的温度，滚烫地讶异。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原来六道骸那嗜血的右眼是看不见的。
　　“为什么……”云雀记得当时自己丢脸地这样问，可是答案却再也想不起来了。
　　——有一种疼痛它会让你遗忘，但却永远蛰伏在潜意识的边缘。
　　那天是5月5日，他的生日。
　　云雀得到的生日礼物是他最讨厌的食草动物死了，多么无懈可击的礼物。
　　真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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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壁蹬蹬蹬的狂奔扰乱了云雀不算太好的梦境，他低气压的睁开眼，一脸“你不给我个解释我就咬杀死你的”表情。
　　草壁很识相地懂了，狂奔后气息还未平稳，本就粗厚的嗓音又掺进了一丝强忍的沙哑：“恭先生……”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了，看了看一旁显然被自家BOSS吓得不行的神父。
　　“嗯？”云雀不说话，挑了挑嘴角勾出一个令草壁毛骨悚然的弧度。
　　飞机头青年握紧了掌心，眉头皱在一起强忍着开口：“库洛姆小姐……殁了。”
　　呲剌地一下心跳停止了一秒，他觉得仅剩的联系断了，云雀握住一旁的浮云拐，他抬起头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草壁，像黑洞一般吸住了所有的目光，缓慢却平静得可怕地开口：“原因。”
　　“都是我的错恭先生……”草壁被云雀的表情怔住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强烈的情感，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整个倾覆在身上，他更加愧疚地低下了头：“都是我的错……让库洛姆小姐看到了那封信……知道了……”他又顿了顿猛吸一口气：“六道骸先生的死讯。”
　　草壁明显地注意到云雀的眼神一紧，但那一双浮云拐却没有如预想那样落在自己身上。
　　“知道了。”
　　再抬头的时候，云雀身上的那种强烈的情感在瞬间无影无踪了，草壁甚至觉得之前的感觉只是蜃景。
　　“既然如此，就把他们葬在一起吧。”
　　草壁错了，恭先生的表情并不是单纯的“平静”，那是整个灵魂被生生扯成两半的空洞麻木。
　　“是。”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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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壁哲矢视角）
　　在自己还是穿着开裆裤满街跑的小屁孩时，云雀小朋友已经学会那着那幅拐子装酷的说“群聚咬杀。”
　　等自己终于长成能被隔壁5岁小萝莉暗恋的壮实飞机头少年时，就开始跟着比自己矮一头的云雀混风纪委，他是他的“委员长”。
　　而后，日子一直在陪云雀“咬杀食草动物”和陪云雀“巡查风纪”之间平淡的摇摆，虽然偶尔自己笨手笨脚的也会被委员长“咬杀”，但神经粗状的草壁也能感受到委员长下手已经轻了很多。
　　时光荏苒，彼端的少年样貌和脾性都未改变，他成了他的“恭先生”。
　　草壁想自己跟恭先生混了这么久，还是多少能理解他的。

　　第一次见到六道骸的时候，草壁就很想吐槽那个少年偏要把自己塑造成于世界对立的反派。
　　真是的，反派什么的只有恭先生才能胜任好么。
　　——他一眼就看穿了六道骸可怖的异色双瞳背后，和恭先生同样的孤鸣。
　　慢慢的，一直面无表情的委员长开始学会“微笑”，虽然其中嗜血的成分不小。可草壁还是很高兴，至少不用在某一瞬间被云雀寡淡的侧影刺痛双目了。

　　云雀不是什么追赶潮流的街头少年，所以得知恭先生做出闪婚这么时髦的举动时，草壁差点从风纪委的躺椅上摔下来。
　　但查出库洛姆小姐和六道骸之间多多少少的羁绊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恭先生，在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禁锢在那个一切终结的夜晚，陷在了自己的执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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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花飘落的那个夜晚。
　　苍穹是极纯极深的湛蓝色，并盛湖面倒映出整片整片的璀璨星光。妖艳得有点文艺。
　　六道骸那个扎着恶俗凤梨头的沉甸甸的脑袋靠在云雀的肩上，云雀反常得没有推掉骸，他有一点点难过，没有原因的突如其来的抑制住了他的声息。

　　云雀终于想起了六道骸的回答。
　　他说：“先爱上的那个人必定会多付出一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