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皇冠》酒莲

5、第 5 章

　　宴会之后第二天，杨铎在荆林办公室大体说了一下他掌握的情况。
　　“依我来看，大多数股东都还是在观望。毕竟利益才是第一位的，要说态度，这东西太虚。他们的想法非常简单，不管谁掌管公司，只要能挣到钱就行。”
　　茶几上摆了两杯咖啡，荆林拿起来喝了一口，扁着脸放下。“嗯，还有呢？”
　　“刘先好像并不看好你，说话也不客气。他手里有五个点的股份，如果转让给小少爷，就不好办了。”
　　“他跟爸爸是老相识，这么多年，赵姨给他的好处一定不少。”
　　荆林也怕赵姨会走这一步。不过目前来看，MT的股还是很值钱的，赵姨一时应该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周转。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行动是要加快些。
　　最近两天有寒流过来，降温很剧烈，大街上的行人都有些来去匆匆的感觉。
　　新戏的拍摄进程很缓慢，趁着空挡，林晓艾钻到保姆车里暖和。想着几天前的虚惊一场，还心有余悸。
　　手边的私人电话响起来，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想了一下，接起来说：“你好。”
　　对方是个男的，声音很年轻，“林晓艾吗？我是你的粉丝，我叫韩升。”
　　林晓艾在电话这边无声的笑了，甜美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到电话那边，“是吗？谢谢你的支持。”
　　黑压压的乌云盖到了城市上空，一场大雪正在酝酿。
　　虹楼的顶层贵宾包间里，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抽雪茄。其中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说：“最近有一批货从加拿大那里转手去越南。”
　　另一个年轻点的人说：“我听说了，怎么，你想插手？这一块一直是韩嘉那小子管的。”
　　白发男人哼了一声：“他年纪还那么轻就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跟他父亲倒是像。不过这几年他也该捞够了，他名下的产业是不多，但是他弟弟名下的资产可就数以亿计了，说到底还不是他转移过去的。这些钱够他们哥俩活好几辈子了。”
　　年轻人偏着头，略一想，“叔叔，那个韩嘉就是个无赖，既不讲理也不讲情。上次那批军火就是栽在他手里的，我们损失了不少呢。你真的想清楚了要插手？”
　　“上次？哼，上次要不是荆野那个老不死的帮他，他早就倾家荡产尸骨无存了，还敢跟我斗！现在荆野死了，MT还在内战，我看还有谁能救他。这次，我要让他把之前的全都给我吐出来！”白发男人把手里的雪茄摁在烟灰缸里，眼也不眨的盯着报纸上韩嘉的头像。
　　韩嘉不是委婉含蓄的人，他喜欢荆林，知道这几天她一直有空，下班之前打通了她的私人电话。
　　“荆小姐，赏脸吃个饭吧。”
　　荆林在办公桌后面，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看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笑着说：“今天天气不好。”
　　韩嘉在电话那边也笑了，“吃饭还要看天气的吗？”
　　“这倒不是，只是心情差些。”
　　“我本来还想跟你提再送我一瓶酒的事，现在开口，你会不会挂电话？”
　　荆林被逗乐，“算了，你来我办公室吧。”
　　韩嘉赶到的很是时候，秘书都下班了，荆林坐在前台接待的地方等他，随手翻着报纸。依旧是黑色裤装，钻石胸针，长发垂肩。看见韩嘉到了，站起身来，伸出手腕给韩嘉看，“你的车该换了，跑得太慢。”
　　细长的手腕套在黑色西装里，手腕上是亮晶晶的欧米茄，在韩嘉看来，性感十足。接过荆林的手就亲了一口。荆林在美国长大，倒是不见怪，欣然接受。收回手来，向办公室门口走去，“要挑瓶酒吗？”
　　“不用了……”韩嘉拉住她，“我带你去吃饭。”
　　韩嘉知道有家意大利面做得特别好的店，叫米兰家。不是什么高级的店，只有一层，店面也不大。去的时候还正赶上饭点，人满为患，好在韩嘉预定了位子，在靠窗的地方。本来阿坤是不想韩嘉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他负责韩嘉的安全保卫，最近不算太平，在这种地方很难布置人手。不过韩嘉坚持要来，他也没办法。他跟在韩嘉身边这么多年，倒是很少见韩嘉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的。
　　上了菜之后，荆林尝了一口，“嗯，是不错，味道很正。”
　　“我都忘了，你是吃西餐长大的。”
　　荆林听到这句话自嘲的笑笑：“我是吃速冻水饺长大的。”
　　韩嘉没有理会荆林，他心情不错，“今天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开瓶酒庆祝一下吧。”
　　荆林赶紧摆手，“我酒量太差，不行不行。”
　　“那你喝水吧，我要开一瓶。”
　　荆林四处看看，来这里的几乎都是小白领，斜着眼看看韩嘉，“这里恐怕没有你能看得上的酒。”
　　韩嘉一愣，随即想明白过来，“也对，那算了吧，改天一定补上。”说着拿起手边的水杯，凑到荆林手边，“敬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晚饭过后，韩嘉送荆林回去。车停在大门口，韩嘉还舍不得她离开，“你确定不要再逛逛了？”
　　荆林一手打开车门，回过头来说：“再见，韩嘉。”
　　韩嘉咧开嘴笑了，“再见，荆林。”
　　荆林裹紧身上的大衣，不等韩嘉的车开动，就快步进了大门。
　　这一幕被站在二楼的荆礼永看了个清楚。他手边是一杯白葡萄酒，荆林进了大门之后，他还愣愣的看着已经空落落的窗景。半天，才拿起酒，一饮而尽。
　　赵姨这些天一直催促他回学校，她已经好了，不需要他整天陪着。赵姨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自己儿子的那点心思她早就看透，留在身边只会碍手碍脚，白白给荆林制造机会。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会很大，如果荆礼永还在国内，会给她很多制约。
　　好说歹说，荆礼永答应圣诞之后就回学校。说着话也就到了圣诞，这几天下了一场大雪。赵姨是出了名的交际花，荆野的意外之后，她一直深居简出，算算也好几个月了。媒体说她在养病，也知道公司的事情都是那个叫荆林的在管理，不过目前来看成绩还不错。赵姨最近几天的频繁出入会馆场所，让外界媒体捕捉到了好戏开台的味道。
　　二十年前的那些旧故事一时还找不到确切的说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荆林并不是赵姨的孩子，而且在国外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荆野更是给了这个女孩子比荆礼永还多的股份。赵姨不甘心是肯定的，她到底要怎么做，大家都有种拭目以待的感觉。
　　圣诞前后，公司的酒会尾牙非常多，集团公司办了分公司办。荆林虽然没什么事，但是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虚假作态的场合，挑了几个重要的出席。
　　韩嘉跟她越来越熟，但是荆林的态度还是不温不火，韩嘉也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好在荆林留给他献殷勤的空间不小，这说明还有希望。
　　平安夜那天，赵姨在家里办派对。早早让贺管家给荆礼永收拾东西，订机票。吃了早饭，赵姨出去做脸。
　　荆林看看还在下雪的天，不想出去了，也没换衣服，在房间里吃了饭，下楼透透气。正好看见荆礼永一个人在餐厅喝咖啡。
　　“怎么自己在这里？”
　　荆礼永见是荆林，苦笑一声：“妈妈出去了，大姐……”他叫住一个佣人，“再冲杯咖啡过来。”
　　荆林在他对面坐下，看见摆在一边的早报，顺手一翻，也没什么新闻。“我听说你过两天就走？”
　　“嗯，正好赶在圣诞的假期结束之前回去。”
　　佣人送了咖啡过来，荆礼永说：“这是欧洲那边的咖啡，不知道你喝的惯喝不惯。”
　　“我无所谓。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再等假期吧。”荆礼永偷偷看着荆林，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休闲衣服，可能是刚洗了澡，头发还没干透，也没怎么化妆，漫不经心的翻着报纸。
　　餐厅的落地窗外，是簌簌落下的雪花，铺天盖地的一片茫茫，寻找不到方向。正如此时的荆礼永。
　　荆林翻到娱乐那一版，看到有记者拍到她跟韩嘉在虹楼吃饭时的照片。标题也很有意思：现MT总裁正在恋爱。不过不是Headline，荆林笑笑，翻了过去。
　　韩嘉也在这次派对的受邀之列，荆林回到房间，拿出手机打他的私人电话，接的倒是很及时，说话却有些流里流气，“怎么，还不到晚上，就想我了？”
　　荆林讽刺道：“有没有人恭维过你的臭美？”
　　“没有。”韩嘉笑着说，“不过，我想见你。”
　　“晚上不就见到了。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看了，写得很好啊。”韩嘉没具体说是哪一篇报道，不过荆林很少管闲事，她打电话问，肯定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
　　“我要是你，现在就换保安。你看看照片，角度清晰度，相机要是换成抢，够你死十回了。”
　　韩嘉当然不会告诉她这是自己让人拍的照片，不过既然荆林提出来，他只好说：“这又不是在美国，哪那么多暗杀。”
　　荆林知道他在跟自己打马虎眼，“行了吧，韩嘉，你我做什么生意的，大家心知肚明，不用遮遮掩掩的。”
　　韩嘉愣了一下，“这种话，在电话里说不太好吧。”
　　“我什么都没说，看你紧张的。”荆林坏笑一声，“再见。”
　　韩嘉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荆林是在诈他，心里不禁痒起来。
　　晚上，荆林换了一身浅棕色晚礼服，头发稍微挽了一下，妆很淡，站在人群里显得有些寂寞。这就是韩嘉的第一感觉。他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女人应该是摆在纸醉金迷的殿堂里享福的。想着就走到荆林身边，“晚上好……”
　　荆林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眼神里还有些得意。韩嘉想到中午的电话，眯了眯眼，凑到荆林耳边，“荆林，你这是在勾引我。”
　　荆林稍微歪了歪头，韩嘉的温热气息喷在她的颈子上有些不舒服。韩嘉的角度来看，她是别开脸，默认了。
　　刘先站在离荆林不远的地方，看见他们两个人亲昵的样子，想了想，转头冲一边的赵姨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上了二楼。
　　韩嘉要了一杯酒，给了荆林一杯葡萄汁，在靠着楼梯的地方说话。
　　“你继母有点本事，”韩嘉看了看装饰一新的一楼大厅，“她是个强势的人。”
　　荆林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她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过，她儿子倒是比她软和多了。”
　　“对了，我好想没看见荆礼永。”
　　荆林抬起头看了看，“刚才还在的，这一会儿的工夫去哪了。”想了想，“是不是上楼了，我上去找找他。”
　　“哎……”韩嘉拉住她，“找他干什么，等会儿他自己就出来了。”这句话里明显的有醋味。
　　荆林笑笑：“我去洗手间行吗，韩先生？”特意加重了“韩先生”三个字。
　　韩嘉无奈，“随便吧。”
　　荆林一上二楼就觉得有些冷，刚才下楼的时候还没这么冷的。仔细一看，走廊尽头的门没关。这扇门出去是一个小阳台，荆林想，可能是打扫的佣人忘了关，走过去刚要伸手，却听到有人低声谈话，“大家还是算明白些好，以免日后有误会。”
　　荆林一愣，这是赵姨。她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把自己掩藏在黑暗里。
　　另一个人的声音很低，只模糊听到“转让”两个字。
　　赵姨又说：“我们立个私下的合约好了，去律师所签。”
　　“不用麻烦……”
　　“只要这件事办妥，以后我们就主动了。”
　　荆林慢慢皱起眉，难道赵姨有所动作了？她哪来的钱？
　　阳台上的人又谈笑一会儿，有脚步声过来。荆林转头四下看了看，赶紧拉开靠近阳台的洗手间门断了进去。听到脚步声远去才重新出来。低头一看，手里竟然还捏着韩嘉给她的那杯葡萄汁。不过现在，荆林还顾不上想别的，她只是在疑惑，赵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借的？不太现实，MT的价钱不低，没人会那么大手笔借钱给她。
　　难道是贷款？也不可能，荆野的不动产荆林都知道，如果赵姨拿去抵押，她会有所了解。
　　不会是私房钱吧？荆林想，不会吧。
　　站在那里还没想明白，却不想，赵姨又回来了，正撞上冥思苦想的荆林。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赵姨转头一想，她在这里干什么，在这里多久了，刚才下楼的时候太粗心，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脸上还挂着忐忑，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荆林心里很烦，说话就有些不客气：“怎么，难道还要画个圈规定我不能在这里？”说着从赵姨身边走过，准备下楼去。
　　没想到，赵姨伸手一把拉住她，回手一带把她甩了回来。幸亏荆林个子高退较长，被这么大力道的甩了一把退了两步还没摔倒。只是手里的葡萄汁洒了一些在手里，剩下的还在杯里剧烈摇晃。
　　“你干什么！”荆林挣开赵姨的手，“神经病啊你！”
　　“你跑什么？”赵姨反问。
　　荆林也有点后悔，又不是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搞得好像自己做贼心虚似的。
　　赵姨盘着手臂，“你偷听了多少？”
　　“我只是过来关门。”
　　赵姨心里沉下来，本来还想瞒着她，没想到让她给听去了。心里的火给揭出来，“你跟你那个软蛋妈一样，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会偷偷摸摸这一套。”
　　赵姨的话成功的惹怒了荆林，她顺口就骂出来：“Damn you，我听到了怎么样，偷听也比你偷人强。”
　　荆林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赵姨脸上稍纵即逝的惊慌，心里暗想，自己也就是信口一说，难道……
　　“荆林，你别太嚣张，当年要不是我放过你，你早就给你妈陪葬了。现在也一样，我弄死你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以为我还是个孩子？你说怎样就怎样？现在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荆林指指自己胸口，“我再不济，吧手里的股份一把卖了，MT就不再姓荆了，到时候你跟你儿子什么都不是。再惹我，鱼死网破的道理你比我理解的深，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可以试试看。”
　　赵姨活了快五十年，论吵架还不把荆林这个丫头片子放在眼里，胸口一股火喷出来，“好啊，你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手里捏了点股份就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告诉你，荆林，我再收购两个点就能把你踢出董事会，到时候，你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她凑前一步，挑衅道：“贫民窟住的还习惯吗？当婊子还适应吧？”
　　赵姨眼神里的那种蔑视毫不遮掩，此时还带着几分得意。在走廊的昏暗的灯光下看过去，这个老女人颇有些狰狞。
　　荆林咬着牙，一句话不说，借势将手里的酒杯扣在赵姨胸前，半杯葡萄汁一滴都没浪费的全倒在了赵姨奶油白的晚装上。赵姨身体的动作慢了些，嘴上叫得却很及时：“荆林！你这个贱人！”
　　她这个样子是要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的。
　　荆林扔了手里的酒杯，快速下楼穿过还很热闹的人群，冲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