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圣诞节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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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竟下起了暴雪。
陈铎躺在床上，顾蒙帮他压被角，大片的被子都压在了内测，裹得跟睡袋一般的严实，陈铎平躺的四肢甚至没有了活动的余地，他略带哀怨地看着站在床边的人，说：“我又不会变蝴蝶。”
“暖不暖和？”
“暖和。”
“那就少废话，快睡觉。”
陈铎还是不甘心地嘟囔了几句，顾蒙冷眼一扫就乖乖闭了嘴和眼，听到他关灯走出了房间，房门被带上传出一声轻响，卧室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陈铎听了好一会，越发地觉得被窝变得暖和起来，睡着前他想着，不知道明天会积多深的雪。
顾蒙第二天叫了陈铎两次都没成功把人叫起来，窝在被子里的人越叫越往里面缩，嘴里还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顾蒙看着那侧着弓身睡得跟条虾米一样的家伙，被子都快盖过头顶了也不嫌呼吸不畅，他难得心情很好地没有发火，只是拍了拍被子，说：“事不过三啊陈铎，我煮完面你最好自己过来吃，听到没？”
被子里依旧传出些意义不明的音节，顾蒙尝试听了好几遍都没听清。去到厨房做了两人份的面食，用昨晚煲的排骨汤做汤底，不一会餐桌就摆上了两份热气腾腾的排骨面，冬天的一切食物都要立刻吃，几分钟的功夫就会冷掉，顾蒙朝卧室叫了几声，可仍旧没有一点动静。
那家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知道他贪睡又怕冷的，但都已经给了快一个小时的赖床时间，超记录了都。顾蒙气势冲冲地进到卧室，床上的人睡姿都没变一分一毫。
“陈铎，起来。”
连无意义的音节回复都没了。
顾蒙走到床边去掀陈铎的被子，意外地竟然一掀就掀开了，压根就不像平常会来个被子拉锯战，看着那侧身睡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顾蒙心下一惊，急忙俯身去看他背对着自己的脸，果不其然地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呼吸急促，一探额头也是烫的。
赶忙把被子给人重新盖上，顾蒙伸手去掰陈铎的身子让他平躺，全然没了平时的嚣张恶气，忧心忡忡地问：“难受不，多难受？”
陈铎哼哼唧唧了半天也还是没说出个完整句子。
顾蒙气得紧，但是看人那副要死不活的难受样又骂不得，气都撒在了给他重新压好被子的力度上，陈铎微张着眼看他脸色，阴沉可怖，果断选择继续装死样地哼唧，一旦他表露出任何一点的神志清醒都会撞枪口上，头晕呢头晕！
顾蒙脚底生风似地往客厅里几个来回，先是给陈铎量了体温，喂了药，逼着他喝了足有汤碗大小分量的盐温水，被子盖得紧紧地之后又开始准备起冰块去敷额头，一阵忙活。
陈铎感受着额头上的阵阵凉意，昏昏沉沉的感觉淡了点，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床边给他敷冰块的顾蒙，思索了半天。
“顾蒙。”
“怎么了？”敷冰块的动作一顿。
“面，糊了吧。”
“……”
“……”
餐桌上的排骨面不仅糊了，连汤都结了冻，顾蒙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忍住了不抽打病患的冲动，随意扒拉了几口，倒掉时着实为昨晚的排骨汤可惜了一把，时间也快临近中午，床上的人还什么都没吃，顾蒙又开了火煮粥，回卧室一看，床上的人睡了。
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眯。
顾蒙叹气，带上了房门，去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沉思了半天拿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席容……陈铎发烧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了惊讶地问候了几句，怎么会发烧啊之类的，顾蒙淡淡地笑了下，说“或许是着凉,”话语一顿，“抱歉今晚去不了了。”
席容温柔的声音说着当然要以养病为先，没关系，下次再聚就好，互道了声圣诞快乐，对方就有要盖电话的样子，顾蒙情急地喊了声：“席容！”
只有厨房隐隐地有些声响，分外地显得客厅安静，两人维持着通话中的沉默，顾蒙一时没继续说话，席容也不催，过了好一会才轻声唤了下他的名字，即使不是面对面，贴近耳边的声响也触动着内心深处，顾蒙压抑着，不显得那么迫人地问：“你考虑好了么？”
席容愣了一下，紧张地看了看书房紧闭的门，没有一点会被打开的预兆，心里松了口气，她此刻正在秦唯初家的厨房里准备着午餐，突然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罪恶感，闷闷地回了句:“再给我点时间。”就盖掉了电话。
她何时变成了这等三心二意的女人？
拿着菜刀的手迟迟没有动作，席容苦恼地看着案板出神。回国之后一切事情都好像很顺利，工作也好，爱情也好。与秦唯初的感情不温不火，按现在的发展订婚也是迟早的事，秦唯初那人虽然不见得有多爱她，但对她一定不会差，起码是个绅士又温柔的男人，况且结婚了本来就是过日子，两人相处得来就好，所以她对现状是满意的。
可偏偏还有个顾蒙，那个率性俊朗的男人一直让她割舍不下，不管是学生时期还是现在，即使厌恶自己的三心二意也狠不下心完全拒绝他，更别说这些日子以来与顾蒙的相处是如何地令她心动。
那种深深被爱的感觉，她从来没有在秦唯初的身上感受过。
要放弃唯初选择顾蒙么？
席容惊觉自己竟然想到了放弃秦唯初的地步，刚回神，就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轻轻地拿过了她手中的刀，她一惊，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的秦唯初站在她的身后，低沉淳厚的声音说： “别拿着刀出神，多危险。”
席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下，秦唯初问她：“在想什么？”
“想……想着说今晚顾蒙和陈铎去不了了，另外那张票怎么办。”
秦唯初闻言微诧，问：“为什么？”
“陈铎发烧了。”
秦唯初心下一紧。
席容忙着调节自己心里的情绪，没有留意到秦唯初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紧张神情，笑着将人推出了厨房，说着午餐马上就好，回过身对着案板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喃着：“是该决定了啊。”
回到书房的秦唯初再也看不进桌上的文件，一大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他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想了好一会，手机拿起放下地弄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笑着，“像个什么样啊秦唯初，你也有今天。”
不能用手机联络，多半会给那个人看了去。
秦唯初心情很糟糕地去客厅逗乐乐，可是闹腾了一上午的白毛狗不给大老板一点面子，就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秦唯初弄了它好几下，被搞得烦躁的狗一个侧身瘫倒在地做尸体状，秦唯初简直是被它气笑的。
他狠狠地揉着那白净柔顺的毛，笑骂：“学谁呢你。”
平时给命令做动作时，从来就没配合过，现在倒是做得顺溜。
躺在地上的白毛狗眼睛一睁一闭，因为要向上看秦老板，所以那眼部动作做得跟翻了个白眼一样，秦老板笑得欢了。
席容将菜摆好了叫吃饭，秦唯初再度狠狠揉了揉乐乐才起身去餐桌，最近席容在学厨艺，这周的主题是法国菜，摆在餐桌上的，且不说味道，色相倒是不错。
而在城市那头，被叫醒的陈铎一脸不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白粥，用白碗装着，白得刺眼的一碗白粥。他撇了撇嘴，装可怜：“我不喜欢白粥。”
顾蒙坐在床边，端起碗，拿着勺子，舀一勺到嘴边吹了吹，整副毋庸置疑要吃而且我喂你的架势。
陈铎看着他那一系列动作头皮发麻，递到了嘴边的那勺子粥，跟毒药似的，死活不肯张嘴。
“吃不吃？”
陈铎壮了壮胆，顾蒙向来对生病时期的他比较宽厚对待，语气再凶也只是个纸老虎，继续卖可怜，为显身体难受声音格外地虚幻缥缈：“我真的不喜欢。”
顾蒙挑了挑眉，竟然是把手收了回去，语气有点无奈，“你必须吃点东西。”
陈铎在心里欢呼了一下，低眉垂眼的乖巧样，“反正这样我不吃。”话语内容倒是任性十足。
“怎么都不肯吃？”顾蒙也不好被说服。
“不吃，你逼我啊，嘴对嘴喂我啊，喂我也吐出来。”
也不只是触发了陈铎心里那根不对劲的神经，竟然回了这么一句话，说完就尴尬地想咬舌自尽，果然他是发烧了！发烧了！
可顾蒙的反应却不大，只是皱着眉看着手里的那碗粥，貌似思想挣扎了一会。
“喂喂喂，我说笑的，你别真考虑啊。”
“想什么呢你，”顾蒙骂了他一句，“我上网看看可以做些什么别的给你吃。”
陈铎受宠若惊地目送着顾蒙的背影离开了卧室。
头晕地更厉害了，陈铎躺在床上继续闭目养神，静心调息，但是他却可耻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某处似乎有着要起反应的趋势。
不是吧？
不带这么悲剧的吧，那是得多缺X才能被自己的一句话给激起反应啊！不是吧？！按这趋势发展，他会要去看男科的吧！
他是发烧不是发骚啊！
热量蹭蹭地往上涨着，陈铎的神智都开始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发烧加重了还是另外的那个因素，只知道热气十足地让他全身都在冒汗，顾蒙似乎又进来了一趟，在床边念念叨叨的，说什么材料什么出去什么的，把那听成了催眠曲。
游轮之夜怎么办啊。
混沌一团的思绪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得不出结果陈铎又再度沉睡了。
游轮之夜的四张门票最后送给了秦氏集团的某个大客户，正好大客户一家四口原本没做多大的安排，只是在市里有名的西餐厅定了位，大客户的小女儿对游轮之夜兴趣十足，大客户也没怎么推辞就接受了席容的好意。
送两张不如送四张，席容和秦唯初其实都对游轮没有多大的兴趣，叫助理到御龙山庄拿了票给客户送过去，昨夜里的暴雪让路面积了没过脚踝的雪，时不时天空还飘零了些雪花，席容和秦唯初都没有了要外出的念头，在家里待着。
依旧是自己动手做的晚饭，西式餐点，配着红酒烛光才适合圣诞节这样的气氛，音响里再来首悠扬的小提琴曲，效果比西餐厅的包场还要好，即使在家也仍旧浪漫十足的一餐饭，秦老板送了席容一条限量版的项链，席容回送的是一支手表。
双方都出手豪迈。
饭后，家庭影院播放着席容淘来的独立小众电影，名气不大，票房不足可是口碑甚好。
一整晚都是低暗的灯光，低声细语的谈话，缓慢的节奏里荡漾着些许暧昧的气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两人间不到一指的距离，宽大的屏幕里时不时会有激吻和更为暴露的片段。
席容不经意地动了下，垂放的手就碰到了秦唯初的大腿，温热的气息像是着火般的一瞬烧到了内心，她难以抑制地有点紧张，不知道是节日的关系，还是晚饭延续到现在的气氛太好的关系，她总觉得在这样只有屏幕发光的黑暗里，容易发生些什么事，秦唯初任何一点的细小动作都让她更加紧张。
虽然秦老板看似正观影入迷。
可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电影院可是情侣最爱去的地方之一。
他们现在就跟在电影院一样。
秦唯初突然站了起来，席容吓了一跳，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见他说了声抱歉，就自顾地走去了书房。
“搞什么啊。”
席容低声埋怨了句，为自己刚刚那一番紧张感到羞耻，她怎么可以还带着多多少少的期待，太羞愧了。
两边都让她有所期待，这不就是脚踏两艘船么，会沉的。
一关上书房的门，秦唯初就拨出了打给陈铎的电话，他头一次为件事纠结那么久，悠游寡断地一点都不像大老板作风。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秦老板~”
陈铎的声音传过来，略带沙哑但是语气倒是如往常般的欢快，看来没事了，秦唯初心里松了口气。
“身体没事了？”
“睡了一天啊，被子都被我的汗浸湿了，现在好多了啊，可是秦老板我的圣诞大餐泡汤了！你知道我今天一天吃得有多清淡么，刚刚许大仙打电话给我还落井下石啊那个衰人，啊，对了！秦老板你们玩得好么，游轮怎么样？”
噼里啪啦就是一长段话，秦唯初轻笑，看来是完全好了。
“我们也没去。”
“你们没去？为什么？”
“你没去。”
简短三个字的威力就跟我爱你似的，震得陈铎举着个手机愣了好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秦唯初那温柔嗓音含着笑意的说话方式实在是太逆天了，这随便来个意志不坚定的还能逃得出秦老板的魔爪不啦，陈铎假模假样地咳了几声，当了回鸵鸟转移话题，“那啥，圣诞快乐啊秦老板。”
“就一句圣诞快乐？”
秦唯初也不在意他这么生硬的话题转换，照样接话。
“不止啊当然不止，有礼物的有礼物，可不是不碰巧见不到面嘛真是，发烧了啊我发烧了。”陈铎睁着眼说瞎话，反正秦老板看不到。
“我也有礼物给你。”秦唯初看着自己放在书桌抽屉里包装好的礼品，眼里的温柔情意越发变得浓郁。
“真的？”
听着那激动话语的高兴与期待，秦唯初心下一动，立马说：“想要么？”
“额……”
放慢语速，放柔声线，秦唯初知道自己的哪种语气能让那人动摇不已，“陈铎，我来找你好不好？”
挂了秦老板的电话许久，陈铎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发烧的后遗症是脸部依旧红润，陈铎死不想承认那是害羞。
秦老板的功力越来越强大了，他要上防具！
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睡了一天的身体跟要散架了似的，到处不舒服。他拿过一边顾蒙给他找的最保暖的外套穿上，认认真真地穿好袜子才往外走，累了顾蒙一天，毁了他的圣诞节游轮夜，可不能再让他动气地骂自己。
陈铎打开门的时候于心不忍地想着，那家伙指不定在外面客厅里独自落泪呢。
这当然是个冷笑话。
陈铎没走到客厅就止住了脚步，停在不被客厅看到的位置，清晰地可以听到客厅里的说话声，显而易见，顾蒙在打电话。
只是单面的话，也可以听得出对话那头的对象，其实不用听陈铎也猜得出对象。这圣诞夜的能打给谁？
打给保安咩难道。
顾蒙说，你答应了我的，告诉我。
顾蒙说，对，我等不及了，一分一秒都不想等。
顾蒙说，我来找你。
听到这一句陈铎的心情别扭了一下，电话内容一开头陈铎可以补充出整个顾蒙告白，席容考虑，考虑了好久都没给个回复，顾蒙心急想得到回复，现在打电话追问回复的故事情节，他也变得有点紧张，这看来是顾蒙第二次的告白了，这次告白如果仍旧被拒绝，那八成是没戏，他全身跟通电一般地颤栗了一下，紧张地都有点手脚发麻。
席容一定拒绝了顾蒙去找她，开玩笑，如果顾蒙可以去找她，那秦老板都可以来找我咯。
陈铎默默地想着，顾蒙的话语变得有点激动，时不时就是个长句，激动地让陈铎产生若是席容站在他面前，会被他撕碎的错觉。
这错觉有点……
陈铎想得有点远，回过神来顾蒙已经沉默了好了一会，两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看来这个决定对席容来说无比的艰难，陈铎没想到席容竟然会这么犹豫，不，说得具体点，是他没想到顾蒙竟然可以做到让席容这么地犹豫。
他偷偷地探出头去看顾蒙，站立在阳台门边，脸上的神色凝重又深情，目光投向了外面，微垂着眼显得失落，一字一句地对着手机，声音满含着深情与隐忍的伤痛，听得陈铎都似乎心揪在了一起的难受。
如果有先知，他一定会捂住耳朵不去听。
飘荡在他家的客厅里，或许他期盼万年也盼不来的一句话。
顾蒙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圣诞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