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乐臣生

29、难舍难断

　　刚想到爹，爹就打电话过来了。老头不久前才打过电话，提到顾青梅和许霓的事，这会儿大概是见女儿归期已到，却迟迟没回来的准信，这才打个电话来问一下。
　　顾青梅接起电话，心里惦记着怎么给老头解释。
　　沉闷只是，现在这样的时机，她和许霓的关系正在关键时刻，即使她不太明白目前的状况，也是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长时间离开许霓。
　　何况她心里一直有一个担心，那就是许霓现在半是接纳她的举动，是否因为愧疚加心疼？她想再留一段时间，弄明白这些杂乱的头绪，让自己的心安下来。
　　因此怎么也不想在这样的时候回去，也不是说今年就不回去了，但是……至少会在这里再待一段时间。
　　顾青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却仍担心老头伤心，此时在踌躇着怎么和老头说清楚，又不让老头生出孤独凄楚之感。
　　那老头并不是个糊涂人。表面木讷，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女儿大了，上次又是那种反应，一些事情要处理，不愿回家。他心里也大概有着底。只是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儿女能够多陪陪自己，也怕顾青梅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这才打个电话。可是接通了，面子上却过不去，怎么也开不了口，说出询问女儿的话。
　　老头是个把什么感情都藏在心里的人，且感情一向内敛，这时候让他问顾青梅，你怎么不回家？
　　他说不出来。
　　明明感情甚笃，可父女俩打个电话都能冷场。真是有趣。
　　顾青梅心里纠结，嘴上畏缩，几次想要冲口而出，告诉老头自己今年暑假可能会迟点回去……可是会迟到什么时候呢，是等待她自己心里安定下来，还是等到给许霓过完生日？
　　这两者也不知道谁先谁后。
　　所幸老头先开口了，声音沉缓：“你最近……在学校里有什么事么？”
　　老头先开口，顾青梅就舒了一口气：“最近学校里没什么事……只是，老头，今年我要迟点回去……我，我在这里有点事。”
　　听女儿这么一说，老头心里有了个数，心里虽然失落，但还不至于矫情地非要自己的女儿回来陪自己。女儿大了，这些年一直孝顺得很，都尽量回来陪自己。倒是他担着另一份心，女儿，和上次她说的那个姑娘，究竟是怎么样了？
　　这女孩和女孩之间的感情，毕竟不是社会主潮流。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他怕女儿想找人哭诉都没地儿。犹犹豫豫还是又问了句：“……那……你和那姑娘，成了不？有空能带回来给我看看吗？”
　　把许霓带回去给老头看看？！顾青梅心跳加速，心里突然兴奋极了。只是……不提许霓那么清淡的性子，就是单论她和许霓现在那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距离，她要把许霓带回去，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想想灰心得很，回答也有气无力：“八字还没一撇，说不上什么成不成的。唉。”
　　“……那姑娘，喜欢你么？”老头问得小心翼翼。
　　问到顾青梅也疑惑的地方了，顾青梅苦笑：“应该是喜欢的吧……不喜欢……为什么不避开我拒绝我呢呢……只是我也不清楚，我也不清楚。她从来不说，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老头心里一沉：“那姑娘知道你喜欢她？她……有爱人吗？”
　　“她现在没交往的对象。至于知不知道我喜欢她，应该是知道的。”顾青梅想了想，肯定了自己的说法，“肯定是知道的。我和她说过了。只是，老头，老头……唉，这次我要是不成，我以后也不去喜欢女的了，男的也不去喜欢。老头，我喜欢她好久好久了，大学里就开始喜欢。但是她不知道，一直不知道。那时候她毕业之后我以为我们俩是彻底没戏了。可是我又遇见她，你知道吗老头，我觉得这就是缘分，老天爷告诉我这一次我得抓住，不然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老头，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爱她。我……可是我一个人没用啊，我不知道她在不在乎，我想拼命抓紧她，可是她没有伸出手来抓住我……我，老头，我有时候好想哭啊。有时候真的很难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能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可是老头我又放不下，我好舍不得她。我觉得，就算她真的不喜欢我，我也放不下……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她……”
　　顾青梅说着说着便心里大恸，泪珠滚下，抓紧电话开始语无伦次。
　　那边老头听了心酸极了，长叹一口气，等女儿的气息平复，语重心长地安慰女儿：“梅梅，感情的事儿，说不清楚。但是你不用用太多心思，你等着就好……要是实在不行，总会有一个和你走一生的人陪着你。爸爸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看了很多轰轰烈烈的感情，也看过很多平平淡淡就过一辈子的夫妻，真计较起来，爸爸觉得那些走一辈子的更好，更实在。”
　　“可是，我喜欢她，我爱她，我以后还能喜欢上另一个人么？我觉得我不能，我不知道。”顾青梅拿着电话怔怔看着前面，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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