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清明又逢君》陆无澜

1、人在木兰舟

　　“夫人，少爷回来了。”杜管家立在门口微微低头。“恩，好。”苏宋随意应了声，拍拍手上的水渍往厨房外走。
　　“夫人、、、”杜管家追声，苏宋回看，歪了头冷笑，“怎么了老杜，怕他吃了你不成？”杜管家缓缓上前，扶住苏宋衣服一角，“老杜只求夫人，对少爷笑笑吧，少爷他、、、”“他怎样我不管。”苏宋打断他，旋即自嘲：“你家少爷那么大本事，岂是我管得了的。”老杜嗫嚅：“夫人、、、”“不过是笑笑罢了，好啊。”苏宋笑靥如花：“我人都在这儿了，还怕卖笑？”“夫人，少爷他为您做了那么多、、、”杜管家垂首，声音断断续续。苏宋转过身抱手看他：“霍振南为我？” 又是灿烂一笑，“他为我做了什么你倒是说说？”“少爷他、、”老杜急忙抬头争辩，“他为了我？”苏宋微抬眼角看他，“我母亲因为他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不死不活，我唯一的弟弟在监狱里，一辈子都毁了！毁了！”苏宋的声音蓦地尖锐，“还有、、、爸爸、、、”苏宋咬紧了嘴唇，默默地蹲下来，双手环住膝盖，深深埋头，“为什么，为什么连我的爸爸都不放过。”膝缝中漏出闷闷的啜泣声在大厅里回荡成若远若近的微鸣。
　　霍振南扶着楼梯在尽头俯视她，眼眸里却是深不可测的黑暗。他负手缓缓下楼，淡淡地瞥了一眼满脸惊慌的老杜，和脚边的苏宋错身而过。“准备好了？”他走向餐桌，“是、、、夫人亲自准备的，少爷您、、”老杜迟疑了半晌，“你倒是不怕累，吃了晚餐再回房痛快地哭。”霍振南淡淡地抬手，“在这里哭，给我看？你倒是不顾忌你可笑的自尊了。”苏宋顿了顿，缓缓立身欲离开。“吃饭。”霍振南未抬眼，却是向着苏宋。苏宋没有顿脚。“怕毒死了我，也赔上你的性命？”霍振南微扯嘴角，“你，配和我死？”慵懒的声音飘远，字字千钧。
　　苏宋气恼地转身，老杜追上前扶住苏宋的手拖住椅子，眼下满是哀求。苏宋狠下心，打掉他的手，坐下，“我的命，你不在乎，我可宝贝的狠呢。”苏宋咽下一口饭，含含糊糊，“只剩我了。我还要好好活着看你霍振南死呢。”吃罢抬起头，眼睛闪亮，笑靥如花，“怎么样，笑得好看吧，要付多少？”侍立一旁的老杜急忙上前，霍振南挥手，始终未抬眼。半晌，霍振南起身，苏宋追上去，攥住他衣袖，只笑：“怎么客官，赖账了不成？”霍振南微偏首，拂了苏宋嘴边碎渍，“早点睡。”便弃了苏宋径直向玄关。苏宋只立在身后不笑不语。“主室桌右侧第二阶，支票自己开。”霍振南驻身回首，眼如深潭，只道：“你以为，你能离开。”一字一句，分明不相干的话，苏宋却瞬间如垒□□溃，无神自嘲，心在这里，如何走远。霍振南，我居然还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