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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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玄烨上早朝，纳兰回府。
卢氏听说纳兰回府，赶紧迎了上来，一边为纳兰更衣，一边道：“公子想必一夜未眠，可要休息休息？妾身先去敬茶？”
纳兰这时才想起新媳妇是要给公婆敬茶的，本来今日明珠应该休沐在家，奈何国家有事，明珠早早上朝去了。纳兰自觉愧对卢氏，声音也没有多少底气：“昨日苦了你了！今日自然是要陪你去敬茶的。”
卢氏摇摇头，低声细语道：“国事为重，妾身不苦。”
纳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换好衣服，便携着卢氏前往正厅，此时觉罗氏等人已经在正厅等候。
卢氏敬茶完毕，又陪觉罗氏说了好些话，才告辞离去。
觉罗氏越看这个儿媳越是顺眼，自然赏了很多东西，以示喜爱。
朝堂听到昨日消息，又是一片哗然，针对用兵之策及带兵之人争论不休。
这边尚未讨论出结果，那边就有人急匆匆而来。
那人是被人抬到乾清宫的，穿的是微末小吏的服饰，衣服已经看不出本色，头上的帽子已经掉了，头发乱蓬蓬的，下巴有很乱的胡渣，一看就知道是很多天没有打理，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以为是个乞丐。
那人看到玄烨连行礼都不能完成，只是虚弱地说了句：“吴三桂反了。”说完人已经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来人口唇干裂，想必示日夜赶路，才致昏迷。玄烨立即宣御医，定要把人给救回来。
御医到来之前，这边忙着掐人中等急救，那人悠悠转醒，又说了一句：“吴三桂用朱国志祭旗！”
玄烨挥挥手让把人抬下去诊治。
虽然早已料到吴三桂会反，却不想反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朱国志可以说是玄烨放在吴三桂身边监视吴三桂的，吴三桂就这样把他杀了祭旗，无疑是向玄烨示威，玄烨怎能不气。
明珠一向会察言观色，很快平复心中的震惊，进言道：“吴三桂打着复明的旗号，叛我大清，这是公然的挑衅！吴三桂本是明将，却在李自成逼近北京之时，不积极增援，后来因一妾室陈圆圆投我大清，引我军入关，我大清封他为异性王爷，镇守西南，已是位高权重，不曾想这吴三桂竟不知足，又想反我大清！前明皆知吴三桂叛明，且康熙元年，吴三桂再昆明杀了南明永历帝，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如今又打起复明的旗号，无疑是打自己的脸，他想要百姓的支持，恐怕不易，是以皇上不必动怒，既然他反，我大清便把他平了。”
索额图之前虽然受过吴三桂的贿赂，但在大事面前从来不糊涂，如今吴三桂已反，他也断断不会再提吴三桂说话，等明珠说完，他接着道：“明珠说得有理，吴三桂言而无信，实乃反复小人，已经失了民心，我大清如今兵强马壮，还怕那老匹夫不成！”
玄烨自然知道这些道理，明珠、索额图所说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具体方案却没有拿出来，等于没说，玄烨此时看向陈廷敬：“陈爱卿以为如何？”
陈廷敬上前一步，沉声道：“微臣已经想办法筹集军饷。”
玄烨点头，表示赞赏。
周培公上前一步，进言道：“微臣以为吴三桂虽反，但不能代表三藩皆反，为今之计便是停撤平南、靖南二藩，让吴三桂孤立无援，以便我们各个击破，另一方面要警惕当年吴三桂手下的那些散布在各地的家臣，万一他们响应吴三桂，我们便更加被动。”
玄烨皱眉，本来鳌拜把那些人散布在各地，就是为了瓦解吴三桂，如果这个时候他们联合起来抗清，后果可就不乐观了：“以周爱卿之见呢？”
周培公答道：“皇上宽厚仁慈，下令在各省任职的吴三桂部下的亲属概不株连，各安职业，让他们安心。”
“好！周爱卿说得甚是！”
索额图上前道：“既然吴三桂已反，吴应熊则不能再留，吴三桂杀了朱国治挑衅我大清，我们则应处死吴应熊以壮我国威！”
玄烨深以为然。
玄烨任命顺承郡王勒尔锦为宁南靖寇大将军，率师征讨吴三桂，还分别派出得力将领硕岱、赫业、马哈达、科尔坤等分赴荆州、兖州、太原、四川等军事重地。①
然而由于吴三桂专制滇中十四年，对这场叛乱又是蓄谋已久，因此，军乘锐连下贵州、湖南，福建靖南。②
耿精忠和尚可喜二藩一开始还处在观望的状态，看到吴三桂气势如虹，也纷纷拉起反清的旗帜，并且吴三桂在各地的党羽如四川之郑蛟麟、谭弘、吴之茂，广西之罗森、孙延龄，陕西之王辅臣，河北之蔡禄等也先后揭起叛旗，纷纷响应。③
一时之间，形势对吴三桂显得非常有利。
吴三桂那边势如破竹，连破十几个城池，玄烨开始着急，他自认决策没有错，为何连一个小小的吴三桂都挡不住，当年大清铁骑连整个明朝都能消灭，难道要亡在三藩手中？玄烨不相信，他决定御驾亲征，以彰显帝王征服三藩的决心。
奈何玄烨刚表现出要御驾亲征的决定，就遭到大臣们一直反对，尤其是索额图。
其实索额图想法很简单，这个时候御驾亲征，无疑是要立太子，纵观整个后宫，也只有惠嫔的儿子保清，其余皇子皆夭折，虽然现在皇后身怀六甲，毕竟还没有生下来，如果这个时候皇上真的御驾亲征的话，太子定然落在保清头上。
当然，索额图有很多追随者，关键是太皇太后也不赞成玄烨亲征，虽然说吴三桂现在可谓是风光无限，太皇太后却知道这场仗马上就要赢了，吴三桂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一旦吴三桂没了，三藩便是一滩散沙，这个时候玄烨不过是年少，再加上身在其中，为看清形势，才急急想着御驾亲征。当然，太皇太后这个时候不能给玄烨说明这些情况，否者玄烨一放松，大清士气定然低落，及时吴三桂没了，也不见得能够轻易收复三藩之地。
玄烨下朝后很烦闷，原想着前线士气低落，他御驾亲征定然能够让士气大涨，而且他自认精通兵法，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却颇为自信，却不曾想朝堂半数人反对。
玄烨回到南书房，纳兰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纳兰，玄烨的心情好了不少，招手让纳兰跟着进去。
李德全一向很有眼色，给两人上好茶之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冬郎，你觉得朕御驾亲征如何？”
纳兰看着玄烨热切的眼神，知道玄烨想要肯定的答案，只可惜他给不了，只是叹了口气，规劝道：“我大清人才济济，皇上实在不必冒险。”
玄烨有些发怒：“什么人才济济，我看是人菜挤挤，吴三桂都打到长江边了，我们只能在长江北岸着急，难道朕等着他打到北京城来，成为宋钦宗么！”
纳兰听到这里知道玄烨是在担心，北宋年间，女真族掳走宋朝皇帝、太上皇及后宫嫔妃等三千多人，史称“靖康之难”，如今玄烨是害怕历史重演，不过是角色变换一下。
纳兰劝慰道：“皇上，当年宋朝朝廷腐败，君王昏庸无能，军队战斗力低下，再加上奸臣误国，才导致了‘靖康之难’。如今我大清兵强马壮，皇上您又圣明，现在上有明君，下有陈廷敬、索额图等贤臣，皇上实在不必担忧。”
玄烨抱住纳兰，身体的重量都放在纳兰身上，放心地闭上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片刻的平静。
玄烨闷闷地道：“冬郎，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最近我睡下就做梦，梦到吴三桂来了，他说大清是他打下来的，如今他要拿回去。”
纳兰拍拍玄烨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怀里的这个人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可也是刚过弱冠的普通人，也有害怕，也有担忧，这样的人才是真实的，而这真实的一面却在人前不能展现，只能默默地在暗地里舔舐伤口，如果没有他，玄烨该怎么办，玄烨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才能保持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
“皇上，吴三桂兵力虽然强盛，但却不具战略眼光。他在其起兵之后，既没有疾行渡江，全师北向，也没有“下金陵，扼长江，绝南北通道，也不曾出巴蜀，据汉中，塞淆函自固，以建立巩固的后方，而是分兵湖南、江西、湖北，逐地争夺一些战略价值不高的城镇，已然贻误了战机。况且，清兵入关已经三十年，民族矛盾早已下降为次要矛盾。吴三桂在民族矛盾最尖锐、民族斗争最激烈的时刻，他信誓旦旦地表示要“矢忠新朝”，对各地抗清义军极尽镇压，如今他却又要‘共举大明之文物’，显然不能成功。”④
玄烨偏头，吻上纳兰的耳垂，慢慢地转向脸颊，来到鼻尖、口唇，玄烨在寻求安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到自己不是那么孤独，还有这么一个人与自己一路同行，这个人了解自己，可以包容自己。
正当两人吻得难解难分之时，忽然听到外面乱乱的声音，李德全着急道：“皇后娘娘怎么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传御医！”
纳兰听到声音，赶紧把玄烨推开，急急整理微乱的衣服。
玄烨抬头看向门口，书房的大门开了条缝，一身宫装，身怀六甲的皇后捂着肚子倒在外面，一群宫女太监乱成一团。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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