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比江山（康熙X纳兰）》萦梦

54、第五十四章

　　玄烨听完这句话，顿时懵在那里，本来就这么六个字，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可是连在一起，却觉得这个意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他玄烨也成了亲的，皇后坐首中宫，那是为了大清江山，为了拉拢索家，为了与鳌拜抗衡，可是纳兰要成亲了，他成亲为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成亲？
　　玄烨指了指纳兰，最后握紧拳头，似乎很气愤，可是他又说不出个正当的理由阻止，他的冬郎要成亲了，而新娘自然不是他，新郎也不会是他，他的冬郎要跟另外一个人成亲，他们两个人会生活在一起，那个人会成为他的家人，会为他生儿育女，他们将会是亲密无间的夫妻，而他玄烨，身为皇帝，掌有大清，却偏偏不能完完全全地拥有这个人，他心心念念的冬郎，要成为她人之夫。

　　玄烨语无伦次道：“成亲？成亲好，成亲好，恭喜你啊！”
　　纳兰知道玄烨心中不知这么想的，但是纳兰还是谢恩，只是纳兰还没有谢成，听见“哗啦啦”的声响，玄烨回身把御案上的东西扫了一地，还不解气地把掉在地上的折子踩上两脚，此时的玄烨双眼赤红，硬生生地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总不能说不让纳兰成亲吧。
　　“李德全，李德全！”玄烨坐在御座之上，看着下面乱七八糟的东西，觉得很是烦心，扬声叫外面的李德全，喊了一声发现李德全没进来，再喊一声，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李德全送完福全他们，本来想着给皇上和纳兰留点空间单独相处，这刚刚站定，就听到里面皇上烦躁地喊人，李德全跟了皇上这么久，自然知道皇上这是生闷气了，不知道纳兰公子怎么惹到皇上了。
　　李德全小跑进来，就看到地上洒落一地的奏折和笔墨，顿时觉得这下事情大了，也不敢看皇上的脸色，赶紧弯腰捡东西。若放到平时，李德全还会劝慰皇上几句，这次李德全却不敢劝慰，他虽然不知道皇上为何发火，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沉默，不可多说一句话。

　　李德全偷眼看看纳兰，李德全蹲着恰好能看到低着头的纳兰，他发现纳兰就在那里站着，嘴唇抿地死死的，也不说话，眼神似乎也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下李德全就是想找人求救也不能了。
　　李德全手上的动作不停，迅速把地上散落的奏折捡起来整理好，李德全再抬头时，发现康熙颓然坐在御座上，完全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反而觉得异常的孤独。
　　玄烨头往上仰着，一手捂着眼睛，让人觉得很是脆弱，似乎是失去了灵魂般的存在，这样的玄烨让李德全都觉得可怜。

　　李德全知道肯定是纳兰说了什么，让皇上伤心了，可是他却做不了什么，李德全这个时候很想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至少他能够有个方向劝上一劝，而不是在这里束手无策。
　　最后李德全终于看到纳兰动了，瞬间燃起了希望，却不想纳兰只是道：“皇上若是无事，奴才告退了。”

　　李德全自是想留住纳兰的，可是玄烨只是在那里，一动不动，李德全断断不敢造次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纳兰离去，似乎纳兰心中也不好受，走起路来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
　　就在纳兰快要走出大殿的时候，玄烨刷的睁开双眼，眼中是求而不得的痛苦，不过转眼又变成了势在必得的霸气，纳兰自是不知，只是浑浑噩噩地回了明府，甚至连明珠叫他都没有理会。

　　李德全进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低眉顺目地伺候着玄烨，玄烨手中拿着奏折，一炷香都没翻一下，似乎觉得烦躁了，伸手去拿御案上的茶，李德全赶紧上前制止，李德全都要哭了：“皇上，这茶凉了，奴才给你拿新的来。”
　　玄烨却不在乎，瞪了李德全一眼，李德全在玄烨的威慑下慢慢松开手。
　　玄烨喝了口凉茶，当真是又苦又涩，跟玄烨如今的心情倒是很像，玄烨苦笑，这茶是好茶，刚刚冲泡的味道香醇，闻都能闻到一股清香，虽然有些苦，却依旧不掩香醇，只是等茶凉了，味道就开始苦涩，一旦凉透，就只剩下苦涩，全无清香可言。玄烨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杯凉透的茶，既苦又涩。

　　李德全皱眉，这皇上究竟是怎么了？究竟跟纳兰公子闹了什么矛盾，怎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变了个样？偏偏这个时候纳兰公子走了，他连问的人都没有。
　　大殿里静的出奇，明明是如此空旷的大殿，李德全却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似乎没有空气可以汲取，憋得难受。

　　这个时候曹寅跑进来，明显很高兴的样子，自然没有注意到玄烨心情不好，也没有看到李德全打的手势，一路跑来，已经有一身薄汗，曹寅变擦汗边到：“皇上，告诉你个好消息，纳兰成德要成……”曹寅边擦汗边抬头，正好看到玄烨冷冰冰的眼神，后面“亲了”两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李德全这下算是知道玄烨为何如此了，只可惜这种事情他却不能劝慰，虽然知道皇上和纳兰公子的关系，但李德全一向是装傻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聪明这么一把。
　　曹寅被玄烨看得发愣，擦汗的动作停在那里，也不敢收回，额上又开始冒起薄汗，这次却是冷汗。

　　玄烨倒也没有为难曹寅，慢慢地收回目光，继续看手中的奏折，也不理会下面的曹寅。
　　曹寅眼神询问李德全，李德全装作未见，依旧低头伺候着玄烨。
　　曹寅这下也不敢离开，只能灰溜溜地站在大殿边上，垂手而立。
　　玄烨最终发现自己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索性站起来，走了出去。

　　玄烨本就没有什么目的，在后宫胡乱走着，最后却走到了沁蕊的宫殿，玄烨失笑，想必沁蕊尚不知冬郎成亲之事，若是现在告诉她，是不是会多一个人伤心？玄烨一向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与其他自己难受，倒不如找个人与他一起难受。

　　玄烨走进宫殿，沁蕊正认真做着刺绣，还是沁蕊身边的小宫女看到玄烨，吓得赶紧跪下行礼。
　　沁蕊闻声，手颤抖了一下，不小心扎到了手指，沁蕊无意识地‘啊’了一声。手拿出来一看，指尖已经冒出血珠，沁蕊皱眉，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处理的，不着痕迹地拿起腰间的丝帕。
　　沁蕊本是淡然的性子，但在宫中，再云淡风轻的性子都会改变，否则不会生存长久，沁蕊本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表现，所以也是一副惊喜的样子，跪下行礼。

　　玄烨上前搀住要行礼的沁蕊，笑道：“蕊儿不必多礼。”
　　沁蕊顺势而起，垂首站在一边。
　　玄烨饶有兴趣地拿过沁蕊的刺绣，上面是一对戏水的鸳鸯，两只鸳鸯对望，淡蓝色的水波似乎也有了灵性，旁边绣了些许垂柳，翠绿色的叶子似乎在随风舞动，边缘空白处是一行字，并未绣完，上书“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代’字尚未绣完，玄烨读书无数，自然知道这未完的一句乃是‘一生一代一双人’，玄烨顿时觉得有些讽刺，在这种时代，在皇宫内院，竟然还要奢望‘一生一代一双人’！
　　他自然希望纳兰跟他一生一世，但是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成为这一生一世的一双人，他是明府的公子，不可能不娶妻生子，而他玄烨是大清的皇帝，更不可能守着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其实写这个背景，这两个人物，大家不要想着他们守身如玉什么的，这是不可能的，虽然我喜欢一对一，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浪漫。
大家往好处想，两人的身心还是在一起，纳兰为了玄烨能够放弃一切，玄烨能够为了纳兰放弃一些坚守的东西，我觉得这就够了。